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锦鲤（下）
“老丈，如何？”丁隐脸色平和的指了指桶中之鱼。 没想到，老者抬起头来，向丁隐一点点头，脸上带笑道，“很好，相当好。锦鲤本就少见，更何况是十斤以上的大鱼，几位兄弟的手段硬是要得。” 话语和气，其中赞美赞叹的语气真诚，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短短的一句话，让小鱼儿的呼吸急促起来，即使沉稳的大船也是对其好感大增。 丁隐眉头微微一皱，继而一松。“不敢当，运气而已，运气而已。” 老者雍容一笑，点了点桶中之鱼，“如果老朽眼不花，此鱼十八斤余，不知可对？” 丁隐没有说话，看向大船。 大船连忙恭声道，“小子也是如此看，但是没有过秤，恐怕其中有一些差别……”虽然如此说，但是大船的脸上少有的坚定，让人一望可知，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哈哈，不用麻烦了。老夫相信小哥，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由于锦鲤超过五斤的就已经不多，市面上基本不见，所以它的价格你可能不太清楚，当然，因为这是个稀罕物，价格会向上有一些浮动，但是请小哥相信，老夫是不会占小哥的便宜。所以，老夫说一遍，小哥斟酌，可好？”这位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的老者，从头至尾表现的都很是和蔼可亲，让人一见难忘。 但是有鉴于前，一说到价格，大船的心中就不禁有些忐忑，暗暗寻思。 “老丈请讲。”丁隐伸手让道。 “那么老夫就不客气了。锦鲤，如何形成不知，数量却很稀少，但是味道却鲜美异常，是酒楼的恩物，不少本县的名流乡绅都视为极为难得的珍馐，尤其是本县大老爷，更是一尝难忘，念念不辍。只是此物确实稀罕，老夫求之不得啊。五斤之下，锦鲤一斤只需要一钱银子便可，但是过五斤之后，鱼rou品质上升，更加香嫩，是以价钱翻了十番，每过一斤至少一两银子方可，而过了十斤嘛……”看着四周因为这尾锦鲤的价格出乎意料而直抽冷气的众人，老者微微一笑，“要再翻十番，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斤。” 老者此话一出，围观百姓顿时哗然。 “哇，十……十两一斤？！” “我滴乖乖，这么金贵？” “哎呀，为什么刚才老子没买，要是买下来现在一转手就是八十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啧啧，这三个家伙交好运了。” “那是，谁不知道本县贵宾楼的大掌柜高员外待人至诚，童叟无欺啊。”“对，对，高员外高义啊。” 被称作高员外的老者，笑眯眯的挥了挥手，众人的沸腾的声音才渐渐停下。 “小哥，这样算来，此鱼拢共十八斤余，其中十八斤整，是八十五两五钱银子，至于多出的几两，老夫也不占你便宜，给你凑个整数，一共九十两白银如何呀？” 大船此时已经听傻了，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本来打定主意只要这位温和的老者出到五两银子就卖的大船，完全被这笔意外的横财震晕了。 倒是激动地脸红耳赤的小鱼儿要比满脸涨红眼神迷茫的大船好上一些，连声答应下来。 特别是当老者把四大一小，分量足足的银锭放在小鱼儿手里的时候，乐得他一蹦多高，连声道谢不已。心中大吼这下不但大哥的聘礼有着落了，自己的小船，不，大船，家里新盖房子的事情统统都没问题了，甚至还会留下自己将来娶媳妇盖房子的钱也有了，说不上还能去读几年私塾呢。 这样的交易自然是皆大欢喜，高员外不但达到了买鱼的目的，也得到了好名声，而大船和小鱼儿也得到了将来的美好生活。丁隐也算是还了赠衣之恩。 三人对着笑眯眯的高员外告辞之后，走出县城，丁隐便与两人作别，小鱼儿依依不舍，大船也是万分感谢，说是没有丁隐就没有今天这么喜人的收获，想要分钱给他，但是都被丁隐笑着拒绝了。 最后在丁隐的坚决之下，没有办法的大船和小鱼儿这才欢天喜地的告别回了家。 ———————————— “腌臜蠢货！”一座大宅之中，一位面目和善，精神矍铄之老者，正在狠狠训斥着站在面前不敢吭声的魁梧大汉，此大汉面沉似水，如锅底灰般色彩，正是白日鱼市之中张八爷。 “让你去弄尾锦鲤，却也能惹下如此泼天般的祸事来。真是气煞老夫也。你说，你还能干好那般？”此时和善老者，厉声训斥，脸色难看之极。 “员外不必如此，今天锦鲤之事确实不甚痛快，只是那其中一人甚是厉害，平日里斧凿也难以几下将之劈断的杆秤，却被其一拳而碎，恐怕此人，此人是……”张八此时一脸沉吟，言语间迟疑起来。 “哼！连自己判断也惶惶不得出口，你这张八爷难道是怕了不成？”几句话间，声音已经变得柔和，彷佛又变成了鱼市之中和蔼的高员外。但是其中轻蔑之意却很是突出。 但白日里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八，却只是一脸苦笑，毫无愠怒之色，只是垂头不语。高员外见此，眼睛眯起打量了一番，转身回到了座位之上，端起冷茶好滋好味的嘬了起来。 半晌，高员外才放下茶盏，重新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言语转而突兀道，“那个家伙是异人吧。” 此言一出，张八脸色一变，霎时抬起头来，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情不自禁发出声音，“你，你也知道？！” “老夫不仅知道那人是异人，还知道你的身后也有异人，我可有说错？嗯？” 张八脸色顿时剧变，左右四下望去，目光闪烁，竟是在寻找起退路来。 “放心，你我之间的合盟关系，老夫是不会轻易撕破的，合则两利的道理老夫还是懂的。但是事情已经出了，你身后那位是不是也该现现身，出把力呢？”高员外像是一只偷到鸡吃的黄鼠狼一般愉快的微笑了起来。 张八听闻此言微微一愣，继而脸色变幻起来，似惭愧似恼怒似恐惧，最后彷佛下定决心般长出一口气，就要开口说话。 但就在此刻，张八却是将迅快腰身一拧，敏捷的一个倒地团翻，向着窗口方向而去，但翻到一半，不等完全起身便毫无预兆的向相反方向迈步如箭，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门口，把住门扇向内一拉，顿时一道缝隙闪现，张八脸上喜色一闪，就要闪身而出。 “哼！” 突兀的一声冷哼响起，张八已经卖出门槛一半的脚步顿时一震。紧接着脸上的恐惧之色还未完全涌现，便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如大锤一般砸在自己的背脊，然后便感觉身体像个破麻袋似的砰然甩出，楠木门扇顿时破碎出一个大大的人形，狠狠的砸在二十尺外假山之上。身体像个泥娃娃一般摔得四分五裂，爆成一团血雾，只余四肢与头颅散落一地。 轰！整个假山因为承受不住大力，轰然破碎倒塌。 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张八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头颅面前，饶有趣味的看着此人满脸恐惧痛苦交杂的脸色，和张开却来不及喊出，扭曲的口型。眼神一眯，微微一笑，像与老朋友聊天一般的言语道，“你说的没错，老夫也是你们传说中的异人。想不到吧？还有……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身后的异人是哪位？哈哈哈，想来，他一定对你的死很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