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斗瓷会（二）
全场一片哗然，议论纷起。眼见秦家人上来要把瓷器搬走，小皇子李旦不干了。 这绝美的瓷器，自己可就只看了第一件呢，这就把自己给惊艳得目瞪口呆了。那么后面的又会是些什么样的稀世珍宝？怎么能不看上一眼，就让他们抱回去？那自己晚上还能睡得着吗？不行！绝对不行！ 李旦一转身，一下伏在案几上，把双鹤翔云双耳瓶一把抱怀里了。嘴里叫道： “不行！不准搬走！某还没看清楚呢！那个谁，那个谁！你快应承下来！快啊！” 袁道通苦了脸，诺诺的说道： “相王，这个……” 李旦极其不耐烦，叫道：“甚么这啊那的，你若所言不虚，验证下来自然不用那么做，所言若不实，自然应该承担信口胡言之责！还不赶紧？莫不是你是在诳骗与我？” 那边刺史、县令和张少监都一个劲的催促，袁道通万般无奈，心一横只得咬牙答应下来。心里已经将这秦家子骂了个臭死。但想到他流露出来的不安，又不禁暗道：你如此色厉内苒的加上这个条件，不过就是想逼我放弃验证好逃过一劫？某又岂能如你之愿！ 秦毅一听，又向李旦抱拳道： “既然袁家答应，那某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便请这位郎君和诸位尊者，以及在场的诸位为见证！请袁县尉这就验证，看看我秦家的美瓷是怎么个作假法！” 袁道通也无退路，接过内府侍卫递过来的锋利短刃走到案几边。李旦在侍卫簇拥下退开来时还在指着袁道通一个劲的让他小心，莫要摔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袁道通左手按着的瓷瓶和他右手来回剐蹭的短刃。 嘈杂的现场变的一片安静，只有袁道通手里的刀刃摩擦瓶身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的心也随着那声音一点点变的焦急起来。 到底怎么样啊？半天了，尼玛就算刮骨疗毒也该刮干净了，在继续刮特么的连骨头都要该刮没了！ 最先忍不住的就是小皇子李旦，这搞什么啊？是真是假你倒是说话啊？咱还等着继续看其他的呢！可惜护卫拦着不让靠近手持利刃的袁县尉，直把李旦急的跳脚。 “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李旦扒拉着护卫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 袁道通都快哭了！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这特么的不科学！当然他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应该啊，怎么就死活刮不下哪怕一点点的釉皮来呢？难道说真的是经过高温煅烧过了？这不可能！ 袁道通一脑门子汗，咬牙切齿又死命刮了好几下，还是没动静，但就在那瓶身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痕。这下完蛋了，不光没刮下来釉皮，还把瓶子刮出印子来了！这要就这样认输了，小皇子还不得把自己给撕了啊！ 袁道通在周围越来越噪杂的喧哗声里，在小皇子越来越不耐烦的催促下，心里烦乱异常，脑子一热，把心一横，突然之间，左手一把举起瓶子，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猛地朝地上扔去。 “我就不信你这没做假！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釉面给凝实了，但只要破开釉面，我就能揭开釉皮，然后就能证明这里面的彩绘，全是漆器颜料，根本没经过煅烧！不管这还算不算瓷器，总归能证明自己没说谎，这样起码袁家的名声还能保住。要不然，袁家的家声就毁在自己手里了！说不定由此使得袁家走向衰亡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可是得罪了皇家啊！这样的留名君前，尼玛谁能受得了啊！”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李旦也不例外，叫了一嗓子就张着嘴呆住了。 一边贺刺史和王县令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尼玛，你袁道通这是要干嘛？你特么的要作死也别拉着本官一起啊！本馆还有大好的前途呢！ 直恨不能就此冲将上去，拿起地上的碎瓷片一点一点把这该死的家伙给锯喽！ 这家伙发疯了吗！他怎么敢！ 就见袁道通哆嗦着嘴皮子念叨着： “我看你下不下来！我看这回你还不下来！”边念叨边拿起一片大些的碎片举到自己眼前，一个人就那么蹲在台子上，拿着小刀就咬着牙开始从侧边撬起来。 李旦一直是家里老幺，堂堂皇子，哪儿受过这等**裸的挑衅和蔑视？终于回过神儿来了。 “我的瓷瓶啊……！” 瞬间气的气血翻腾，脑瓜子上的青筋都一蹦一蹦的。 一把甩开护卫，嘶声叫骂着： “狗鼠辈！安敢放肆若此！” 红着眼睛就飞跑着冲了上去，冲到跟前，飞起一脚，一靴子甩在了袁道通的腮帮子上。 人虽然不大，但这含怒出脚，加上飞奔的加速度，众人只听得‘啪’的一声rou响，袁道通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歪，脸往侧面一甩，噗通就栽倒在了台子上，随着甩头，幞头也飞了，更有一颗白白的物事从咧开的嘴里飞出，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到了台下的泥地上。 李旦也不管他，一弯腰把那片碎片拾了起来，凑眼前一看，更是气的发抖！ 你说的刮落的釉皮呢？这你说的釉面下的纹绘彩料会脏污，在哪儿呢？ 李旦弯腰一把揪住躺在地上的袁道通圆领子，瞪着眼睛咬牙问道： “袁县尉！这瓷瓶倒底可曾作假，你现在回某的话！” 袁道通嘴角滴着血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李丹狠狠的一推他，起身拿着瓷片走到那几个还在震惊得发傻的品瓷名家跟前，举着瓷片问道： “你们都给某仔细看清楚，然后告诉某，这究竟是不是真瓷！”这十位赶紧都上去蹲在以上各捡起一两片碎瓷，仔细观看。片刻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回答直接把李旦的怒火彻底点染了！ “回郎君的话，这瓷……这瓷是真的！某品瓷无数，以某看来，此乃真真正正的瓷器，前所未有的绝世奇珍！” “确实如此，某自十余岁开始收藏瓷……” “这要不是真瓷，那什么才……” “啊……！你这狗贼，真真好大胆量！你竟然敢当着某的面，毁了天皇天后的珍瓷！呵呵呵，越州袁家，果然威风！当真厉害！” 李旦气的头皮发麻，扭头瞟着贺刺史和王县令冷笑道： “嘿嘿！你二人当得好官！如此手下，却能安居县尉之职！对某尚且如此，不知道平日里对着黎民百姓又该是怎样的威风！” 这两人普通就跪下了，跪伏于地，颤抖着连声道： “某御下不严，实在有罪！此番定然严惩恶徒，绝不轻饶！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