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佛灯
一盏破败的油灯，通体用青铜铸成，其上印有一圈圈不显眼的图纹。油灯一侧已经破了一个小洞，干涸的油灯里，些许散发着清香的油泥，还能依稀看见昔日灯火长明的景象。一阵阵让人安静祥和的气息散发出来，博大精深，有如仙女散花，佛陀讲经一般。 “万佛灯？！”妖灵顿时大叫出来。 林野顿时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妖灵如此激动，语气中隐隐有些惊骇的味道。 “怎么可能？佛门不是已经被灭了吗？连大雷音天都破碎掉了，怎么这万佛灯竟然还在？”妖灵急了起来，死死的瞪着贾道士手中的万佛灯，末了忽然又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万佛灯已经被打烂了，连器灵都被杀死了。至多只能算作是一件上品宝器了。” 林野却是没理会他，只是闷头逃跑着，那盏油灯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不用跑。如果这万佛灯还是当年佛祖座下那盏长明灯的话，我二话不说，就让你逃跑。但现在这万佛灯已经被打烂了，连器灵都被杀死了，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件上品宝器。那家伙又是个凡人，根本发挥不出来这万佛灯的厉害。你快点回去，把那万佛灯抢过来。”妖灵嗷嗷叫起来，言语中颇为兴奋。 林野脚下一顿，对于妖灵的话，他还是比较信服的，不过那万佛灯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好像面对天敌一般，要让他折返回去，林野却是要问个清楚。 “上品宝器？和你这个仙器比起来怎么样？” “你太侮辱我了。如果那万佛灯还是当年完好的状态，倒也是一件仙器，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但现在那万佛灯的器灵都被杀死了，连灵器都算不上，沦落为一件上品宝器。哪里还能与我相比。哼，法器，宝器，灵器，仙器。我足足超越了万佛灯两个等级，就算现在我实力发挥不出来，抢下那万佛灯却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我这就回去，把它抢过来。”林野当机立断，不再迟疑，转身又跑了回去。 万佛灯一出，林野立刻转身逃跑，贾道士心中飘飘然的同时，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追上去，却见林野拐了个弯又跑了回来，当下高兴起来，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孽障，既已知错，还不速速跪地求饶。” 林野恶狠狠的瞪了贾道士一眼，“不想死的，快点把万佛灯给我。” “身外之物，何足挂牵。你既然想要，给你又有何不可。拿去吧！”贾道士打了个稽首，满脸的悲天悯人，轻轻一指万佛灯，念了句自己唯一知道的口诀，当下那万佛灯光华吐露，灯身上圈圈纹路显化出来，瑞彩条条，华光万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尊大佛盘坐其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顿时爆发出来。 林野只觉得瞬间有一座大山压了下来，恐怖的威压，让他的骨骼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手脚发软，筋骨欲折，心中大惊，连声叫道：“妖灵。还不把这万佛灯抢过来。” “嘎嘎。看我的。”妖灵嘎嘎怪叫一声，林野只觉得全身气机顿时一泄，疯狂的涌入丹田中的那块小牌子中，流转一圈，然后猛然一声炸响，妖灵既然直接从林野头顶跃出，显化当场。 仔细一看，妖灵的身影虽然朦朦胧胧，但却依稀可以看清楚人首蛇身的模样，逶迤腾挪，隐隐约约竟是形成一个无上“道”字。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大五行颠倒阴阳！”妖灵大声喝唱几句，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有如天地大道一般，撼人心神。一颗颗斗大如星辰一般的上古妖文吐露而出，狠狠砸到万佛灯上。 当下万佛灯中的大佛虚影就被撞击得摇摇晃晃，几欲崩溃，无尽的霞光也迅速收敛起来，紧紧的围守在万佛灯身边，抵抗着妖灵的攻击。 “哈哈。没用的。万佛灯你器灵已死，就连你主子阿弥陀佛的化身都无法凝聚出来。哼，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尊万佛朝宗的万佛灯吗？给我破！破！破！”妖灵大喝一声，模糊的身影在空中游走腾挪，林野看得仔细，妖灵却是在空中走出了一个“道”字，天地大道顿时澎湃而出，日月同辉，颠倒阴阳。 这一瞬间，白日变成黑夜，黑夜又变成白天。反反复复，不知道颠倒了阴阳几次，妖灵才轰然一声重新落回了自己的头顶，藏匿在体内丹田之中，而那万佛灯却是越发残破，光芒暗淡，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呼。受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不到这万佛灯器灵都没了，竟然还有如此威力。可恶，这下怕是要休息好一阵子，才能把我积蓄的法力恢复过来。”妖灵气喘吁吁的说着。 “等下再和你算账。竟然瞒着我藏匿法力。”林野被妖灵瞬间展露出来的力量震惊失神，直到妖灵重新回到他体内，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也顾不得去争抢已经被妖灵打散了法力的万佛灯，气怒的对妖灵道。 妖灵讪笑一声，“我积蓄的法力，是留着以防万一的。可不能随便使用。” 林野不理会他，心中知晓妖灵肯定还有许多秘密瞒着他，琢磨着一定要寻着机会把妖灵的底细盘问清楚，至于现在，却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怎么会这样？”贾道士呆若木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倚仗为杀手锏的万佛灯，竟然会输给了林野。 “贾仙长，现在可该如何是好？啊！那猴妖走过来了。”村长原本见贾道士万佛灯一出，林野立刻转头逃跑，心中大喜，忙不迭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想亲眼见证贾道士究竟是如何降服林野的，哪晓得局势顷刻间逆转，林野一个回马枪杀过来，仙风道骨的贾道士，当下就呆若木鸡了。 金夫子却是满心复杂，既希望贾道士能够铲除了林野，还整个村落一个平静，但又不忍心看着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林野真被贾道士斩杀掉，心中复杂难言，只能沉默的看着林野。 林野大步走过来，捡起被妖灵打散了法力的万佛灯，摩挲一下，随手放到衣襟里，这才有时间开始思考如何处理金夫子他们。 “夫子。我林野自忖对你未曾有加害之心。可是没想到人心隔肚皮，你竟然还是想找人除掉我。”林野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苦涩。 金夫子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但看在我往日教你读书习字的份上，还请放过村中其他人。” 林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金夫子，良久才长啸一声，“我林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件事情，我们恩怨相抵，以后再无瓜葛，至于这个贾道士，哼，我却是不会放过。” 寒声说完，林野伸手一抓，直接提起已经吓傻了的贾道士，深深看了眼金夫子，转身走出了村落。 林野心中憋愤，却是被金夫子狠狠伤了一把，心中有气，看向贾道士的目光也越发不善起来，“该死。都是你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害的。老子恨不得活吞了你。” 贾道士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总算回过神来，一把抱住林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大王饶命啊。小的不知好歹，触怒了大王，实在是该死。但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实在是不能死啊。” “闭嘴。”林野嫌恶的将鼻涕虫一般的贾道士一脚踹开，心中有气，恨不得能够活剐了贾道士，但终究还是在妖灵的劝阻下打消了念头。 “说吧。这万佛灯你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提到万佛灯，贾道士愣了一下，不舍的看了看林野手中把玩着的万佛灯，低下头，“大王，这灯是我花了两吊钱在地摊上买到的。” “他撒谎！”妖灵立刻大叫起来，“万佛灯可是当年阿弥陀佛座下的长明灯，地位和十二品莲台也差不多。就算当年一战，大雷音天破碎，漫天神佛被杀，这万佛灯也不可能流落到人间来。哼，他一定是进过大雷音天。用刑！用刑！一定要问出大雷音天的入口所在。” “该死的。妖灵，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林野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妖灵时不时说漏嘴的话语，让林野知道妖灵还有太多的事情瞒着他了。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现在说给你听，只是害了你。你放心，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妖灵连忙正色起来，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林野不再信任他。 “哼。最好是这样。”林野冷哼一声，放下这茬，踢了贾道士一脚，“说实话吧。你究竟是怎么进的大雷音天？” 贾道士当下大骇，“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说，我说。小的当年出过海，有天遭遇了风暴，全船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反正一醒来，就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王您说的大雷音天，不过倒是有一个大雷音寺。这灯就是在里面找到的。” 妖灵顿时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贾道士所说的真假，林野也就不急着追问。 “我明白了。大雷音天肯定如我族娲皇天一般，破碎后，落入了归墟中的时空乱流。”妖灵说了一句，立刻闭口不言，任凭林野如何追问，都不再说话。 在妖灵口中套不出答案，林野当下有些气恼，目光不善的望向了贾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