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老头淡淡的“嗯”了一声，程佳怡走过去，结果老头的皮包，张口说了一句：“爸……” 语气哽咽，就再也没下文了。老头虽然激动，表情有些松动，但依旧控制的很好，没有将内心完全流露出来，只是轻轻说了句：“能回来就好！” 父女俩乍一见面，自然是一番心绪波动，收拾了一下心情，程佳怡这才给林俊二人引见，原来程佳怡的爸爸，程志远是浙洲金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当年严景文的导师。 这点并没有出乎林俊的预料，严景文是湖北人，自然不可能跑到东海来上小学、中学，那程佳怡的父亲，很明显就是大学的教授。 也难怪一下飞机就回娘家，一则是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二则是接下来招聘的事，少不得得麻烦程老爷子。 不多时那边饭已经做好了，程母起来招呼大家入席，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林俊有些后悔了。 做饭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装那什么都吃得下的呢？现在好了，一桌子菜，全是清汤清水的，就是炒菜也看不见油花，难道东海这边食用油都是战略储备物资不成？拿水当油来用？ 江南之地的人口味的清淡点，做菜喜欢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奈何林俊那家乡过去是伺候皇上的御厨培训基地，千百年积攒下来的菜式，全部都是色正味重，做菜离不开酱料，这就是两种极端的口味。 不光林俊有些接受不了，就连张晓雯一时间也有些食欲不振。 正当他们两个愁眉苦脸的戳弄这饭碗里的几根青菜的时候，程老爷子开口了，“景文，听佳佳说你升职了？最近的工作怎么样，跟我说说。” 严景文赶紧放下碗筷，把情况细细的一说，但是没有点出林俊的身份，和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最后瞄了林俊一眼说：“这里面倒是托了别人的指点，运气的成分居多。” 程志远点点头，说： “嗯，还好，这也算你的一番机缘。当初你在杂志社做得不顺心，并没有着急跳槽、转行，而是坚持下来了，这样很好，只要肯努力，总会等到机遇。以后更要注意，升了职不要骄傲，要加倍努力才是。” 看来他还不知道严景文两口子的来意，向来虽然电话里告知会回来一趟，但这样的事情只适合当面谈。 想来也是，严景文是不会主动给老丈人打电话的，程佳怡虽然隔上一段时间会打电话询问一下，但也常年不会回来一趟。一方面是因为出行不便，家庭条件不允许，一方面也觉得过得不好，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等严景文混出了头那就不一样了，程佳怡一早就打电话告诉了父母，这其中肯定也存了一丝炫耀，好让自己扬眉吐气的意思：你看我的眼光不差，当年果然没有选错人吧？甭管多大的人，在自己老父母面前那都是孩子，有时候耍些小孩脾性也是很正常的。 严景文这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凝聚了莫大的勇气似的，说： “爸，我跟佳佳打算自己办一本杂志，那边的工作打算辞了。新成立杂志社需要的人，我们打算先从面临毕业的大学生中招聘一些实习生。” 程老爷子听了脸色一僵，没有接女婿的话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淡淡的一句： “工作的事，吃晚饭以后再说，食不言寝不语！” 接下来一家人就都老老实实的吃饭了……要说的也是他，不让说的也是他，这老头相当的任性啊！ 林俊坐在这么个只能听见沙沙的咀嚼声，既没有交谈，也没有电视节目的家宴，让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林俊觉得这老头这么干有些怠慢了，但一想自己和晓雯姐的年龄，也只能认了，奈何年龄太小，人家只当是跟着女儿女婿来混饭的，压根就没当成是客人，换他们父母来还差不多。 吃过饭，饭厅这边有保姆收拾着，程母也闲不住，客厅那儿程佳怡拉着张晓雯去看午间电视节目去了，程老爷子冲女婿招了招手，说道：“你跟我来书房，把心里的想法好好说说。” 严景文立即起身，顺手还把林俊给拽上了。老头回头看了林俊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严景文，严景文赶紧说道：“他也是相关者。” 老头点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严景文拉着林俊跟了上去。林俊心里有些发憷，这老头身份地位都不简单，再看他的气势，肯定是老的快成精了似的人物。 他可不想跟这种老妖怪打交道，可说起来严景文也是被自己拉下水的，这时候要是扔下他不管，让他自己面对岳父的盘问，也太不厚道了。 为了事业的顺利起步，为了稳固跟老严的情谊，林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老头朝两人问道：“喝点什么？茶？我这儿有西湖龙井。” 林俊比较客气的说白开水就可以，他对茶没什么研究，喝再好的茶也是牛嚼牡丹。 到是严景文抢过茶壶，说：“我来吧，您坐着。” 喝着女婿泡的龙井，程志远淡淡的问道：“怎么突然又有新想法了？说给我听听。” 严景文毕恭毕敬的说：“我现在虽然看着风光，其实心里惶恐不已，杂志社并不是缺了我不可，我能想现在这样火线提拔上来，总有一天也能因为其他原因被贬谪。在别人手下工作，始终是要受制于人，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我不甘心。” “经过这一番起落，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我不想再继续给别人打工去了。正好佳佳擅长绘画，我对杂志的运作方面又比较熟悉，还有一个合伙人擅长编故事，我们打算办一家动漫杂志，这在国内还是空白，前景我们都很看好，至于启动资金，前期我在股市赚了一些，节约着用，资金是不缺的。” 严景文说完，心怀忐忑。程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摩挲着杯壁沉思。 好半晌，才开口道：“有危机意识，这点是很好的，只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做事要稳重。你的想法我并不看好，也许漫画是个新兴产物，拥有美好的前景，你这个时候下海也可能干出一番事业。 但是，新兴产物往往也比较敏感，也许说不定哪一天这种新兴产物，就因为种种原因而夭折了，你把一辈子压在这上面，实在是太草率了！” “那，爸爸，你这是不同意？”严景文有些失望，虽然对岳父的积威发憷，但是现在即升了职，又发了财，想要独立创业，也有一丝幻想能得到老丈人的认可和赞同。 程志远语重心长的说： “是的，我不同意！也许你刚刚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也许你赚了一笔钱，年轻时期的梦想让你想要放手一搏，这个时候给你泼冷水会让你很不好受，但是你和佳佳，都算是我的孩子，作为家长就是应该监督纠正，将你们从错误的路上拉回来，让你们走上正道，景文，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严景文此时正是满心的失望，暂时还体会不到老丈人的苦心。 只是这话落到林俊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想法了，老头这话里面有话啊！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漫画是个大火坑，跳进去就出不来了！莫非…… 九十年代初期，国内的盗版书商疯狂的盗版日本漫画，并通过“第三渠道”在全国热销，甚至连“新华书店”都不如这些渠道的覆盖面广。 这些盗版书商从中看到了日本漫画的新鲜度和商机，于是推出了一本名叫《画王》的杂志。 《画王》幕后东家只是看中了漫画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而并非当成是一项持续的健康产业来做，所以最初都是靠盗版日本正在连载的漫画为卖点的。 只是这种热度刺激了国内的动漫爱好者的热情，后来有往原创靠拢的趋势。只是没等他漂白转型，因为盗版引发了及其恶劣的影响，有因为内容暴力、血腥、色情等受到家长、老师抵制，搞到天怒人怨最后被新闻出版总署给一刀砍了！ 《画王》什么时候被封杀的林俊不清楚，反正他看漫画那会儿，九六、九七年的时候，就没有了，而现在九四年过了大半年了，《画王》还活的好好地，这样看来，那岂不是说这家伙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联想到这些，林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假如不是严景文有这么个貌似在文学界挺有影响力的老丈人，那他根本就想不起有这回事。 如果闷着头把人组织起来，把钱投入进去，等着《画王》被砍，那漫画就成了人见人厌的臭****，这还没开始就得结束了…… 这事还真是悬啊！林俊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飞速的转开了。 《画王》被砍那是肯定的事，他没本事改变它的命运，而且作为竞争对手，林俊也不打算救自己的敌人一马。 靠盗版起家的家伙，被砍了也毫不可怜，况且这样的人当对手，肯定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封杀死倒是一了百了。 只是怎么能让自己在这场浩劫中不受影响，不，不单单是不受影响，还要能捞上一把才是正经的。 这捞一把可不是指钱，而是《画王》当时有最早的一批动漫原创人才，这些人林俊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人才，能挖过来就是自家发展壮大的基石！ 林俊心目中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国家打击盗版，砍掉《画王》祭旗，然后大力扶持原创动画，借着这场东风，再挖来现在在《画王》上猫着的几个人才，将自己的理念发扬光大！围绕这个目的，林俊满脑子的坏水开始流淌。 “程爷爷，我觉得你应该支持严叔叔，支持我们才对！”林俊琢磨了一会儿，直接开口对程志远说道。 …… 恩，A签了，求收藏和票~弟兄们都别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