第58章 诛寇

    柴房好似有物事被打碎的声音，我惊愕回头，正见琪扯着村民的袖子，双肩不住颤抖，眼流溢着满满的震惊和惶恐，“快带我过去，我要去救她！”

    那群民一脸不可置信，“莫再说救人了！咱们赶紧逃了去报官吧，那些强盗都是练家子，你一个小娃娃去了岂非白白送命……”

    琪一把扯住他领口，对着村民张嘴咆哮，声若惊雷，“报官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根本来不及，这次是送命我也要去，她才那么大一丁点，现在肯定怕的要死，我好歹也要过去瞧瞧她的，你还不快些带路！”

    我‘胸’膛里猛地惊跳几下，却又很快平息下来，提起宝剑飞也似的窜出屋子，同那村民冷声道：“莫要惊慌，方才到底出了何事，详细说与我听。”

    那村民惶‘惑’的瞧我几眼，视线落在我手宝剑的瞬间，好似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适才村子里来了伙凶神恶煞的无赖，个个携刀带剑，说是来剿水匪。可‘女’侠您势必知道，咱们村几十年前那水寨早已被江湖义士连根铲除，如今哪还有什么水匪，这分明是借着这旗号来打劫的，那恶霸的头头放出话来，日暮之前需得将金银财宝跟美人悉数奉，否则便要将白日里掳去的村民都给杀了。”

    琪攥紧我的手掌，声音微微颤抖，“村霸贾大山不是还会两手棍法吗？他在哪？”

    “贾大山棍法都还没施展出来，便被那几个人给活捉了，此刻被吊在村头，浑身下没一块好‘rou’，哪里还有平日威风的样子。”

    我手宝剑攥的生紧，递给琪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村民带路。

    穿过农田，绕过几曲灌引庄稼的溪流，不远处，果然有几艘小船泊在岸边。一片空地前，早有十几个彪悍的身影围坐一处，为首一人，看穿着倒像是某个大派弟子，隔着一排排晾晒渔的架子，也瞧不甚清。

    顺着那村民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有人被高高吊在树，手腕皮‘rou’几近翻卷，深可见骨，坠着一口重逾百斤的磐石，脚踝全被捆在身后的枝干，身子倒坠，只凭四肢支撑重量。那人显然不堪折磨，被吊得全身‘抽’搐不止，涎水眼泪‘混’杂的脸一片狼藉，粗壮的腕子血‘rou’模糊，渗出淋淋鲜血，顺着绳索一路蔓延，几乎将身下磐石都染成了深浓的酱黑‘色’。

    我俯下身形，竖指抵‘唇’，示意他们噤声，注意到树下不远处有十来个村名被绳索捆缚，鹃儿赫然正在其，像受了极大惊吓，瑟缩着蜷缩起身子，纯净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恐惧。

    压低了声音，我沉沉开口：“你们在此地待着，莫要‘乱’走，少时若有变故，尽管逃了便是。”

    注意到琪眼的担忧，我‘摸’‘摸’他的头，柔声安慰，“你若不听话，我便难以安心对敌，这些人显然绝非一般江湖匪类，我自有妙招，你等着瞧好戏便是了。”

    那村民尚算机灵，拽着琪的手腕悄声道：“‘女’侠说的是，竹子‘交’给我，您放心去吧。”

    我点点头，扯下缠裹宝剑的湖绸，站起身来，越过几丛芦苇，冲着那伙人缓步‘逼’近。

    将宝剑反手藏在背后，心十分安定，我走的袅袅婷婷，极力伪装出一副娇弱不胜的样子出来。再行数步，原本聚集在空地喝酒吃‘rou’的贼子们，突然都齐刷刷的停下了声音动作，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呆愣愣地怔坐不动，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此刻距离稍近，我才注意到那带头的年轻人，着装服‘色’竟与武当派弟子相仿，只是玄‘门’道袍一贯讲究的古雅无垢，却被他穿得不伦不类犹胜屠夫，入目俱是满满当当的市井俗气。

    他最先回过神来，呼喝着周围的同伙纷纷起身，目光肆无忌惮落在我的腰际，继而转移到嘴‘唇’锁骨，脖子、‘胸’膛，再从小腹大‘腿’慢慢滑落，还特意在‘胸’部之间停留了片刻，‘露’出个‘yin’靡的笑容，吞了口涎水，猥琐道：“美人，呆着做什么，还不快脱光了衣服，大爷保证让你绝顶升天。”

    我‘唇’角微挑，绽出一丝冷笑，并不打算同他们废话，一片哄笑声，长剑龙‘吟’出鞘，信手便是武当剑法第三式太虚伏魔，一剑既出，恍若惊雷下击，‘春’雨倒泄，我身形左旋，剑势右扫，‘激’起数道寒芒，锋刃过处，赫然见到当先三人暴凸着双眼，颈部以下被搅作一团碎‘rou’，白森森的断骨飞溅洒出，连同髓液染得地面红白一片，极为恶心。

    眨眼之间，已有三人遭我诛戮，持剑的手青筋浮‘露’，‘胸’臆间填满了嗜血的快意，剩下几人被突来的变故吓得怔在原地，早已心胆皆丧，‘摸’爬滚打着逃向小船。

    那道人突然大喝一声，拔剑迅急袭来，剑势方出，劲风卷刮，一身道袍在风猎猎作响，“你们想抓我回去？先试试老子这招再说！”

    我面寒如水，脚下平移两尺，当‘门’进击，手神兵宛如匹练，架开道人剑势，趁势改横为直，倒转过剑柄，剑尖银芒颤动间，快如电掣，那道人惨叫一声，右臂手腕被我齐根削下。一声短促的嚎叫尚且含在喉间，鼻梁自的半个头颅又被我掌剑横斩削落，头盖骨方一落地，剩下的大半个脑壳瞬间爆出大蓬血雾，寒芒疾卷间，血雨腾空，须庚之间，又有七八个恶徒横死在我剑下。

    眼观不远处，已有三人窜了小船，正待放棹启行。我不紧不慢迈着步子，十丈的距离，转瞬即到，那三人回头一瞥，齐齐的一个机灵，瞬间好似遇到了索命恶鬼，手下一阵慌‘乱’，哭嚎着埋怨同伙，只恨爹妈少生了好几条‘腿’。

    我轻点足尖跃小船，一片惊叫声，但听一阵轻轻的皮‘rou’撕裂声，宝刃破躯直入，没及剑柄。

    那掌船的汉子不可置信的瞪着透体而出的半截剑刃，颤动着喉结缓缓扭头，我一咬牙拔出长剑，将他踢下船舷。身后传来一阵鱼死破般的怒喝，携着冷风堪堪袭落，我回目瞟瞥，变招硬架攻来长刀，一沉皓腕，剑化惊鸿，幻出千重剑影，瞬间满眼残肢四分五裂，仰天散落，满满溅了一船脏器碎骨，和着刺目的鲜血缓缓流淌到脚边。

    一震手腕，我甩落剑身残血，再番回到岸边的瞬息，心脏却陡然‘抽’紧。

    槐树下，有漏之鱼散‘乱’着发髻，脸溅满血污，长刀堪堪搭在鹃儿细白的脖颈，忽然发疯似的叫喊起来，“不准过来，信不信老子宰了她！”

    我收剑还鞘，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空落落回‘荡’在在田野间，“你若伤他分毫，我保证你会其他人死的凄惨百倍，放开她，你走吧。”

    那人一阵狂笑，双目如血般赤红，“你莫要当老子好骗，只怕我一松开这‘女’娃，立时便会血溅五步，如今为求安身脱险，我只有将她带走，你这‘女’魔头今日将我兄弟残杀殆尽，来日方长，老子少不得要仗刀替他们报仇雪恨！”

    “鹃儿！”耳闻芦苇丛迸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琪不知何时甩脱了村民的掌控，边跑边叫：“你把我带走吧，不要伤害我meimei……”

    我闪身挡在他面前，俯下身子替他拭去泪水，低低的道：“琪，你相信我吗？”

    琪抬起泪眼看我，皱眉哽咽了几下，郑而重之的点了点头，清凉的眸子复又盈起一层水雾。

    我‘揉’‘揉’他的头发，再番回头的瞬息，不禁愕然。

    眼角敏锐的捕捉到一抹身影以迅捷无的速度掠过半空，在明晃晃的阳光筛下数道如烟似雾的残影，晃若白羽翻飞，余光依稀可辨。

    那团白影贴着树干无声滑落，行动间宛若鬼魅，指影携着丝丝锐风，分袭向那凶徒各大要‘xue’。

    那人喉间尚未来得及发出惊呼，肢体瞬间变得僵直，血丝遍布的双目，霎时惊惧莫名。

    似乎还嫌不够，那施袭之人复又以类似擒拿的手法卸去他双臂关节，这才心安理得的拍拍双手，一指乌光应手点出，准确击捆吊贾大山的绳索，这才慢悠悠扯去堵住鹃儿口的巾帕。

    “大哥哥！”

    闻得鹃儿脆生生的呼唤，我不由随了他略显熟悉的背影频频眺望，再番收回视线的当儿，又征询的去瞧琪。

    手指被死命的拽住，琪眼无兴奋，抹去眼角快要干固的泪痕，指着那抹白影冲我嚷嚷，“是大哥哥，真的是大哥哥！”

    那白衣人回过身来，漆黑的眼瞳勾成了好看的月牙状，一贯皮赖似得口‘吻’，登时让我如坠云里雾。

    “嗯，伤势看来恢复的不错，这一干恶徒沿岸为非作歹已有数月，此番被屠戮一尽倒也不足为惜，只是让你手染血腥，我倒是惭愧的很，雪若不会怪我吧？”

    我一敛眉，怔怔盯着满地温黏血‘rou’，心头竟未生出丝毫不适的感觉，仿佛杀人对我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容不得半丝怜悯心软。

    对于聂宣的出现，我多少有些意外，但转念联想到遁影‘门’的情报收集能力，又随即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