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孩子的烦恼（上）
（这是第一部丢失的第三章……老风汗颜） 造物师第三教条：造物师存在的意义不是仿效前人的造物，造物师的本职在于创新，一个终身没有权力以自己名字命名造物的人称不上是一个造物师。 野外实践课的风波加深了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虽然罗犽依然坚持着自己随侍的身份，但心里依然被赤枫那声“罗犽哥哥”所感动，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坚持。 对于赤枫而言，维护自己的人和对自己好的人都是好人，更不用说为自己打架的罗犽哥哥，在六岁孩子的心中，是与非便是如此简单。 同样的，在这件事当中，赤枫也明白了瘸子这个父亲极力不让自己接触的词。小儿麻痹症确实是一种病，但是在旁人看来，不能走路的便是瘸子，是否断了腿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一定要治好自己的腿！”孩子坚定了这个本是可有可无的决心。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解决双拐的问题。莫辛老师说了，造物师虽然不太需要亲自动手，但是被双拐束缚了双手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中高阶的造物师在造物的时候有时需要借助一些手势来配合。 在考虑怎么摆脱双拐的同时，赤枫感觉到了平日里一直很开朗的霍普变得有些沉默了。 又是下午一对一的指导时间，两人在资料室里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赤枫很清楚地便能看见霍普脸上的表情。 按说霍普是背山城望族出身，生活优渥，那张圆圆的脸盘总是笑呵呵，让人感觉无忧无虑。可是野外实践课回来之后，他便没有了那种与生俱来的笑容，一夜之间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长大为懂得忧愁的少年。 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赤枫忍不住问到，“霍普哥哥，你怎么啦？” “我太没用了。”霍普耷拉着脑袋，一脸说不出的沮丧，“怎么也成功不了……看来我也和哥哥一样，成不了造物师的。” “大家不都说你很有希望么？”赤枫一时还不明白霍普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消极。 “有希望成为造物师的人多了，据说图尔老师当年也是很有希望的，现在还不是一样，只是个普通人……”看来霍普受到的打击可不轻。 看到霍普颓废的样子，赤枫也不开心，“能和我说说么？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对生物流的理解还没我深，能帮我什么呢？”霍普一手支着下巴，绝望地望着窗外，此时图册上的知识已经再也引不起他一丝的兴趣。 赤枫绕过桌子来到霍普身边，抓着他rourou的手臂摇晃着，“说说吧，霍普哥哥，别忘了，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造物师哦，多少总会有些心得体会能够与你分享吧。” 闻言霍普眼睛一亮，可不是么，赤枫怎么说也是个一星造物师学员，虽然流派不同，但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说起来以塔伯为首的那群生物流造物师学员都是敝帚自珍，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经验与自费生们分享。 而身为导师的麦内罗固然是很看好霍普，却把更多的时间和心血花在了那些造物师学员身上，而把还是自费生的霍普交给图尔去教导。可想而知，一个自己都没能成为造物师的人，会有什么心得体会能与弟子分享。 因此说起来，霍普的症结究竟出在哪里竟是没有人真正去关心过，此时他才第一次找到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我很怕，每次看到实践室里那些可怜的小家伙，脑海里想象着他们变化成另外一种模样，心里就很不舒服。” “怕？怕什么？”赤枫相当不解。 “我怕自己造物失败，把那些小家伙给弄死了。”霍普抬起头，看着比自己小四岁的赤枫，眼神里满是不自信的灰暗。“要知道，生物流和机械物流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们面对的是活物，而你们面对的是没有生命的物质。你们造物失败，损失的可能仅仅是些材料。而我们若是失败，基本上会把那些无辜的小生命变成死物。我看过太多的失败了，即便是已经成为造物师的塔伯那些人，也经常因为失败而弄死了不少小动物。” 原来是这样啊，赤枫在心里嘀咕着，霍普哥哥还真的是个老好人呢，因为害怕残害小生命，因而缺乏造物所需的坚定地信念。 说起来，这就是缺乏信心的问题了，要想解决，唯有依靠一次成功的造物来让霍普摆脱心里阴影。但是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没有信心的霍普说什么也不敢拿实践室里的生物做实验，反过来就无法获得一次成功的造物经历，也就更不可能通过一次成功来获得信心。 如此一来，小小的赤枫心里就有两件亟待解决的问题，如何让自己脱离双拐解放双手，以及如何给霍普哥哥制造一个成功造物的机会。 ========================想象中的分割线======================== 不知不觉中，一周的时间便过去了，罗犽的禁闭处罚也终于结束。经过了解，赤枫才知道禁闭处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可以说是山脚武士营里最严厉的一项处罚。 所谓的禁闭处罚，便是关入不见天日的黑屋，每天只供水，而没有食物。这样的惩罚即便对于成年人也是极其严厉的，更不用说培养所的武士营里基本都是些孩子。在背山城的历史里，已经有达到两位数的少年随侍武士因为这种惩罚而变得痴呆或者干脆疯掉。 在得知这些的时候，赤枫简直急疯了，甚至分别找上培养所里的两位导师求情。麦内罗为了维护权威自然是不会松口，就连托奇也是遗憾地摇摇头，因为他没有权力改变麦内罗做出的决定。 “算了吧孩子，如果罗犽出来之后不行了，我给你换一个随侍就是了。”托奇只能这么安慰赤枫。 这是赤枫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造物师公会仿如烈霞山脉中一只张着大嘴择人而噬的怪兽，正狰狞地盯着这些稚嫩的孩子。这一次他没有哭，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哭是没有用的。只是静静地为罗犽祈祷，静静地等待七天的结束。 黑屋小门打开的那一刻，整个武士营都安静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那扇门口，如果罗犽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那么便没事了。反之，他便废了…… 雪桃搀扶着赤枫站在最前方，眼中的紧张更甚于赤枫。赤枫虽然不明白雪樱的jiejie今天为何一定要陪着自己过来，但也还是应允了。 黑屋里传来一些声响，谁也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有可能是一个惊恐的人见到光时的恐慌，有可能是一个茫然的人无意识的呻吟，所有人都在等着。 赤枫不知不觉中和雪桃握紧了手，感觉到了彼此紧张的情绪。 一个阴影终于出现在了门边，有些踉跄，但是他站着，那是罗犽！ 一个年仅八岁的随侍武士，他坚强地站在那里，头发像一蓬枯草，脸色惨白如死人，但是那双眼睛却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光彩。那光彩掩盖了所有一切的虚弱，让人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曾经在黑屋里关了七天的孩子，顽强得让人吃惊。 那双散发着光彩的眼睛只盯着一个地方，那里站着赤枫。七天的黑屋算什么，只要那个喊自己“罗犽哥哥”的人在等待着自己，只要门打开的一瞬间第一眼便能看见那个人，罗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毫无理由的，罗犽自始至终相信自己能够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赤枫那一双赤诚的眼睛，这正是支持他七天没有崩溃的理由。 这个理由有些脆弱，甚至会因为失望而让他瞬间崩溃。年仅八岁的罗犽那几乎可以算是刚刚开始的人生已经经历过了两次抛弃，一次是出生时，一次是三年前。 他是个弃婴，被扔在冰天雪地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被一个乞丐婆捡到了，从此相依为命。或许仅仅是因为带着孩子的女人更容易激发起同情心，更加便于乞讨，乞丐婆对这个小婴儿还算过得去，直到罗犽五岁那年。 五岁那年的罗犽，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特别瘦弱，但是还是一眼被造物师公会负责培养随侍武士的外围人员相中了。得到了一笔足以暂时脱离乞丐身份的钱之后，那女人毫不犹豫地将罗犽卖了。五岁的孩子就这么经历了第二次抛弃，可以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伤害。 罗犽进小黑屋之前，也知道这暗无天日、无人交流的七天有多么的恐怖。一年前他就亲见一个比他岁数大得多的随侍武士走出来之后那种疯疯癫癫的模样。 说实话，他对造物师公会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被乞丐婆抛弃之后一个栖身之地而已。只是当那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叫了自己一声哥哥之后，才真正有了期待。但是这种脆弱的期待经不起任何的摧残，经不起第三次抛弃。 这七天之中，罗犽之所以硬挺了过来，并不是他真的强韧若斯，只是他心中的那份期待帮助他预支了大量的信念。因此，若是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无法看到等待在门口的赤枫，这些预支的信念就会在瞬间将他的心智完全摧毁。 抛开瞬间涌现在脑海里的纷乱思绪，迈前一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他只对着赤枫说了一句话，“我出来了。” 在罗犽晕倒在地之前，分明听到赤枫的身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他看到了那个下人雪桃，一个也仅仅比他大三岁的女孩。“怎么她也来了？”怀着这个疑问，他晕了过去。 罗犽不能住在山上，赤枫不能住在武士营，在造物师公会的地盘上，这是规矩。所以照顾罗犽的工作便被雪桃讨要了去，也是唯一能让赤枫比较安心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