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面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识破，问道：“林，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费尔，你究竟想干什么？”林麟趾不答反问，其实他根本就未曾发现什么破绽，刚才不过是出言一诈，不想费尔果真便上当。 昏暗的隔间中，两人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都不再说话。久久才由费尔打破沉默：“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二是继续给你施用七轮之术。” “我选一！”林麟趾脱口而出。 “哦？这么说你不想再体验七轮之术的奇妙？” 林麟趾微微摇头，说：“你之所以会不请自来对我施以七轮之术，原因就在问题的答案之中，而不管是否将其说出来，都不会使原因本身发生改变，所以……” “所以你选一，这样不仅会知道答案，而且我出于某种原因，也依然会继续对你施以七轮之术。”费尔脸上笑意盎然，说道，“林，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会让你得逞！” 林麟趾鼻间轻轻一哼，说：“费尔，你不蠢，但你却觉得我蠢，所以你才会给出两个选择来。” “脱衣服，躺下！”费尔略带命令式地说道，显然是不想回答林麟趾刚才的问题。 林麟趾眉头皱起，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费尔看着他，说：“林，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我想杀你，你都活不过被初拥的那晚！” 他被初拥已将近一年，提及改变命运的那晚，林麟趾脑海中顿时响起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那笑声正是出自此时他眼前的费尔之口。 费尔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但起码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再者，他之所以执意要来以诺之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他。 脱去衣衫躺倒在床上，他正要进入冥想时，却听费尔说道：“每七天，我会来找你一次，你可以向我问一些问题，如果我高兴自会解答。当然，若你不想再修行七轮之术，也可以拒绝，然后我就不会再来sao扰你。” 林麟趾点点头，他将所有的疑惑暂时都抛去，进入冥想状态。 窒息，然后如浮尸般被卷入汹涌的浪花，于海面久久地飘荡。 等他醒过来时，费尔已不知去向，而如往常一样，他身上已穿戴整齐。 此后又过得好几天，真的爱德华才终于从他的研究室中走了出来。 他精神疲惫，那张永远也不会衰老的脸庞很是憔悴，身上的衣物皱皱巴巴的，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换过一套衣物后，爱德华才仿佛有了点力气跟林麟趾说话。 “林，能不能帮我将棺材抬下来！”爱德华有气无力地说道，此时此刻怎么看，他也都不像是只要有鲜血维持，精力就永远充沛的吸血鬼。他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林麟趾将棺材搬至地下，看着他不由担心地问道：“爱德华，你怎么了？” 爱德华吃力地笑着，说：“没事，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对于沉睡中的吸血鬼而言，安全胜于一切，所以棺材平常虽是放置在上面的理发店中，但如若真要用到时，还是会转移到有地窖门保护，更为安全的地下来。 看着爱德华躺入棺材，陷入沉睡后，林麟趾不免有些疑惑。 当又一个七天之期来临时，于七轮之术修行前，他向费尔问起此时。而费尔的解释是，实力低下却又活得太久的吸血鬼，在损耗太多脑力也就是精神力后，唯有陷入沉睡进行长时间的休息，才能够完全恢复精力。 当然，如果实力达到侯爵精神力觉醒后，就完全不必再去担心这点，通过冥想就可以恢复损耗的精神力。 不得不说，就此而言，仅为男爵实力却对精神力的掌握越来越有模有样的林麟趾，还真是个怪胎。 大概一周过后，爱德华走出棺材中，精力已完全恢复。 林麟趾问及此前他实验的情况，他却只是苦笑。 为制造所谓的魔力储存器，五只变异的魔力蚁被爱德华解剖了四只，却仍未研究出什么名堂。还好他尚存有一丝理智，最终留下来一只，否则这个理发店也就差不多该倒闭了。 研究需要大量的资金作后盾，开店半年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爱德华，遭此失败后手头又拮据起来。不过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沮丧，有的也是不甘与执拗。看来他已打算好等攒到足够的血晶币后，卷土重来。 失败，然后从零开始，如此这般爱德华已经历过多次，或许这也正是他生活的乐趣所在。 魔力蚁只剩一只，但因经过变异，每天所能产生的魔力甚至要比之前那五只未变异的魔力蚁加起来还多，所以对理发店生意并无影响。 而两人在商议后，也决定不再给它喂食林麟趾的血液。魔力蚁的变异，有时候想来令人不寒而栗，他们不敢想象如若一直喂食，魔力蚁将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理发店又重新有条不紊地营业起来，而林麟趾也很快就迎来他第七次的七轮之术修炼。 “费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你？”看着每周变换一种相貌来见他的费尔，林麟趾头疼道。 费尔微微一笑，答道：“每一个人！” 话音刚落，他的面容一阵扭曲，由丹尼尔突然变成林麟趾的模样。 林麟趾皱眉，这种照镜子的感觉可谈不上有多愉快。费尔也不故意气他，立刻有换成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究竟有多少个你？”林麟趾换了一个问题。 “我有一个绰号叫‘千面费尔’，你说，会有多少个我？”费尔眨眨眼睛，说，“好了，躺下吧，这已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想见我也见不到啦！” 林麟趾闻言右眉一跳，疑惑地问道：“最后一次？” “是的！”费尔点头应道，“这次过后七轮之术你就已算入门，所以不必用我再以血针辅助。” 原来如此。林麟趾稍作犹豫后，看着费尔说道：“谢谢你，费尔！” 这一声感谢发自肺腑，如果只是按照爱德华所说利用塔罗牌训练的话，那么他的成就充其量也不过是位合格的理发店伙计，但现在，费尔的七轮之术已使他的精神力发生了质的变化，。 费尔微微点点头，耐人寻味地说道：“希望有朝一日，你还会这么说！”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费尔如此付出肯定是亦有所图，这一点他不说，林麟趾也明白。 “在冥想时你会感觉到身体七处有痛感传来，那里正是我施针的位置，也是七轮的所在，你要记住它们！”费尔嘱咐完，待到林麟趾进入冥想后，他划破手指抽出七根血针，然后扎下。 这一次他不只是给会阴xue海底轮处的那根血针注入魔力，从下至上按照顺序，每一根血针都依次有流光闪起。 而当每一根血针都被注入魔力时，冥想中正被卷入海浪的林麟趾果如费尔所言，感觉到身体七处有痛感传来。同时他仿佛感觉到，有七种颜色各异的光芒在不同的位置闪烁。 突然，他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很快就破开海水的浮力，渐渐地沉入海中。 起初周围的海水是浅蓝色的，他的目光能穿过透明的水幕，看到那白茫茫的天空。但随着他不断地下沉，海水的色彩逐渐变浓，先是深蓝，最后是如浓墨般的黑色。 而海浪澎湃的巨大声响，也早早就已于耳际消失，此时围绕着他的只有死一般的静寂。任海面之上狂风呼啸，巨澜汹涌，深海处却连平静依旧，这便是大海的底蕴所在。林麟趾感受着这一切，若有所悟。 下沉，下沉，他的身体一直在缓缓下沉。 沉入无尽的黑暗，沉入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海底。 ———————————— PS：推荐一本小说（非网络小说）：乔治·R·R·马丁的《冰与火之歌》，绝对值得一看。另：同名电视剧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