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谁人知倦意
路面有些湿泞，鞋子在地面上踩出啪啪的轻响。未夜一阵慢跑，从车站拐入一条喧哗的巷子。 眼前兀地一亮。街面上，花花绿绿的灯光闪耀，以3D影像投影出的比基尼女郎搔首弄姿。因为是根据特殊的夜光生物的基因链制作出的灯饰材料，这些灯光的色谱比常见的要更多，而且带着那些生物的瑰丽或者绚烂，份外美丽。 在一家反重力舞吧前，未夜与守门的两个大汉熟稔地点头打了声招呼后，走进了舞吧大门。 穿过一段长长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喧嚣的重金属摇滚乐和炫目的灯光，如同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瞬间把未夜彻底淹没在其中。 空间中央是一个直径约有两百多米的微重力舞台。舞台上人头簇拥，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漂浮在空中，扭动身躯、挥舞手臂。 舞台四周，是各类游戏设施以及数十张酒吧台面。喝上两杯高度烈酒，再去舞台上，在失重的状态下尽情放纵身体，释放酒精的气息和内心的狂躁，找机会那些模样俊俏的异性身上揩点油，是许多来这里玩的人的选择。 未夜并没有做过多停留，他穿过舞吧，到了后台，径直到了厨房。厨房只有七八平米大，挤得没处落脚。一个穿着领班西服的年轻人正指挥着两个人做事，见未夜进来，他沉声道：“晚了五分钟！” “是！”未夜没有解释，他匆匆忙忙地打开墙边的一个储物柜，取出一套工服换上。 “罚款五十，这是规矩，你知道的。”年轻人继续道。 “好！”未夜已经换好了工服，然后匆匆地从年轻人身边走过，端起一筐酒，往吧台去。 未夜，是这家反重力舞吧的杂工。搬酒、送餐盘、扫地，这些都是他的工作内容。他的工作时间是深夜十点半到凌晨五点。 舞吧里不少工作人员很多人都知道未夜是个孤儿，因为年龄过了十六岁，不能再呆在福利院，所以才出来打工挣钱。 但他们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不爱跟他们一起说黄色笑话、也不跟舞吧里来玩的那些年轻姑娘调笑的沉默少年，还是个高三学生。早上五点舞吧收工，舞吧的工作人员基本都睡觉去了，但未夜七点半还得去学校上课。 如果拿一份未夜的工作作息表仔细一看，会发现他白天在上课，晚上在舞吧打工，中间能自己安排的时间少得可怜。 未夜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不得不“灵活”地处理自己的睡眠了。他把每天的睡眠分成许多小段来完成——凌晨从酒吧下班后，午休时间、放学后甚至课间，他无时无刻不在争分夺秒的睡觉。渐渐地，他已经锻炼出只要想睡觉，无论是躺着、趴着甚至站着，他都能在十秒内进入睡眠。 这或者算是未夜的一个“本事”。但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这种无奈的本领，谁又关心呢！ 搬了几箱酒出去后，未夜又开始送水果餐盘、小吃和点心。何谓杂工，如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总有不同事情干的那个人，就叫杂工。 凌晨5时，舞吧关门打烊。 陀螺终于可以停止转动了。但未夜并没有如以往一样感觉到疲惫不堪，他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浑身仍充满力量。 “这大概是成为人形兵器后最大的好处吧！”未夜自嘲地笑道。 舞吧后面的杂物房有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未夜就住在地下室里。他回到了连同洗手间在内，只有五平方米大小的逼仄房间。 他罕见的没有立即睡下。成人礼这一天的事情，一桩接一桩，让他眼花缭乱。直到这时候，未夜才有时间重新启动人形兵器，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打量自己。 他浑身通体雪白，每一片骨甲都泛着晶莹的光，仿佛玉石一般。用手指轻叩，发出清亮的低低鸣响。头顶的骨刺，让这件艺术品一般的骨甲，多了几分狰狞。虽然一身骨甲，但并没有臃肿的感觉，活动起来跟没有启动骨甲一样。 手一抖，手指上的骨刺弹出，往墙上一插，竟然如同插入一块猪rou一般，深深地插入了墙面。 未夜缓缓地抽出了骨刺，用拳头在墙面上敲了敲，确认这块墙面并没有变软后，才变得惊讶起来。 这墙面可是用基因改造后的硬度值胜过钢铁的木材制成，不但坚韧无比，而且防火、防虫、防水，坚韧无比。即便用刀子在墙上面戳，也最多只留下一些白印子。这种转基因木材大规模用于房屋建筑后，地震时房屋垮塌的事情再也没有在地球上出现过了。 然而，我的骨刺硬度值不是跟牙齿一样，只有7吗？这个硬度值可是远远低于钢化木材的。 未夜急忙从衣兜里找出了人形兵器的登记信息卡——一张两指宽的透明磁片。将其插入手机的读卡插孔后，一串信息以3D界面的形式跳了出来。未夜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条记录。 姓名：未夜 性别：男 身份证编号：EACSC59401246610 人形兵器等级：一级 直到这里，信息仍没有问题。但在关于身体具体信息细节方面，虽然许多数据比值未夜难以判断好坏，但“骨甲硬度值”一项，后面明明白白地跟着：10。 骨甲硬度值10，这是三级人形兵器才具有的数据，这意味着未夜浑身的骨甲、骨刺跟钻石的硬度是一样的。 以钻石制成的尖刺，自然能插入比铁还硬的钢木之中。 一种中大彩的喜悦突如其来的击中了未夜。他憨憨地咧嘴笑了。 未夜继续体验着启动人形兵器后的感觉，希望能发现其他特异处。 折腾了一会儿，因为场地受限，也没有检测仪器，只感觉到肌rou力量增长最明显，至少增加了1倍多——这或许跟雷龙那支撑自己26吨身躯的巨大体能有关。其他方面，就不是很清楚了。而根据过往听来的经验，一级人形兵器的综合体能，也就比基因改造前强个两三成左右。 未夜突然回想起在公车上遇到的那个怪异老人，眉头蹙起：显然，那老人知道点什么。 未夜从手腕上取下了一张柔软的长方形透明膜片。 这种膜片事实上是一个以通讯功能为主的微型光脑，内置太阳能光板，而且具有记忆功能的高分子材料可以将它设定成一个柔软的腕环戴在手腕上。 它的名字依然叫手机，却是与旧时代的手机相去甚远，功能之强大，更超过旧时代的手机千百倍不止。 这种手机又被称为电话虫，因为它的材料是来源一种虫子。 拨通了老人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并选择了3D影像通话。过了约莫三十秒才接通，“双截棍”上那个老人的身影弹了出来。与车上时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穿着厚厚的睡袍。 “小子，你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特别吗？”老人一看未夜全身鳞甲，笑了。 “老张……是吧？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算是什么？”未夜直奔主题。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实验的龙心，我已经在十多个人身上试过了，无一不基因崩溃。只有你活了下来，而且身体数据的强度远远胜过一级人形兵器，与二级、三级人形兵器相比都不遑多让。我们从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所以你仍然是一级人形兵器，一级和二级之间的比较，包括骨甲的颜色、骨甲的形状、骨刺的多少等诸多对比，最重要的是生物电流，你能释放生物电流吗？很可惜，你不符合二级人形兵器的标准。”老人好整以暇地道。 未夜眉头一跳，这分明就是“单独为你设置二级人形兵器太麻烦，所以你就将就着”的意思。而且，他注意到老人提到的，十几个实验者都基因崩溃的话。 “原来是你在搞鬼！而且，听你意思，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成功率这么低，你们也敢拿出来用！你这是活人实验！”未夜沉声道。 老人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活人实验？人类的生物基因技术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大量活体实验的结果！现在你不是还活着么，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你已经是最后一个实验者了！那个项目已经被研究所勒令停止了。那些目光短浅的蠢货，他们居然停止了这个项目！那个从外太空得回来的物种是如此的珍贵，他们居然放弃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有可能是制造神圣级人形兵器的方法！那些蠢货！他们既然不感兴趣，那我也没有必要把你的异常情况上报，这是我的研究！” “你疯了吧，神圣级人形兵器，亏你想得出来！那可是九级之上的神话，事实上，九级人形兵器这世界上有没有，都只是个传说呢！”未夜冷笑道。 未夜看过关于八级人形兵器的描述。启动八级人形兵器后，其战斗力堪比机器人文明的太空战舰，已经堪称非人类的存在。 至于九级人形兵器，几乎没有什么资料记载了他们的能力。只是传说九级人形兵器可以发射中子光束炮，炮弹威力更胜过人类在钢铁文明时代的终极武器——核弹。 而神圣级人形兵器，更是被人们当做神话或者一种美好的期望来提及。神圣级人形兵器的能力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民族中，流传的版本也都各不相同，有的说是具有精神攻击和精神cao纵能力，有的说是具有反物质兵器。 一般人能想象到的高等级人形兵器，六级几乎是顶天了，更遑论神话传说一般不可信的神圣级人形兵器。 “小子，你不用激我！”老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人形兵器是人类进化史上狂飙式的一步，这一步，比猿猴到人的变化还要大，与恐龙、外太空物种基因的结合，让我们人类的身体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以至于能抛弃钢铁科技文明，重铸生物基因文明。我说过，你很特殊，所有的检测数据表明，你身上还有些很特别的地方。但特殊到哪一步，有许多东西不是通过仪器能检测出来的，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我会一直观察你、研究你的，你也需要我，我可以帮你的地方很多！” 未夜之前已经探查过自己，并没有发现其他能力。他联络老人，最主要的还是问明一件事。 “好吧，那我们就暂时合作吧。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提升人形兵器等级。你之前说过，你初始等级也才二级，二级能进化成三级的都屈指可数啊！更何况，你说你现在是五级。你一定有什么诀窍？” 老人嘿嘿一笑：“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但正如我所说，人形兵器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都一千多年了，关于它，我们还有许多没解开的谜团。事实上，现在没有任何被所有人共同承认的提升人形兵器等级的方法，很多人的等级提升都显得莫名其妙！不过，根据我以及不少人私下的经验，有一个法子倒是的确有可能让等级提升。” “那就是战斗！无休止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