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香

    浩铭山上，白云缭绕，主峰浩铭，青云直拔，耸入天际。主峰周遭，围绕六峰，在六峰南下，又错落有六峰，因浩铭峰最为挺拔高耸，故此山峰被世人叫为浩铭山。浩铭山上，有一世人眼中的仙家名派——清玄门。

    “陆师兄，最近门内有传，说此次的派内比试，乃是集齐各院所有弟子，挑得前三名，招入掌门座下，可是真有此事？”山腰下，一身玄色长袍，身背一长剑的青年拉住一跟他做同一打扮青年，一脸的不可置信的问道。

    “果有此事。”那陆姓青年道：“听说，此次乃掌门最后一次收徒，这招入的三名弟子，更是此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唉，只是你我无此好运罢了。”陆姓青年一脸可惜的叹气。

    “不管如何，你我且去试过再说，你我说不得真有那好运也未必知。”先前发问的青年犹自不死心。

    “也只得如此了，你我还是各自先去找师尊问问再做打算。”陆姓青年道。话毕，二人匆匆回各自门院找师尊去了。

    在二人分别之地，有一少年坐一堆柴禾上，边啃着半红不熟的山桃，边暗自想：做那掌门弟子有甚好处，亏他们个个挤得头破血流，哪有小爷我这般逍遥自在。少年犹自啃了两口山桃，将桃核随手抛掉，哼着小曲，起身挑起柴禾，往青荷峰所属之青荷院走去。

    到得青荷院的厨房，将柴禾卸下肩后，揉了揉肩，伸了个懒腰，忽的左顾右盼，瞧得四下无人，便自怀内掏出一张油纸，将桌上已是装盘的清蒸鹿rou包于油纸内，随手藏于怀中，将衣服掖好，出了厨房，往青荷院旁院去了。

    这少年，姓杨名旭，八岁时，杨家村起了瘟疫，家中父母已然病危，恰逢青荷院长老路过，其父母将杨旭托付于青荷院长老韩薇，自此便上了山，入了青荷院内，为青荷院做些轻微杂活。时光荏苒，在青荷院内已是过了四五个春秋。

    青荷院，乃天薇山十二院中之一，因青荷院长老韩薇乃是女姓，故青荷院内弟子，清一色全是女性。女弟子们多不愿干些个粗重事务，便着收养的杨旭及两名孤儿干些收拾庭院类的杂活。虽说是杂活，倒也不累，无非打扫庭院，做些饭菜什的，做完后，收养的孤儿便可自在耍乐。

    杨旭入得院内，急忙进了自己屋子，随手将门关上，插上门拴，将自己怀内用油纸包裹的清蒸鹿rou取出，搁于桌上，一脸猴急样的窜上长凳，急乎乎的将那油纸一层一层剥开，用手撕下一块鹿rou就往嘴里丢去。

    “杨旭，杨旭！”刚嚼得两口，便听的周小胖边敲门边急乎乎的喊着。

    杨旭忙打开房门，一把把周小胖拉进屋内，一把关上门，也不等周小胖说话便道“我自厨房内取的鹿rou，来一起尝尝。”

    周小胖本有话要说，但听得鹿rou俩字，也顾不上说话，便和杨旭俩人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小胖，急乎乎找我，到底何事？”杨旭边往自己口中塞着鹿rou边口齿不清的问道。

    “唔，我在后山，发现一山洞，貌似是院内藏酒的酒窖。”周小胖亦是口齿不清的回答。

    “酒窖？哎呦喂的，甚好甚好，不成想你这夯货倒也有些运道。在后山何处？咱速速取些酒过来，这有现成的鹿rou，你我弟兄二人今日喝个痛快。”杨旭听得是酒窖，顿时眉开眼笑。

    “那你我现在便去，走。”周小胖口中喊着走，仍自撕了两块鹿rou往嘴里塞，全然不顾嘴中几乎已被塞满。将手上油腻在长袍下摆处擦了几擦，与杨旭一同将剩余鹿rou收藏妥当后，便被那猴急的杨旭拖出了房门。

    派内十二院，每院皆有一独立山峰，各院以山名为院名，故虽称是院，其实地方极大。二人一路呱噪闲聊，往青荷院后山去了。待到得后山，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青荷后山，树木参天，周小胖将杨旭带到山壁下，杨旭已然有些个不耐烦，道：“小胖，到底在何处？”

    周小胖亦不答话，走到一棵依靠山壁生长的大树旁折下一树枝，将大树旁那自山壁上悬挂下来的山藤用树枝拨开，果见一黑黝黝山洞，道：“便是这里了。”话毕，一头钻了进去。杨旭见小胖进得山洞，有样学样，亦折了根树枝拨开了山藤进去了。

    洞内，只有些微弱阳光透过山藤渗入，故洞内深处看得不甚清楚，却有丝丝酒香自洞内飘出。

    “唔，好香的酒味，闻这香味，怕是陈年的花雕。”杨旭边扇动鼻翼边回头对周小胖道。

    “我不清楚是什捞子酒，只知是酒香便了，洞内如此黑，我去做一火把进来。”周小胖伸头左看右看，亦是看不清洞内情形，边说边往洞外走去。

    “快些点，我在此处等你。”杨旭道。

    周小胖已是在洞外悉悉索索的做起火把，杨旭闻着酒香，按耐不住，便往山洞深处走去。这杨旭，自八岁上青荷山以来，哪喝得过酒，只是日日打杂，为些个青荷院的弟子及来客送些酒菜，每每看见酒便有心尝尝，却又怕被青荷院长老责怪，故一直不知酒滋味。

    杨旭往洞内走得十来丈远，已伸手不见五指，一路磕磕绊绊，不甚好走，便掉头找周小胖去。

    往回走了有百来尺，却丝毫不见洞口模样，心下道：自己只走得十来丈远，为何还到不得洞口？心中虽是奇怪，脚下却丝毫不曾停留，估摸着又走了三十来丈远，仍不见洞口模样，当下便有些个慌张。

    周小胖在洞外，自衣服上扯下布条，绑在捆好的枯枝一端，沾上松脂点燃，便进了山洞。进得洞内，却不见杨旭踪影，便开口喊道：“杨旭……旭兄弟……”喊了几声，不见答话，心下琢磨：杨旭怕是自己已然开喝了吧。如此想着，复往洞内走去。却丝毫没注意到山洞洞壁上刻着几行字：禁入！此洞布有迷尘大阵！如若硬闯，恐有生命之虞。

    杨旭在洞内行得许久，周遭俱是漆黑一片，心中甚为着慌，口中不停喊到：“小胖……小胖……”

    杨旭手中无火源，自是对周遭景物一概不见，但那周小胖却看的真切，心中不停惊骇：周围景物，不停变换，或绿草如茵，或青云缭绕，或如青山流水，或如临深渊……每行得二十步远，周遭景色俱会变换一次。周小胖甚是不安，如入幻境。

    二人之间距离，实则不过丈来远，却不见对方踪影，亦不闻其声。更为玄妙的是，周小胖手中尚有火把，离那杨旭不过丈远，但在那杨旭眼中，依然漆黑一片。

    二人各自行得有半个时辰，已是有些乏累。周小胖久寻不得杨旭，亦寻不得山洞很出口，心中骇怕，不敢再复行走，坐于原地，口中不停呼喊杨旭名讳，如若不是火把尚在，怕是要被这迷尘阵唬的哭出声来。

    杨旭因看不见四周景物，故脚下一直不曾停下，只是过得这许久，依然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一成年人，也会吓的不轻，更何况那杨旭不过才十二三岁光景。那杨旭脚下越走越快，全然不顾一路的磕绊，到得最后，已是快步狂奔。

    终是累了，杨旭停下脚步，坐在了原地。可笑周小胖与那杨旭二人，之间距离不过三丈远，却如灶台上两边的蚂蚁一般，却彼此见不到对方。

    坐得片刻，杨旭逐渐安静下来。方才慌张时不觉，此时静下心来，又嗅得丝丝酒香，遂自起身，继续往那酒香飘来处行去。

    如此有得半柱香时间，杨旭只觉脚下一绊，一个不慎，跌坐于地上，只摔的腚部生疼，口中骂骂咧咧，低头看去，却是一道石槛，将自己磕绊的如此。

    石槛？杨旭心中惊讶，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有一石门，丝丝火光自那门内泄漏出来，故能让其看清脚下物什。

    杨旭见得如此光景，心下惊喜，暗自道：终是走出了这该死的破洞。于是紧步上前，去推那石门。石门甚重，杨旭身体前倾，以肩顶门，右腿紧绷，将那石门一丝一丝顶开。石门间，终有一尺来宽距离，杨旭已然累的满头大汗。将身体往那石门内挤去，亏得杨旭比较瘦小，若是那周小胖，怕是挤破脑袋也是挤不进去的。

    进得石门内，杨旭衣服竟被扯的破破烂烂，不过此时，却是顾不得身上物事，忙四处打量门内光景。

    但见石门之内乃一人为开凿的石室，石室四周放有数十酒坛，室内中央有丈二见方石台一张，桌角有青灯一盏，石台中央，却见是玉瓶三只，三只玉瓶上各贴有一长五寸宽二寸符箓封条一张。

    此刻的酒香愈见浓厚，杨旭扇动鼻翼使足劲嗅，发现那酒香，并非是来自周遭的酒坛，而是来自那贴了符箓封条的玉瓶。

    周小胖萎坐于地上，手中火把眼见已是快烧完。周小胖不禁心中有些个害怕：有火把时尚且如此这般，如果火把熄灭，那该如何是好？

    担心归担心，但那火把却不为人心所动，只见那熊熊燃烧的火把片刻之后，火光逐渐开始微弱，直至完全熄灭，而那周小胖心中的恐惧，亦在火把熄灭的同时，爆发至极点。火把燃灭过后，沾过松香的火把头部，发出滋滋声响，空中亦散发着松香燃烧过后的香味。待得松香的香味逐渐淡去，空中又飘来淡淡的，但却让人感觉浓郁芬芳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