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来
书中出现的一切人名、地区名、国家组织等等均为杜撰，内容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都是巧合。 冷。 好冷。 意识从深渊中渐渐苏醒。映入脑海中的，是无法言语的寒冷刺骨。 “解冻成功。检测到标示体生命特征微弱。” “开始注射肾上腺素。”耳边响起着一个女性的机械电子声，我试图搞清自己的状况，但是徒劳无获，脑子中像是被搅拌器搅拌过一样疼痛异常。 我不清楚自己在哪，哪怕此刻的状况也搞不清，甚至即便使出全身力气，我连睁开眼睛这种事情也做不到。很快，我便再度陷入沉睡。 我怔怔地盯着对面暗灰色的金属墙壁，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种状况已经三天了，三天前我醒过来后便一直如此。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来。甚至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我也无法从内心深处产生一丝共鸣。 负责我的医生交给我了一些资料，是我仅存的身份证明。 高珉，男，26岁（冷冻前）。2081年出生，月份不详。2098年9月因违返，《共和国义务劳动法》第19条、第42条、第43条，《共和国孤儿抚养法》第3条、第14条、第18条之规定，在国家抚养成年后未能有一技之长，无法参加社会劳动，多次警告无效后，判处军役12年。 服役生涯（截止2104年，详细情况不详） 军衔：二级士官长。 士兵编号：H79666。 军工簿：已丢失。 …… 资料上没有关于我的详细记载，我的冷冻仓是在清理废弃医疗中心后找到的，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生还，医生是如此告诉我的。 最起码，我还能知道我的名字，曾经是一名军人。顺带一提，我被冷冻了20年，现在已经是2124年了。 这样也好，起码不用费力得去回忆过去的人和事，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可能都死光了也说不定，只是，无法了解自己的过去，就像生命中始终缺少了一块重要拼图，令人感到十分失落和遗憾。 我随手将电子文档丢在一旁。上面除了我的基本信息和看不懂的病情分析结果，也没有其他能让我了解的情报。 我的房间没有窗户，是全封闭的观察室，除了进出的舱门，只有一张床和一些运动器械，然后就是一整张墙壁大小的玻璃，这方便了我更快熟悉自己的脸。 我在冷冻仓待了20年，20年内没吃过东西，没有呼吸过，没有走动过。即便我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但一种生来的本能极度强烈，反应在心里，就是极度空虚…… 我在做了几组有氧运动后瘫倒在地板上，我得适应现在身体的虚弱程度。要恢复到正常水平，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你好些了吗？” 门房自动打开，一位和我差不多同年的医生走了进来。我醒过来后他每天都会来查看我的情况，他叫做赵耑。 因为长时间冷冻的关系，声道受损，所以我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冷漠，自顾自得打开了手上的电子文档，“今天你有新的理疗方案，这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这话让我心里有了一丝波澜，“怎么……恢复？”这声音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干涩、沉闷。 赵耑很满意我的反应，带着那种科学家特有的神经质笑容，“哦，没有那么复杂，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数据采集，你的大脑受损程度并不严重，认知能力并没有问题。我们只需要通过外部生物电流刺激，让你的记忆中枢恢复正常……”他注意那我茫然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打个比方，就好比人在梦境中醒来会忘记梦中的一切……或许会记得那么几个片段。但你不会忘了吃饭，走路，说话这些基本常识……这是因为在人的大脑中，认知系统，也就是人常说的经验；和记忆系统，也就是人脑中常常回忆的画面啊、响起的过去听过的音乐啊、看过的电影啊，这么个地方不是同一个地方……”他滔滔不绝得解释着，甚至眉飞色舞得用手比划着什么。 “我……这几天……没做过……梦。”我吃力得试图打断他的话，显然，他是个话痨，可我不想听。 “好吧，那真遗憾。反正你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的。当然……恩，过程会很痛苦。”赵耑无奈得摊了摊手，嘱咐我多多运动后便离开了房间。 “哦对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助理，看到它，或许你会想起什么？哦，天啊，它真是艺术品，过去的科技工艺水平真让人着迷，要知道修好它可花了我们不少功夫……”赵耑的声音越来越远，自动门很快关上，隔绝了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的声音，不过我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了。 “身份确认中——” “高珉，士兵编号，H79666，身份认证成功，当前监视目标已变为，H79666。”我被突然的声音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向旁边的声源望去。 纤细的机械身躯，姣好的人工纳米面容，我望着面前陌生而熟悉的机器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回到了过去。我大脑中的【过去】。但现在，我有些搞不清状况。 “附属卫兵！共和国科技与艺术的结晶。老实说，现在可没人会把机器当人那样制造了。这是一台我们缴获的处于待机状态的附属卫兵，它身上很多零件现在都已经不再生产了，好在主板并没有多大损坏。”赵耑翻阅着手中的电子文档，说到这里时，对着我指了指脑袋，“就和你一样。哈哈。” 我对他的玩笑嗤之以鼻，这让他自讨没趣，显得有些尴尬“嗯……我看看它的数据库，除了特殊加密的文件自我损坏删除了，这台附属卫兵的数据库反应一共监视过12人，有点意思的是，他们都死了。” “我修改了它的设定，现在他已经成了你的生活助理，你可以通过它和我取得联系，当然，请忽视它口中那些欠揍的话，我是生物系科学家，不是计算机系的，把它从监视卫兵完全改为随行类机器人，这不是我能办到的。”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们130研究所也做不到。” 130研究所，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很遗憾，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我将目光放在这台附属卫兵身上，我似乎记得这种机器一直跟随着我，即便换了又换，始终是这种型号，以及这张脸。 “我……该……如何……称呼她？” “我的编号为KN46853，被监视者。” 我不禁皱起眉头，不过很快释然了。或许这台附属卫兵说的没错，我就是被监视者。我莫名其妙得醒来，莫名其妙得待着这个奇怪的研究所，我不清楚他们救活我的目的，在没有搞清楚过去的情况下，我无法对这里的一切放下戒心。 “一会儿，就由我们可爱的助理小姐带你到医疗室吧。祝你们相处的愉快。”在检查完附属卫兵的运行情况正常后，赵耑准备离开，“哦顺带一提，你目前的身份是我的实验对象，请忽视字面意思，研究所毕竟不是福利和医疗机构，不这么做的话，他们是不会批准你的医疗方案的。”见我没有其他意见，他满意得离开了。 我转过头，望着一旁一直盯着我的附属卫兵，“那么，我几点钟开始接受治疗。” “预定时间为16点30分，距现在还剩32分47秒。” 我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表面上我很淡漠，但对于那个赵耑口中所谓的治疗还是忐忑不安。有对于其治疗过程的担忧，有对于赵耑救活我目的的不解，更多的，却是我对自己【过去】的好奇……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