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望着远处末日般的景象，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核弹爆炸了！！火药库……快…………”通讯忽然中断，但我也明白自己将会遭受什么了。

    我连忙打开氦气推进，本用来降速的装置被我当做提速使用，但这种燃料本就不多，很快便消耗殆尽。这时，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灼热感烘烤着我的后背，并有越来越热的趋势，不等我做什么反应，天崩地裂般仿佛神明的震吼便接踵而至，像是撕裂了我的灵魂一般瞬间炸起，冲击波从我背后涌来，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十六级台风中的鸟儿一样，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这就像是一场噩梦，我醒过来又昏过去，接连数次，每一次后背溃烂的伤口都让我感到撕心裂肺的错觉，。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正躺在沙丘之上，半个身体都被埋在黄沙里了。

    我还活着。

    但剧痛让我生不如死，后背衣服下的皮肤因为灼烧都已溃烂，护甲碎裂的铁片甚至扎入了我的身体中，而我脸上粘着的不知是血还是泪，身上还有多处骨折，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快要到尽头了。

    身上的所有设备都被核弹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所破坏，无论是通讯器还是枪内的终端，甚至是我脑子后面的定位炸弹，全部都失去作用成为一件件废铁。

    指挥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我，没人有救治，我将会很快死去。

    不经意地，我脑海中回荡起父母、姐妹的脸，还有赵晞惠上次离别前那个怪异的令人难忘的吻。

    我必须活下去……

    我拿出身上还未损坏的药剂，有镇静剂、肾上腺素还有其他一些我看不清字迹的东西，这个时候，我不能昏迷，否则就真的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再醒过来了。

    我把这些依稀记得作用的东西逐个刺穿静脉注射到身体之中，让我的大脑稍稍恢复了清明，身上的剧痛也消减了很多。

    我双手扒着地面，渐渐朝前方一点点移动着，只希望有人能发现我，起码不要死在这鸟无人烟的地方，连尸体都无人看管。

    我判断自己应该是落在了卢特荒漠之中，这地方从地图上看也不怎么大，我如此安慰着自己。

    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炙热的阳光如同火炭灼烧着我背上溃烂的伤口，那里传来的剧痛时刻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一直保有意志，自己也不知爬了多久，我发现前面有一个沙中湖泊，并不大，这让我稍稍提起精神，奋起身躯继续向前爬行。

    水面十分浑浊，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泥沙，但此时我已经顾不了什么，大量的血液流失让我饥渴异常，不去分辨水是否可以饮用便一股脑将头凑过去畅饮，然而身体稍稍得到水分，困意便接踵而来，我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胡泊旁边。

    依稀中我感觉到，似乎有车辆停在了我的旁边。

    等我睁开眼睛时，第一个便看到了老鬼，我张了张嘴试图叫他，但根本发不出声音，肺里像是沉淀了大量积水，连呼吸都显得费力异常。

    好在，我身体的晃动惊醒了他，他连忙低身查看我的状况。“火药库！天啊，你还活着。你感觉怎么样？他们把你扔进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

    “老鬼……我这是在哪？”我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我并不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这里的空气异常潮湿，灯光昏暗，周围墙面上沟壑纵横，我真怀疑它会不会突然坍塌。

    “火药库，听着。如果有其他人过来，你继续保持昏迷。明白了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询问什么，突然有人接近了我们所处的房间，“μλψяд？”

    “什么都没发生。他……发了高烧，在噩梦中挣扎。”老鬼比划着我这边的情形，试图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那人砸了几下栅栏，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走掉了。

    这下不用老鬼解释，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我和他被ISL俘虏了。或许不仅只是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核弹爆炸后，ISL的基地内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但我这时候已经没空感慨什么了，很快，高烧之下我便再次昏倒过去。

    这些俘虏我们的人没有丝毫打算救治我的意思，就这么将我丢在囚室里，老鬼每过几天便撕下上衣的布料，为我用新布包裹身后的伤口，对方没有饿死我们的打算，会将一些残羹剩饭丢到我们的囚室里，水源被老鬼留下用来为我清洗伤口，食物也是在他咀嚼过后才用铲子喂到我嘴里。

    “火药库，你必须坚持，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此时的老鬼在我眼里，已经没了最初我见他时的一脸凶样，长时间不洗漱，使得他的皮肤干瘪枯黄，脸上布满了龟裂的褶皱，这个人才刚刚33岁，看上去却像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了。

    “我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老鬼。”我伸出手抓了抓他的衣襟，“碎rou机说过他曾经结束过很多自己队里战士的生命，因为……那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老鬼……你也这么做吧，我真的扛不住了……”

    老鬼抱着我的脑袋，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我，“听着，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是不会像他那样说的对你的。你必须坚持……想想看你的家人，对了。你还有个新老婆，你们还没上床呢？小鬼！你才20岁不到，多想想未来？好吗？”

    “我……在想了。”我呜咽着，其实，提起勇气说出的那些话，是我真的想死去，可我生性懦弱，即便成了共和国战士，我也实在做不到自我了断。现在又经过他的劝导，无论如何，我都提不起赴死的气概了。

    死神一直都围绕在我身边，等待收割我的性命，但似乎因为老鬼紧紧拽着我，才没有让他轻易得逞。

    “你这么拽着一个死人，老实讲，我很意外。”栅栏外，一个男人较有兴趣得打量着我们。老鬼此时把我的上衣解开，用指甲抠挖着流脓的伤口旁边那些已经烂掉的腐rou。没有吗啡麻药，我如同受刑般咬牙坚持着。

    “向我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不忍了，你们的感情真让我感动。”那人自顾自得说着，我注意到他是个共和国人，起码从前是。

    “给他们一把刀。”守卫有些犹豫，但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便只得照做。

    “你再给点火，我会更感激你。”老鬼盯着地上的匕首，但却并未去捡。

    “好，我就是要看看，没有医生、没有治疗设备、没有药物，一个受了如此重伤的人如何活过来，这可是能成为教科书一样的案例，哈哈哈……”说着，真的丢进来一枚打火机。

    老鬼犹豫了片刻，上去拾起了匕首和火机，转头看那个人时，他已经快步离开了，可能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一柄匕首和火机也做不了什么。

    《生或者死》冷知识，圣诞节并不是共和国法定节假日，仍然需要计入工时，但为了尊重宗教习俗，共和国允许基督徒在这日得到一天假期。据不完全统计，该法令颁布一周内，共和国境内多了6亿9千7百多万耶稣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