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惊羽神剑录在线阅读 - 第186章 相持不下

第186章 相持不下

    司徒霜脸上现出两朵浅浅的梨窝,显得愈发盈盈可人,“妹子还是歇歇,让我来说吧,毒圣战宗涛为人,表面和善,实则内心阴险无比,看上去他确实无意与江湖霸业,其实谋求之心,远比盗匪更切,近日之中,风闻魔教在惊人堂中的暗桩已被人连根拔除,此事引起各派掌门的警觉,纷纷清整门户,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我若水神宫。若传言不虚,毒圣果真在各大门派伏有细作,来日方长,终会被武林同道瞧出这份不轨之心,如是再番引得九派联袂讨伐,魔教便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怕也难防天下各大门户的联手清算。”

    忘玄长老面泛疑色,极为小心的观察着毒圣和几个魔头的动作,此刻忽而转过目光,征询的落在南宫翠袖身上。

    “她说的不错。”

    司徒霜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悠悠续道:“毒圣几十年来独行其事,有意不同邪魔往来,借重医绝的处世之道混迹江湖,一心旨在博取侠名,固然遮尽世人耳目,尊受黑白两道推崇,但因隐藏得委实太深,生平竟无以至交,一旦被人识破庐山真面目,便会落得四面楚歌之局;他对盟主言听计从,只恐别具用心,意在将九门派拖入这场恩怨之中,用来作他的挡箭牌。”

    我鄙睨而笑,丝毫不以为然,“其人jian猾似鬼,一望即知,莫非还能骗过天下英雄?”

    司徒霜凝神蹙眉,并未接口,片刻才警省过来,温言相应:“江湖之争诡谲变幻,岂只是如此简单,昔年浮萍上人与楚盟主才智过人,世无其匹,但诸位自然还不知晓,当日南宫meimei陋居深山,忍痛产下的,却是一对龙凤胎,而毒圣为不使魔门长老的身份败露,继而加重控制正派的筹码,竟强行掠去了尚在襁褓中的男婴,以此威胁整个九华宫来做他的傀儡。”

    心下一凝,我忙不迭地问道:“这男婴,莫不是玉面君子暮雨剑?”

    “姑娘所言不假,寒月刃本为双对,为千年冰玉所制,常携身侧,有驻容色之效,魔门总舵大战前夕,南宫雨曾将此物秘密送往医绝住处,分别戴在两名婴儿身上,后来留书一封仅作遗嘱,这信上所示,即便我不说,各位也该想到一二了。”

    群豪闻言俱是愀然色变,南宫海睫羽低垂,指节寸寸泛白,面容上,却是一片极端的冷漠。

    司徒霜转眸瞧向毒圣,嘴角忽然闪过几分邪佞,“你们计议已定,不论我是否出手,终究也要借此将天下正派武林一网打尽,不知我这猜测究竟对也不对?”

    南宫翠袖积怨多年,此刻放眼一扫全场,纵声道:“正邪两道势如水火,我名门正派若要造福苍生,挽救武林于危厄之中,十恶不赦之人便最是该死,至于那些自居侠义,藏头露尾之辈,更应先为诛灭!”

    毒圣呲鼻而笑,有恃无恐,“老朽忝为圣教长尊,虽然才鲜德薄,近年在江湖中行事多有逾矩,却自信非是藏头露尾、祸延苍生之人,南宫掌门如此决绝,莫非是不想要令郎的命了么?”

    我毫不掩饰话中的挑衅与讥诮,冷道:“暮雨剑又不是没长腿,你能派人暗中软禁,他便不会设法逃脱么?”不容南宫翠袖再番发问,我正了神色,肃然续道:“不瞒诸位,在下数日前,还曾在岳阳城中见过令郎一面,眼下若有人对他十分挂念,这便大可放心了。”

    南宫翠袖怔愣片刻,不知是惊喜还是疲惫,两条玉雪似的双腿陡然一软,眼看便要跌倒,所幸被赶上的南宫海及时搀稳,“战大侠满口假仁假义,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我且问你,少林忘空大师何罪,又因何死于你手?”

    毒圣眸光微微一凛,转而大笑道:“魔宫一手安排的妙计,本可谓天衣无缝,忘空大师身中离合诛心掌,亦由司徒霜一手施为,这便是她绝顶聪明之处,此人领袖若水魔宫垂二十年,但江湖上却没有半点事迹传闻,这等心机,怕比起诸葛孔明也不逊色多少,老夫昔年大败天下英雄,得罪的人自然很多,这等栽赃嫁祸之事也是难免,盟主在未掌握切实证据之前,又怎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呢?”

    “老衲一手为师兄入殓,遗体所呈之象,绝非内家掌力震断心脉,而是身中‘无水’剧毒而死,这‘无水’本是帝王要将近臣和妃子赐死时所用之物,与断肠草、鹤顶红,三毒并列于世,可谓当世最有名的剧毒之一,当日中秋大会中,若水弟子虽亦曾涉足枯叶山庄,但事后查实,与会之人并无半分嫌疑,反倒有魔门眼线牵扯其中,事到如今,战大侠莫非还想抵赖么?”

    司徒霜收笑敛睫,一派凝肃的模样,“魔门恶名昭著,早在诛除之列,还请盟主权以天下武林长尊之名,遣令各派缉拿魔门教主,我神宫弟子愿当头阵,助各位全力擒拿恶贼。”

    毒圣挺直了腰板,鹰隼似的锐目满是轻蔑,浑不将众人放在眼中,“老夫劝各位还是稍安勿躁为好,此间已被埋下数百斤的,只消号令一发,便是玉石俱焚的收场。我圣教费时一年之力,将蜀中唐门、山西柳家、云南白家、江南霹雳堂、中原雷火岛这些名家的全都搬到这里,其威力绝不容小觑,各位可得先想想清楚。”

    在场俱是一派掌门之尊,同时也是久经战阵的角色,此际却听得噤若寒蝉,纷纷作声不得。元丰年间,的制作工艺虽还算不上精良,但将普天之下名宿的家什全都存放在一起,一经引燃,只怕岛上数百人的性命都得跟着毒圣陪葬。

    我眼皮一阵乱跳,寒声道:“今日之战关乎往后江湖上正邪存亡的大局,诸位若为生死之事受人要挟,平白放过这等良机,只怕以后的武林,便永无清净之日了!”

    忘玄长老环顾当场,容色透着十二分的凝肃,“贫僧方外之人,也无行贪嗔爱之心,无论是正是邪,皆一视同仁,佛门虽然首戒杀生,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施主为祸武林!”话音未歇,僧袍指虚引半幅,五尺见长的锡杖映着月泽炬照,袍袖中隐有气流鼓动,仿佛随时便要发难。

    毒圣嘴角噙着几分衅意,一双鹰目迸出锐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众人,“若水魔宫众人星散,你司徒霜仅凭一张伶牙俐齿便想铲除老夫,忒也妄想,今日各派长贤若竟丧于此,你纵能留得性命,来日也难留得命在!”

    司徒霜笑意嫣然,几许嘲弄倏然在眉梢眼角晕染开来,“噬天教本可和各大门派并存于世,但战老前辈却野心勃勃,竟妄图在寻索裴炎光下落之余将天下高手一网打尽,用心十分歹毒,这非是贱妾有意同你为难,而是你自己作茧自缚。”

    毒圣尚未出言反驳,赫见忘玄长老猱身直近,呼的一声抡起锡杖,倏然冲他当头劈落。毒圣不敢徒手同他过招,鞭索应声而出,曳开一抹腾蛇般的青芒,生生穿过杖头铜环,指顾间便将逼命之势轻松化解,鞭梢频频发出‘窸窸’的慑人声响,随着杖头上下起伏,宛若活物。此人手法显然出自长白门下,与西域的崆峒七节鞭法颇有神似,出招时非以鞭柄施力,反将丈许长的钢鞭权作点xue撅来使,非是寻常下九门的路数。

    巩宗霖跟玉虚子交换几番眼色,似乎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南宫海默然半响,望向司徒霜的眸中露出几分不解的模样,“蒙前辈适才实言相告,一解晚辈多年积郁,但此刻山腹已被埋下,前辈为何还迟迟不曾出手,莫非是有什么顾虑么?”

    “烟笼崖本是我神宫屯防重地,战宗涛却瞎了老眼,偏生选这里来做爆破的地点,丛人早已发现魔教行迹,少时隐患既除,倒要看他能如何接着将这白脸唱下去。”司徒霜嘴角绽开抹浅淡的笑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风情万种的落在我脸上,“此间为我神宫发祥之地,自然容不得任何隐患存在,今日之局便是彼此存亡的关键所在,如今我已将退路悉数断去,若不分个高下,决计无法收场。”

    我心念稍动,禁不住细细咀嚼她话中的意味,“成败之数,只能尽在盟主,成败由天了。”

    南宫海沉吟片刻,苍白的脸上渐渐浮露出一抹不忍之色,蓦地,腕缠细索,以腕力驭剑,径劈毒圣足跟而去。这一招势沉劲猛,去势快如雷奔,毒圣方自闪身避过,背后又恰巧袭来半条链锁。青峰铁链,招式尽是迅快无俦,群豪见盟主出手,再无犹疑,当下纷纷亮出随身兵刃,将五名爪牙围在一处。

    我坦然看向司徒霜,侃侃续道:“战宗涛和门下几位长老俱是当世奇人,若留得他们的性命,难免会有东山再起之日,倒不如一鼓歼灭,以绝大患!”

    司徒霜诚恳地点了点头,“杀这几人而救天下苍生的性命,也不能算是罪过,八派今日如占优势,对神宫必然有不小的用处,战宗涛此番存心不善,想集结正派之力将我神宫连根拔起,到头来却是作法自毙,他们同来的人数并不仅只眼前几人,姑娘还是莫管的好,否则弄巧成拙,反倒会招惹来一场灾祸。”一使眼色,锦猫同十几名少女立时向暗林中隐去,簇拥司徒霜的那群彩衣少女,又立马接替了锦猫的位置。

    毒圣似是无意恋战,一鞭将玉虚子奋力逼退,转头环扫八派中人,纵声狂笑道,“事已至此,老夫便成全你们,将诸位全都葬在烟笼山上,至多圣教几十条性命相陪,也不算死得太冤……”话至此处,突闻三两下炒豆似的裂响,飞扬的尘絮中,山顶半边飞亭竟从崖顶‘哗啦啦’的倾泻下来,汉白玉挟着滚石,在绵密的薄雪中相互冲击,旋又湮没于湖水中,残垣断壁一地蜿蜒,悉数流去,未留下半丝痕迹。

    空谷之中,静得仿佛落针可闻,毒圣收住长笑之声,唇面一下变得煞白,群豪脸上亦有疑色,十几道目光交织往来,顷刻间,竟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周遭死寂沉沉,一切似乎都趋于静止,隐隐然,谷中似有一阵清朗的语声清晰传来,“俱是藏在壁中巨石之下,多半引线已被在下毁去,魔教爪牙也被在下制服,各位大可放心。”

    察觉到一阵袍袖的窸窣声,我便知夏紫尘已然亲临,回眸间,适巧看到那抹负手昂然的墨影,整个人如披冰屑,眉眼似还流窜着银灿灿的霜白,浑无半分烟火气息。

    清越的喉音震散在空气中,让心底有了些微的安定。我唇角扬起一抹意外的弧度,轻轻静静的笑着:“樊雨飞,妹子等你许久了。”

    他眸中漾起一丝笑意,信手抚去我肩上的尘屑,“愚兄一路尾随至此,只是因为放不下你。”说话间,锐目一扫当场,容色倏冷,拂动如絮的纱帷下瞧不出丝毫喜怒,“适才在下寻线而至,见三条溪谷中俱有魔门弟子的行迹,除去主路,四面俱是峭壁悬崖,无路可通,唯有此洞尚存一线生机,诸位要如何选择,在下不便多言,但今日之事已同诸位无关,你们要走要留可凭自己决定。”

    群豪惊疑之余,纷纷露出震动之色,忘玄长老、震阳子却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此刻略一寻思,立时听出了夏紫尘的弦外之音,“承蒙樊大侠援手相助,只恨我们无以为报,但诸位掌门在获悉此事之后,早已打定了主意,此番专奉盟主谕令前来,一切事宜自然只听盟主差遣,请恕贫道万难从命!”

    “我等心意已决,纵是拼上性命,也得为昔日的英灵讨回个公道,况且若水神宫之事,魔门也是起因之一,在场中人添为一派之主,又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玉虚子这番话说得虽十分在理,然而到了夏紫尘的面前,却仿佛变成了天大的笑话,“诸位古道热肠,侠义之心,天地可鉴,然而魔门教主心怀巨测,早已在事先留有后招,你等俱是掌门之尊,竟也不免被这积年老贼玩弄于股掌之中。”

    司徒霜转头瞧他一眼,眸中隐有相询之意。

    “战宗涛得以毒功名绝天下,此刻非但俱未使出,掩饰武功的意图却十分明显,首座与在场诸位,莫非还瞧不出来么?”

    我上前两步,扬声道:“毒圣的修为本是另辟蹊径,与别不同,若论内力倒比毒仙苗红玉的百足圣虫功犹胜一筹,岂有这般不济之理,依我看……今日利用诸位掌门入岛的幕后,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毒圣憋着嘴角抽搐,明知大势将去,神态之间却仍不失一代枭雄风度,“老夫邀请天下名门正派高手相聚烟笼山,便是准备将强敌一网打尽,此番既被识破,只怕诸位决难生离洞庭,既然都是将死之人,说了又有何妨!”

    我含笑摇头,一语道破司徒霜的居心,“魔门旨在一举覆灭八派,又岂会逃过司徒霜的眼皮,那不过是因为她昔年所行之事,两皆败于正派之手,因此迁怒于整个中原武林,她想借若水腹地的创设,利用魔教牵制各派掌门,继而揭穿魔教的鬼谋,如此以来,既可扬名江湖,传诵千秋,亦可让正邪两道都领教她的能耐,即便各位往后仍将若水神宫视作大敌,却也只能碍于今日的救命之恩,绝口不提此事!”

    司徒霜咬着红菱似的小嘴,委屈道:“倘若如此,那贱妾的居心,岂非要比战宗涛更狠毒百倍了?”

    对上那双妖精般的瞳眸,我喉头一窒,才平复不久的的杀机又冷不防地涌满了胸臆,蓦地,一把荀暖的喉音徐徐跃入耳际,“这些人个个都有该死之恶,但眼下却非是受诛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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