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筹码

    我禁不住满心疑窦，觉得她的口‘吻’似有无限感怀、无限伤心，突地脑残影一闪，心脏砰砰直跳，“你莫非便是司徒霜？”

    那黑衣少‘女’被我的称呼吓得一怔，厉声斥道：“大胆！你竟敢口称首座名讳！”

    她丝毫不见着恼，抬手制止了少‘女’的怒喝，郁郁之际，素眉挑出一抹‘惑’人的弧度，神情款款的俯视膝盖或脚踝，样子楚楚，勾勒的画面，便是傻子也能明白她的愁，“我从宫主口听你的遭遇时，实是难以相信，但今日却又见到你这般模样，是以才不禁生出感怀之心。。。”

    我竭力压下心底的‘激’动，略作斟酌，片刻才道：“看你方才的样子，非但不显惊骇诧异，却还有些失望，却又是为了什么？”

    “为师守你年满及笄，闯出这许多名堂，却只见过你打小时的样貌，自是难免有些感概，此刻见你非但无法助人，连自己都无法自助，又怎能不教我失望？”

    “我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很不幸，我知晓自己大部分的顾虑，也尝试过不再扯谎，不但不起作用，反倒会凭添几分不必要的麻烦，柯玥当日的反应便是最好的例证。

    “此间基座甚低，不存在任何窃听之虞，你大可宽衣落坐，我自会为你一一解答。”说话之间，信手斟满一盏热茶，轻轻搁在对座案缘。

    垂眸时不经意一瞥，我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宫灯投影，但见她腰如约素，五官钟灵琉秀，嘴角还噙着一抹俏皮的弧度，曲线匀称的下颌坠曳成两抹无瑕的弯弧，完美得不可思议，凝眸细看，却丝毫没有脂粉修饰的晕痕，可见本是天生使然，雪瓷般的肌肤香泽微闻，整个人像极了一樽刚刚出水的‘玉’观音。

    定了定神，我掀帘落座在对面，前几日诸般见闻仍旧历历在目，却猜不透此的联系，忍不住问道：“自打我同柯玥离岛以来，一路所见所闻，似乎都有某种妙的牵连，先是‘洞’庭湖偶遇魔教人追杀风惊舞，之后又遭武当四大老之首与‘潮’阳飞鹤‘门’道人途阻拦，意图探得你的消息。”见她眸流转着浅浅的笑意，我益发好起来，“落脚御笔山当日，还曾碰到个穆氏老头途搭车，第二日未到辰时，便遭丹霞派数百名弟子伏击，之后的一切纵是不说，你想必也清楚的很，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那人称穆大侠的老头，究竟有什么来历，所图又究竟为何？”

    她抿嘴轻笑，仿佛万千变端尽在鼓掌之，“此人纵有图谋，却也无补目下武林局势，其实不久前，便有人发觉江湖情势可疑，却始终把耳目分散在魔教左近，飞云堡两年前便不再收录‘门’人弟子，楚浩凌却想不到变生于肘腋之间，自己的亲生骨血竟一夕倒戈神宫，此举并非早有用心，而是临时起意，是以地取材，寻其破绽，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她拢了拢垂鬓，语声温柔动听，“此刻正邪两方均是未稳之局，九大派内部尚有争执，若此时离间挑唆，继而坐收渔利，这才符合魔教的利益。”

    经由司徒霜提携，我恍然大悟。“途形迹败‘露’，证明确实有人在暗监视过我们，‘混’入丹霞派的当日，还有人遣信给秦天，指明他杀师仇人正潜伏在枯叶山庄之，我跟柯玥为了隐藏身份，不便‘插’手此事，致使很多疑团至今也无法解开。”

    司徒霜对我的忧虑无动于衷，只掬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在‘唇’边，“湖惊变，我自丛人口已有耳闻，玥儿过于自负，倒也忽略了诸多可能的变数。”见我仔细聆听，她又自接着说：“神宫暗探办事不密，未将裂玄石下落探清，便贸然向凤青凡出手，以致打草惊蛇，途生变，被魔‘门’占了先机。”

    她不等我追问，娓娓解析道：“凤离罕已预先知悉神宫的意图，是以早早便作足了准备，将宝物‘交’付予昔年故‘交’，又拟信于‘门’下心腹，阐明自己若无端毙命，便将书信与人一并护送至枯叶山庄，此刻凤惊舞已被灭口，魔教所遣杀手又被一夕除尽，他们自然知晓宝物已落入我神宫手，若不做出些动作来扳回一城，却让魔教如何甘心？”

    “那枯叶老儿的家丁，说你半夜便已离庄，又是怎生回事？”

    司徒霜抬肘撑案，呼吸间尽是她馥郁的吐息，“你若身负大任，不处处伪装，借用替身，又如何能安然走到今日？”

    我被问的有些讪然，垂头把玩起‘胸’前的青丝，忍不住又问道：“眼下七大宝物，想必已有部分落入魔教手，宫主万般算计，倘若最终功败垂成，纵算能拿到另外几件，却又如何成事？”

    “目前来说，事情远非如此简单，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此情节，颇为复杂，仅凭你自己，实有着难窥全豹之苦，但江湖的变数委实太多。枯叶神君武功极高，魔‘门’教主又始终隐而不现，这两点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但需要如何裁定，还得由宫主来权衡才是。”

    听她如是所言，我只能作出凄清状，诚恳道：“首座范险隐藏在枯叶山庄，莫非料定我会前来？”

    “这话倒也不假，但危险却也无从谈起。”她挑的眼角笑意酥红妩媚，携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轻轻滑落到我的颈窝，“任何人活了几十年下来，或多或少总是做过几件亏心事的，这其，犹以那些成名已久的掌故为甚，譬如说，冷君千能做到九江帮主，便因为他先反出师‘门’，又气死了自己的师父，少林寺前任方丈无音禅师年轻时伙同流寇洗劫渔村，‘jian’‘yin’近百良家子，一户不漏地屠了沿海数千渔民，没留下半条活口，后来‘激’起武林公愤，不得不削发藏入少林寺，这两件秘密在未公诸于世之前，武林人都认为这两人是德高望重的英雄。已往的江湖，大抵尽是正邪两道，绝不‘混’淆，却不知从何人开始，竟尝试着先伪作起侠名，继而再恣意逞凶行恶，岂知真正的正与邪，天下间本来便是极难分得清的。”

    我不由得叹道：“能在江湖闯出名气的人，自然都有过人之处，只是这背后的故事，便不见得有多光彩了。”

    “不错，世人若为名利所困，那便很难再摆脱纠缠，这两件秘密被人揭破，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而泄‘露’这秘密的源头，谁知道，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连武功都不懂的‘女’人。”

    我一愣，似乎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温柔乡都是英雄冢，许多人平生追名逐利，为的只是能整日沉溺于‘女’‘色’之，饱尝‘rou’体之欢。”她脸‘色’平静如水，口‘吻’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我派神宫弟子潜入各大‘门’派，曾刺探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能将这些消息善加利用，定能做出许多惊人的事出来，更不必担心有人会动你一根毫发。须知载舟之水，亦可覆舟，这做法并无正邪之分，关键要看你如何去运用罢了。”

    我默然点头，心里苦的像要沁出酸水，几番思量，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暮雨剑莫风，此刻身在何处？当日神宫追杀他的用意是什么？”

    司徒霜看着我，笑的极其玩味，“此事可与你任务有关？”

    “暮雨剑失踪的那几日，神宫想必还在追查神偷的行迹，可当日毒圣与莫风同时失踪，怎可能毫无蹊跷之处。”我面不改‘色’，心跳却瞬间骤如擂鼓。

    “妙手无影唱作俱佳，伪作、耍赖的本领，本是天下一绝，目下他踪影全无，莫非你还瞧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来么？”

    我皱了眉，‘逼’着自己不要往更坏的方向去想，不由得脱口道：“他藏在魔教？这么说来，那莫风……”

    “暮雨剑意在寻你下落，怎会忽略追查祸‘乱’之源？此人武功卓绝，为人诚厚，颇有君子之风，遑论身兼冰魄琉璃功与珈蓝神功两‘门’绝世武学，当日宫主曾发觉他大有问题，然而此人不近‘女’‘色’，以往的法子都已失去作用，是以才遣了一部分新收不久的高手，意图将此事查个究竟。”司徒霜将我震惊的表情尽收眼，说到此处，明‘艳’的脸笼着一层淡淡的欣慰之‘色’，“魔‘门’此刻不甘龟息山野，已向我神宫宣战，自是不会错过收人才的时机。少了你从牵线，魔‘门’一系人，还不便和神宫言归于好，双方也无法‘交’换重要的情报，这留给了正派很大的周旋的余地，是以对神宫弟子，他们势必要穷追猛打，但魔‘门’首脑如是不肯涉险一拼，九派便收获不大，此刻主动权还在神宫的手，是以如今能从魔教手取回玄丝拂尘的人，只有你！”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愣在原地。

    “妙手无影早已知晓你的身份，何故还闹出这诸多名堂，莫非只是想利用你达成‘私’‘欲’？凭着‘女’人的直觉，羽儿岂不我更为清楚？”她婉转浅笑，将原本含蓄婉约的话说的暧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