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计仙在线阅读 - 第44章 啊!唉

第44章 啊!唉

    杀掉候宏均后,徐屿没有逃到城外……他在逃跑时,发现战利品里,有一样贵重得烫手的东西!

    是一页书翡翠绿玉般的书页,一页箓书!

    这种东西,徐屿听过,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它太贵重了。

    其珍贵程度,还在身上那件一次性法器“穿云梳”之上。

    这种东西,便是大门派的核心弟子,甚至筑基期的核心弟子,要得到一页,也难于登天。徐屿不知那名青年是如何得到的,只知道,这一次,恐怕惹到天大的麻烦了。

    如果这名青年只是焱行派的一名核心弟子,徐屿自信,自己还可以逃到城外,然后稍稍化一下装,向着城外的某处山区逃跑。就算追来的人,是一名筑基期高手,徐屿也未必怕他。

    可是,那本箓书贵重得太吓人了。

    徐屿相信,凭着那青年的超级身份,焱行派必定会举派过来追杀自己。那么,徐屿相信,只要自己一现出身影,便是会被焱行派所有弟子,不顾一切地围杀。

    徐屿根本不敢现出身形,即使在城外,远远地现出身影,也不行。

    所以,徐屿只得往城里的居民最密集那一区逃跑。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徐屿飞快脱掉身上的青衣长袍,把它藏于某间贫民的屋檐下,换上布包里的半旧灰衣。

    然后,徐屿眉头微微上翘,又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盖,从瓶子里倒出一点如胶如乳,却没有任何气味的药水,把药水涂抹到自己的头发和眉毛上。

    异灵事物发生了。

    徐屿的乌漆漆油亮飘逸的头发和柔和的眉毛,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如五十多岁老人的灰白色。这不是像油漆一样的化装……那头发和眉毛,真正的变成老人那种没有生机的毛发。

    就算以水或者任何一种液体清洗,毛发也不会再变回来了。

    徐屿手上那瓶药水,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毒药。是他在重安城炼制七种毒药的其中一种。其功能就是,直接灭杀掉毛发的生机。徐屿毫不心痛自己那一头光滑的黑发,他灭掉自己毛发上的生机后,立即又从布包里取出另外一瓶棕黄色流水状,同样没有任何气味的药水,把药水倒在手里,涂抹到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手心手背上。

    想了一下后,徐屿并没有立即合上瓶盖,而是脱掉衣服,把剩下的半瓶药水,倒到手上,涂到嘴唇、手臂、脚面、脚背、小腿、大腿、手臂、胸前……

    反正每一滴棕黄色药水,都被他涂抹到身上能涂抹的地方。

    这一瓶药水不像上一瓶霸道,但徐屿非常清楚: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自己身上被药水涂抹过的皮肤,便会变成老人一样,又黄又韧又硬又皱皮。

    就算脸上,也会现出一条条皱纹。这些皱纹,跟真的一样,是有皱褶的。

    这也一种化装毒药,也是徐屿在重安城里炼制的七种毒药之一。不过它没有灭杀所有生机的霸道,而是还能让皮肤留一下丝生机。

    过后,只要在皮肤上涂上解药,七日后,皮肤便会再次回复原来一样的光彩。

    涂好皮肤后,徐屿再次取出一瓶药。这种药,徐屿已经用过一次了,是跟镇平决战前的那一次。那一次,徐屿用泥水和树汁,装扮成一名中年人,骗过了守关的金蛇门弟子。可惜的是,却他不想忍痛,在树林里吃解药时,被镇平捉个正着。

    可这一次,徐屿宁愿自己痛得半生不死,也绝对不敢吃解药了。

    徐屿做完这一切后,立即提起身法,走遍了附近的平民区大小院子,并且在一些无人住的旧屋里,偷了一些老头款式的破旧衣服和鞋袜。

    半晌,徐屿终于找到了一处他认为合适的地方。

    大半个小时后,一队人像暴动一样,哄轰哄轰地走了过来。

    这一队人中,却有非常多的种类。

    有大红袍上火焰飘飘焱行派的弟子,有金甲光亮的城卫军的兵员,有一脸痞气的本地流氓无赖,还有那天在大街上见过徐屿的平民。

    “出来,出来,屋内的人全部出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焱行派弟子,把手中那柄比人还高大关刀,“篷”地重重往夯地上一顿,扯着嗓门大吼道:“如果我喊十声后,屋里还有人的话,就别怪我刀下不留情啦!”

    旁近的平民哪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粗鲁大汉?特别是那五名身穿寒光闪闪的钢甲城卫军,那一张张似乎要吃人的嘴脸,更把升斗平居吓坏了,纷纷像洗劫巷子一样,纷纷奔撞出来,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带头的大红袍中年大汉大手一挥,大喝一声:“上”,便带领着这些抱头的本地平民,与自己带来的各式大汉,把十座住宅围成一个圈子。再然后,带头的焱行派中年大汉,带领着五人,开始破门而入,逐家地搜查。当他们搜到一处偏僻的独院时,却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人。

    搜查六人组立即提高警惕了,右手都握住兵器。

    破旧且散发着霉味的灰暗院子里面,有一名身穿补丁灰衣,头发胡须眉毛都花白的老人坐在大屋前的青苔大方石上。他的皮肤虽然又黑且硬,脸上也满是不灵活的肌rou和皱纹,但从肤色来看,还算比较健康。

    这名坐着的老人双膝上摆着一干竹蔑做的簸箕,簸箕上盛着一斗黄米。他一边搯米,一边望天长吁短叹。

    但是,搜查六人组,还是保持着相当的警惕……这名老人,居然是一种漩照初期的修士。

    老人一见到六人闯进来,那双朦胧的眼里,立即露出一丝警惕,神经衰弱般抓住一根破旧的擀面杖,以嘶哑的声音叫道:“糯们是什么人?为啥子入我屋?”

    带头的中年人,是焱行派的一名漩照后期的中年弟子,他的眼睛凌厉地盯着这名老人朦胧的双目,喝道:“说,你是谁?我们在外面叫喊,让你去外面时,为什么不出去?”

    老人在这名中年人的叫喝声中,似乎有点害怕。

    他那带点紫黑色的干瘪嘴唇嚅嚅着,似乎想分辩着什么。

    “咳咳,咳咳咳……”

    正在此时,屋子里传出一声咳嗽声。

    听声音,便知道,屋子里面,有一名老太婆,在死命地咳嗽。老人一听这咳嗽声,脸上立即露出担忧的神色,立即捧着盛米的簸箕,丢下闯宅的五人,冲进暗黑、霉旧且长着青苔的木檐夯土大古屋里。

    带头的焱行弟子还是不放心,连忙挥手,示意身后的五人跟他进去。

    从院子里进去,便是一间不大霉灰色,摆着几张破旧桥凳,一张黑色八仙桌的小厅。六人一进入小厅里,便被一股苦药味,以及老人屋那特有的腐朽味道呛了一下。

    刚才的老人并不在这里,带头的焱行弟子,亲眼见到,那老人掀开了小厅侧面那道破帘子,走进房里。

    六人立即跟上,进入漆黑得几乎没有几缕光线的古老房间里。

    这间小房间比大厅更为破旧,味道更为难闻……房间里面,不但有腐味和药味,角落里,还有一只装满尿液,泛棕色飘着大小气泡的木桶。

    一股刺鼻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尿sao-味,扑鼻而来。六人中,除了带头的焱行派弟子外,都皱了皱眉头,握在手里的刀剑,也松了松。

    强忍着这股尿sao-味,带头的中年人,再次打量起房里的摆设来。

    墙根处,是一座土坑床,坑床挂上了黄旧巴巴,打着十几个补丁的蚊帐,床上躺着一名盖着黑被子,六十多岁的老婆婆。

    一声声咳嗽声,便是从那名老婆婆的嘴里迸出来的。

    那老头一进房,立即便轻驾就熟地抓住老婆婆的枯骨左手,扶她起来,轻轻地拍打老婆婆的后背,那老婆婆这才咳得轻一些。

    老头见老婆婆顺过气后,便让老婆婆挨在自己的右胸上,右手绕过她的皱皮脖子,抬起她的头,轻轻地捏开她的嘴巴。左手端起一直摆在床头的那碗黑药汁,慢慢地喂着她灌了下去。

    老头细心的动作,以及老婆婆安详的表情,那名焱行派弟子都观察得非常细致。

    他发现,这两人的动作没有半分勉强。

    基本上确认这老头老太太是两夫妻后,中年弟子又重新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起来。在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侧面,摆着一只表面黑得发枯的木柜,木柜的柜门已经破了半边,露出里面一件半旧的黑布衣。

    看那款式,是老太太的衣服。

    中年人想了想,亲自走过去,以剑挑开柜门,查看起来。

    旁边一名钢甲城卫军暗暗嘀咕:“这破柜一看就知道藏不住人,还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穿着火红大袍的焱行弟子察看的,并不是里面是否藏人。而是,看一下里面是否有老头的衣服。

    这一次,他终于确认,坐在床边,警惕地望着自己一行的这名老头,是真正的老头。

    如果他是年青人打扮而成的话,他哪来与一名穷病婆子相处过的阅历?他哪来老头款式却还打着不少补丁的衣服?

    “我们走。”

    那名焱行派的中年人一挥手,带着五名随从,从原路走了出去。

    他们刚出院门,便见那名老头偷偷摸摸尾随着来,伸出枯黄的骨手,扶着破旧的木院门,伸出头,左右瞄了几眼小巷后,便“篷”地关上院门。

    焱行派那名漩照后期的中年人,甚至远远听到,那名老人栓上木栓,以身体挨住木门,喘着大气的声音。

    而这名老人,嘴里还是委委屈屈地喃喃自语,走到院子里,坐在木墩上,接着刚才的活儿——搯米。

    他眼里再次望着天,嘴里又在长吁短叹。

    这名“老人”娴熟地从黄米里捡出沙子,表情苦恼,嘀咕着话儿,还不时回头看向那老婆婆所在的小屋,似乎还在为老婆婆的病而苦恼。

    这时候,如果刚才那名焱行派中年弟子听到这名“老人”的话,保管立即气死。

    这位“老人”嘀咕的内容是:“唉!现在的兔崽子啊!见过几次世面,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唉……”

    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那屋子,又接着叹气道:“唉,他以为自己想得很周到啊!唉,他以为青年都没有与穷老太婆相处的经验啊!唉,他们根本不知道老婆婆又聋又瞎啊!唉,只靠她孙女照顾啊!唉,她孙女已经被那嚣张的家伙骑马撞死啊!唉……”

    麻利地把搯好沙子的米倒到竹斗里,“老人”又叹道:“唉,他根本不知道啊!唉,我看过无数电视啊!唉,还在林府的这种穷屋子住过几个月啊!唉,还要继续装叹气样子啊!唉,天上还有人在飞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