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怎么有这样难缠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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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么大两个黑眼圈？”隔天，郑板乔一见我便问。 “当然了，家里闹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说方舟梦游？” “咦？你也知道？” “知道！方舟刚来的时候，梦游的才叫厉害，大半夜在街上扫地、翻跟斗、诗朗诵，很离谱的。”一早赶来帮忙的小倩姐说道。 “原来你们都知道。” “这条街新闻太多，有时候想避开都不行。”阿茶笑。 “的确……”我暗暗附和。 此时听见门外有人喊郑板乔的快件，老板跑去接，拆开信来一看，当场号淘大哭，“我不孝啊，我不孝！” 阿茶拿过信看后告诉我们，原来是从小抚养郑板乔长大的爷爷惦记郑板乔了，希望他可以回乡看望自己。 “我其实总想回去看的，可是我每次都迷路啊……”郑板乔哭个不停，哭的窗玻璃嗡嗡震响。 “郑板乔，我陪你去吧。”大善人阿茶说道：“我店里的工作很轻闲的，腾出功夫来陪你走这一遭也没问题。” “也好，有阿茶陪你平安去，平安回，也免得人担心。”小倩姐道。 “你们真好！”郑板乔非常感动。“那我们马上出发，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似乎只有我不太乐意，“两位老板，我才到这里第二天，把铺子全交给我打理不太妥当吧，我都不会榨果汁。” “不难啊！”郑板乔一把拉着我到厨房，指着榨汁机道：“客人要什么果汁就给榨什么蔬果，只要最后记得一定要倒一盎司从水蟒笼头里灌出来的自来水就行。其实水蟒龙头出来的水怎么都好喝，配上新鲜蔬果更会增加果汁的鲜甜口感，哪怕兑在烂果子里榨成的汁也会化腐朽为神奇，化烂水为果汁，非常的神奇！不过我不是让你榨烂果子给客人吃，我店的品质还是要保证的。” “水蟒笼头？” “是啊！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天下最神秘最厉害的五大神器之一，水蟒笼头！” 五大神器！我一震，顿时想到昨晚方舟说的那只衔钱木蟾，与这只水蟒笼头竟然已经凑齐了两个，出现在这条不算长的唐人街上。 原来我昨天就喝过水蟒笼头里出来的水，可都喝不出味道，更别提木蟾了，难道我真是灵力绝缘体？！ “说了很简单吧！那你好好工作，我去收拾行李了。” “等等，老板！”我叫住他，“你说这水笼头这么厉害，你就随便把它搁在厨房里，不怕被人偷走？” “偷？抢也不行啊。称为神器就必有其灵通之处，因为它是认主的，除非它承认了谁是它的新主人，才会被卸下来让人带走，否则把整条街的水管都拆下来，也未必能把它从这里带走。我呢又是一个随缘的人，倘若谁真的有本领把它卸走，那就悉听尊便，毕竟水笼头也有自己的主权，我尊重它的想法！何况也不是没有人试过啊，我告诉你，先是魏记旅社的老板魏辰出重金来买，可他拆不走，还有罗家私房菜的大厨方舟也来试过，照样拿不走，就连阿茶也想买过，但阿茶费了半天劲就是拆不走啊！可见这水笼头有多认主了吧！”郑板乔悠哉道，“不过也难说，搞不好这只水蟒笼头就是喜欢我的男子气慨……” “怎么也拆不走？”我立刻想起方舟曾让我取木蟾的事，我也费了半天劲都取不下来，难道方舟一样搞不定，是想看看我是否能帮忙他吗？我想的脑仁变成麻花。“可阿茶为什么要试啊？！” “喜欢这只笼头呗，天下没有一个厨师听说了神器会不想攘为己有的，阿茶是个好厨师，其实水笼头能给他用也挺好，可惜，这水笼头不听话呀，哈哈。”郑板乔道。 “你们俩就别聊天了！快收拾行李去吧你！早去早回！”小倩姐来到厨房催促他。 “耶！定！”郑板乔打了个响指，脚底抹油。 “老板，你就这么走啦！”我来不及叫住他，被小倩拦住。 “放心吧，这里的工作很简单的！”小倩姐用阿茶的口吻说道。 唉……我无奈的垂下头。 于是郑板乔和阿茶一去就是三天，果汁铺除了忙碌以外，倒也如郑板乔所言，工作不算难应付，小倩姐三不五时的来帮忙，我渐渐就习惯了店里工作，除了辛苦些以外。 对面的樱花寿司铺最近没有再发生挑战事件，我只要将椰浆准时送到，璎璎小姐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我一眼。修元叔叔也像是对我绝了望，对我避而不见。老白和方舟哥哥偶尔还与我打声招呼，但大家都实在太忙了，无暇聊天。 常看见我忙的热火朝天，提着外卖到处跑，铺子生意红火的不行，最累的一次是魏记旅社的老板因为开招待会，突然一次订购了两百杯橙汁，我和小倩姐七手八脚的榨出橙汁，我推着货车艰难的送去，还以为魏老板会给点小费，却不料这个长得有些女相的白面男人盯着我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他说：“你就是庆文果汁铺新请的小伙计皇啊，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有多三头六臂呢。” 随即便把我打发了……我怒的不行，不过抠门的人论排名也算不到他第一，想想便也忍过去了。 什么样的客人会没有呢，要学会忍耐呀，小倩姐说。 所以在没有郑板乔和阿茶老板的日子里，渐渐地，我觉得能应付下来，一切似乎挺平静， 此天我刚给璎璎小姐送完椰浆，从店铺里出来打算过马路，忽听有人大喊：“让开！给我让开！” 我转脸刚想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不料迅雷不及掩耳，一辆自行车迎面撞来，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骑的，竟然恶狠狠的撞歪我，车轮直接从我脸上辗过，车子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竟然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车主安然无恙。 “骑得太快了！白痴！这里是步行街！”我捂着脸蹲在地上一通哀嚎。“唉哟，我的脸……唉哟，我的腰……” “这里人人都知道，每天下午这时候是我锻炼的时间，谁都会给我让道的，除了你这么不懂事！新来的？”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从指缝里看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才多大，你个小屁孩子，满五岁了没有？！” “我七岁了！你，你竟然敢打我！” “怎么样！你哭啊！你喊啊！你把你父母叫来找我理论啊！”我带着一脸车轮胎印，看着面前骑在儿童型越野自行车上的小男孩。 “蛮不讲理，你是个野人！”小男孩没有哭，整了整自己的衣妆，装出一副童年老成的样子对我说：“和你争论有失我的身份。” “啊！我揍死你！我和你拼了！”我被这小孩的装腔作势气疯了，那嘴脸活脱脱像一个浓缩版的修元叔叔。 忽然，三张纸刷一下出现在我眼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千五百元钱。 “看你样子是庆文果汁铺的伙计吧。前几天我在国外渡假，今天一早才回来，知道阿布辞职了，那你应该就是顶替他上班的新员工，我和郑板乔兄也算有交情，所以这点补偿算是弥补我刚才骑车撞你，本来想给你两千，一是让你买药擦脸，二是希望你记住以后每天这个时间过马路都要注意为我让道。不过你刚才冒犯了我，我得扣除五百元作为对你的惩罚。所以这一千五你可以收下，不用感激我以德报怨。” 小孩把钱往我脚下一扔。 我微笑，然后问：“你多大就和郑板乔称兄道弟？” “这种事不看年龄，看资历的，咳，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继续运动，每天不运动个把小时我会浑身不舒服，走了，再见。”小孩骑着童车转身就想走，被我一把揪住，捡起那三张五百元钱塞进他的后脖领子里。 终于轮到我发威了。“臭小鬼，你给我听清楚，我就一句话，这一千五百元钱留着给你买尿片！再见！” 我也转身要走，小孩骑着车挡到我眼前，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关你屁事。” “你竟然不要钱？你一个月打工工资扣掉个人所得税还有这么多吗？” “我拜托你，七岁就说七岁孩子的语言！”我眼一瞪数落他。 “我叫楚帆，你叫什么名字？！”小孩从车上跳下，等我回答。 “我叫你的祖宗！”最受不了这种拿钱摆平人的臭小鬼，从小就不学好。 “邪气！冲天的邪气啊！”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呐喊。 但我和小男孩的吵架仍在继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没有教养，好在我嫂嫂还在国外渡假，如果被她听到，一定会非常严厉的教育你。”小男孩指着我严肃的说道。 “我管你嫂嫂是谁！”想恐吓我，你还太嫩！我心想。 “赏一口吃的吧，老板！”远处那个陌生的声音还在喊。 “我嫂嫂就是楚乡海鲜大酒楼的老板娘，楚惜婷，她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的。”楚帆小手一插腰。 “哦，难怪你动不动就拿钱压人，原来是大酒楼的小开，算你是小金童，我就怕你了？让开！我还要回店干活。”我挥了挥拳头。 “邪气啊！这么大的邪气。”奇怪的呐喊声渐渐靠近了。 “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吧！”小男孩还是挡在我面前。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告诉你了？！” “好，算你狠，但我有办法马上知道。”男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你找人问去好了。” “不用，你只要在心里默念着你的名字，不出三秒钟，我就可以知道！” “这么牛？读心术吗？”我问。 “不告诉你，有种你就试试。” 那遇到我算你栽了，正好让我试试我是否真正的灵力绝缘体。于是我合作的想着自己的名字，与他对视，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心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看不到！”小孩抓狂了。 我做了个鬼脸，“没本事了吧，臭小鬼。” 楚帆瞪着我，渐渐的，小脸越来越憋屈，越来越憋屈，最后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唉，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假装什么大人，还充骨气。我有点可怜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起来，却见他一脚踢翻了自己的自行车，然后抹着眼泪跑进了檀记茶餐厅。 不是说自己是楚乡海鲜大酒楼的小公子嘛，怎么跑进那里去了？难道是气糊涂了？ “赏一口吃的吧，老板，行行好。”远处的声音终于来到我面前，并且伸出了乞求的手。 我看着这个光头的陌生来客，他带着奇特又巨大的六芒星耳环，穿着米黄色长袍，看起来像个法师，但他清楚的在对我喊着：“赏口吃的吧……” 然后又一仰头指着天空长啸：“邪气啊！我杜纳闻今天来到这里，看到这条街上邪气与灵力如同两条紧紧相缠的巨龙冲天而去，天生异相，风云涌动，这里有神奇的事情正在发生着啊！” 说完一低头又向我说道：“欲知详情，先给口吃的不咧……” 我擦着汗问，“大哥，法师还要饭吗？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要饭和法师这两个职业又不冲突。然则我现在两者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没有钱又很饥饿的人……”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想起店铺里还有几条面包，便拿来给他。 “善人啊！真是善人！我无以为报……”杜纳闻法师狼吞虎咽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我手上。“这套明信片请收下。” 我正要翻开看，忽然杜纳闻法师抬头发现果汁铺的门牌唉哟的大叫了一声，寻迹又跑到檀记茶餐厅怪叫了一声，再往下径直来到唐人街14号，也就是罗家私房菜对面的空铺前，抱着被木板紧封的大门痛哭流涕起来。“唐人街14号，我终于找到你了！房东地图画错了啊，害我找了这么久。” 小倩姐远远走来，从一旁绕开他，跑到我身边问，“这人干嘛的？” “不知道啊，刚来就在这里哭。” “大家好！”杜纳闻法师忽然一扭头朝围观的人群喊道：“我就是这家铺子的新主人，我叫杜纳闻！等我收拾好这里，马上就会开张营业，请大家一定要多多惠顾我的铺子啊！” 说着，他从背袋中掏出一把明信片当空撒了起来。 “这个人发疯了吧，竟然敢租14号店铺营业。”小倩姐啧啧称奇。 “这铺子一直空关，莫非有什么来历？”我问。 “具体什么事没人知道，只是租这里营业的店家，轻则关门倒闭，重则家破人亡，这个铺子是很邪呐，据我所知，在这里营业最久的是一个老伯，卖的是腌咸菜，倒是经营了几年，后来老伯也关店回家乡养老去了……”小倩姐说，“其实就算没有这种来历，但是在罗家对门开店也很难经营吧，除非他不卖吃的。” “我当然不卖吃的！我卖的是天下十大传奇神器的周边产品！”杜纳闻法师嗖一下凑上来说道。“两位漂亮的小姐一定要光顾哦，如果两位小姐经营食铺的话，了解十大神器也是很有好处的。” “天下十大传奇神器？十大？！”我吃了一惊，“不是说只有五大嘛？！” “孤陋寡闻！”杜纳闻法师更正我。“你看我给你的明信片就知道，天下历来有十大神器！传失了五样，只不过是另五样更古老、更难得到罢了，多数人不知道。” 好厉害，原来天下一共有十大传奇神器，连方舟大人都只知道其中五件。我看着杜纳闻法师兴奋的掏出钥匙打开14号的锁，然后动手卸木板。 见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收拾完店铺，围观人群渐渐散开了，我也揣着他送的十大神器明信片和小倩姐一起回到果汁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