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记忆深渊（1）
肖飞他们赶到警方的停尸间的时候，已经是银河标准时的半夜，R3城区内的灯光已经全面转入深夜模式。 尸体被从冷藏柜里推出来的时候，贾克思在一旁尽职的介绍道：“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医生对他的大脑活性进行了检查，最后判定脑死亡，直接送入警方冰库，等待法医解剖。” “把那个医生抓起来，吐真剂灌上一打，往死里折磨。”元帅看都不看贾克思一眼，就像往常一样冷不丁的吐出大大出乎他人意料的话语，“这个人的脑还没有死，动作快的话还能榨出点汁水来。” “如果这人脑还没有完全死绝，”荷香不同意元帅的说法，“那个医生又是被人雇佣的，那自然应该顺手整个干脆吧？” 看元帅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站在一边的肖飞就代为回答：“估计那医生不确定主子有没有买通法医，害怕动手脚以后被查到，责任追究起来他就倒霉了。” “抱歉，打扰一下，”贾克思指着正在翻开尸体的眼皮检查眼睑的小萝莉问道，“这位是……” 肖飞冲贾克思两手一摊：“这位就是新加入我们的大元帅小姐，当然，是前大元帅。” 话音刚落，元帅就抬起头来，面对贾克思，商务代表见状赶忙收起指着元帅的手。元帅显然根本不在意这种小小的失礼，她用和刚刚毫无二致的声音说道：“我要一整套潜入装置，简单的低温系统，这具尸体，还有一个数小时内无人来打扰又足够宽敞的地方。要快，这家伙再过个把小时就要彻底脑死亡了。” “潜入？”肖飞作为一个UNSA未来的特种军官、幽能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专有名词，他们可是上过系统的拷问课程，还曾经在死刑犯身上做过实践，“潜入这东西太危险了吧？就不能把他救过来然后再拷问吗？” “救过来也是个没半点用途的植物人了，那时候他那捣糨糊一般的主观意志反而会提高潜入的难度，脑袋里的一切可能还都搅成一团，潜进去反而更危险。” 这个时候贾克思再次插话：“抱歉，元帅小姐，其他几个要求都很容易办到，可是潜入系统这东西，在清河帝国是违法的……” 肖飞笑了，他突然觉得这商务代表这时候说这种话有点“不专业”，索拉纳家族在R3节点的全权商务代表，手里没点肮脏的事情，说出来谁信啊。 于是他用调侃的口吻回答道：“在我们太阳系联邦，拥有潜入系统也是违法的。可神奇的是，任何有能力支付足够金钱的人，只要真的有需要用到这种系统和相关的专业人士，他就总能如愿。” 更别提UNSA军情处常备的系统和精神系幽能特工了。 贾克思耸了耸肩，终究让步了：“好吧，我去准备一切，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别怪我没提醒您几位，潜入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对那些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幽能者。” 其实这也正是肖飞担心的事情，元帅怎么样他不知道，可他自己确实是个普通的幽能者，精神方面的训练只是让他足以防御精神系幽能者的攻击，仅此而已。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元帅看着肖飞如此说道。 “啊啊！算了！”沉默了好久的荷香这个当儿突然开口了，“我放弃了，你们尽管笑话我吧！总之，谁来解释下，你们刚刚都在说啥？” 肖飞愣住了。 元帅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蛋白质都跑错地方了就是这种下场。” “这只是知识积累的问题，和胸部没有关系吧？” 荷香抗议的当儿，被贾克思的打出去的那通电话招来的两名警官进入了停尸间，二话不说开始搬运尸体。 *** “我们只进去两个人。” 肖飞刚说完，荷香就像他预料之中的那样开始反对：“为什么？你这样‘照顾’我，我是不会高兴的！之前的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了，这一次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越是危险我越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需要只有胸大的菜鸟。”这句理所当然的是出自元帅的嘴。 顺带一提现在草帽海盗团幽能力量排行是元帅大于肖飞大于荷香，另外还有个规格外的小鬼头苏——就因为苏太规格外了，肖飞根本不打算带她进去，小姑娘现在正躺在贾克思提供的宾馆总统套房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我可不是菜鸟，我……” 荷香还想争辩，却被肖飞打断了：“荷香，在外面也有需要你要做的事情。我们在里面的时候，不到限定的时间是不会出来，所以我们会一直处在深度睡眠的状态。如果有人来袭击就糟糕了，黄金骑士有多少自主判断能力还不清楚，苏更是没个准。我们需要一个有判断力的人保持清醒，既不能让苏大破坏，又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这……” 荷香一时没词了，这个当儿元帅忽然冒出来一句：“拜托你了，荷香。” “你不要专挑这种时候扮乖巧啊！”荷香恶狠狠的冲元帅吼了一通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来轻轻扶住自己的额头，“哎，算了算了，这次就特例吧。只要保证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你们的安全就可以了吧？” “就是这样，其他你不用担心的，放轻松，我的好姑娘。”肖飞将荷香拉入怀抱，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对方的意志已经很弱了，要同化反噬我们这些经过训练的幽能者是很困难的，危险性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荷香似乎不满足于刚刚轻吻，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肖飞的嘴唇，才用软了许多的声音娇嗔道：“可你刚刚又说得那么严肃……” “毕竟危险还是存在的嘛。”肖飞用鼻尖碰了碰荷香的脸蛋，向少女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总之你放心就好了。” 说完他放开荷香的身体，走向套房正中央早就准备好的椅子。在椅子上躺下后，肖飞拿起那个接满了电极的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元帅启动机器的同时，肖飞冲荷香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分钟，如果那时候我们没回来，就立刻断电！然后直接找贾克思，要他找几个精神系的幽能者来把我们拽出来！” 原本这种潜入就应该有精神系的幽能者在旁边待命，或者干脆由这些人负责潜入，可修行精神系的家伙实在太稀少，就连贾克思这等神通广大的人一时半会都找不到。 而按元帅的说法，这个林深河的大脑很快就要废掉了，时间一点都浪费不得，于是肖飞只能冒险行动了。 *** 肖飞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看服饰应该是古代的欧洲？肖飞微微皱起眉头，开始辨认那些服饰还有小饰品……他对历史什么可是相当的在行，所以他很快确认这应该是十四十五世纪意大利的什么地方——当然也可能不是意大利，因为这是在某人的梦里。 肖飞低下头，发现自己下身穿着的还是牛仔长裤和大皮鞋，上身却套着一件和周围人差不多的亚麻布衬衫。在审讯课上学过的知识告诉他，衣着的变化是精神同化作用的具象化，所以现在刚刚潜入对方精神的肖飞被同化得还不多，可以安心。 确认这点之后，肖飞再次抬起头，开始寻找理应在附近的搭档。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荷香的师傅？ 肖飞诧异的看着梳着麻花辫，穿着黑色修女服，手里还夹着一大本羊皮纸制成的超厚书本的女孩从他身边不远处走过。 这…… 就好像同化作用会在肖飞身上具现化一样，肖飞脑海里的印象也会投射到对方那里。 会出现认识的人这属于几级危险的同化现象来着？ 在肖飞紧张的回忆课堂上学到的东西的时候，他耳边冷不丁的响起那熟悉的纤细声线：“你到了别人的意识里还顾着看美女，真游刃有余。” “不不，我刚刚看见的是……”肖飞叹了口气，回过头刚开口，就愣住了。 白发少女歪着头，用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着肖飞：“怎么，看到我的正太模式兴奋了？” “不……这，你怎么能……” “因为我幽能比较强力，所以可以调整自己在这边展现出来的形象。”元帅简单的解释道，她那毫无起伏的纤细声线让人不由得产生“这些怎么样都好随便解释下算了”的感觉，“继续刚刚，你看见了谁？” “嗯，我看见了最近才认识的一个人……我想我没有看错，那确实是荷香的师傅苏芳。” 肖飞话音未落，元帅就一把抓住他衣服的袖子，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盯着看了半天，才仿佛失去兴趣般丢开他的手。 “不可能。你不像是被深度侵蚀了样子，最近才认识的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个人你一定早就见过，并且对她印象深刻，以至于烙在了潜意识的最深层。” 同化都是从潜意识开始的。 肖飞摸着下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早就见过苏芳？ “这些怎么样都好，任务要紧。”说着正太版的元帅晃着一头白毛的脑袋，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我们要找到对方本我的投影，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家伙附近。” “呃……”肖飞赶忙紧赶几步，追上元帅，“我可以问下该怎么在这种人流穿梭不息的城市里找到那个‘本我’吗？” 元帅头都没抬一下，直接丢出一句：“你是笨蛋么？” 突然，元帅飞奔起来，她分开人群，灵巧的跳上一辆满载某种作物的马车，随即跃上路边建筑的墙壁，三两下就爬上了建筑物的楼顶。 肖飞反应慢了一拍，可他立刻就追上了元帅的脚步。 在建筑物山墙的顶部，元帅指着远处那座耸立在海边的巨大城堡，对肖飞说道：“绝大多数人都有自我中心的倾向，区别只在程度。所以，我们只要直奔‘梦境’中看起来最拽的地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