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黄皮
掏出那只被对方没收后摔在地上，但捡回来后照样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小强手机，辰玄沉默了一会儿，给富二代刘小新打了个电话，他总觉得来到不夜城之后，这个跟自己差别最大的家伙却跟自己最亲近。苦恼的是，电话接通之后，那边轰隆隆的吵闹声几乎听不到刘小新叫嚷个啥东东。 刘小新估摸着是找了个洗手间还是哪个墙角旮旯的地方，声音小了许多，开口叫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怕请客所以不敢见人了，还有种打电话过来？废话少说，先过来自罚三杯！” 辰玄听出他口气有一股醉意，对神出鬼没的刘小新，他了解的很，八成是又跟一些自己可能不认识的狐朋狗友一起出去鬼混了，听着刘小新的稚嫩声音，就感觉有一股莫名温暖，忍着腿伤的疼痛，温和道：“我受伤了，而且估计你来晚一点，明天就可以在新闻上看到天才魔术师暴毙的消息了。” 刘小新明显呆滞了一会儿，忽然间尖叫起来，“哪个狗日的敢对你动手？我草他一百零八代祖宗！是不是听说与你唱对台戏的张进？老子立马喊一大票人过去，不动手，吓死他！” 辰玄一边寻找隐蔽地点，一边看看附近有没有啥显眼的建筑物，他才不信中年人不会大张旗鼓的寻找一个腿上有伤的人，要是就这么呆在这里，指不定身上就多出几个窟窿，或许那家伙回神之后不会要自己的命，但再落入他手中，想要逃走可就难比登天了。 “滚犊子，老子等你救命呢，不是让你吹捧那些狐朋狗友的时候，还有，摊上这件事，你可要考虑清楚，指不定会被牵连，跟我一同遭殃。”辰玄走出街道，看到对面有一家兴隆百货，街上车来车往，哪知道哪一辆就说不定藏着找他的枪手，就近移步到一杆藏在树荫里的路灯边，趁人不注意，把手机往兜里一扔，一溜烟爬了上去。虽说腿部受伤，但双手相对成圆，一伸一曲，就爬到了路灯上面，这里因为与往下射的灯光相反，最是阴暗。 蹲在横出来的路灯上，靠着路灯杆，再掏出手机的时候，那边居然已经挂了电话，辰玄愣了愣，挠了挠头，嘀咕道：“这家伙不像是怕事之人啊，更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会被我给吓到？” 辰玄忽然升起一股想要抽烟的冲动，但摸了摸，只能苦笑，全身上下早就被搜了个干干净净，哪里来的烟？ 手机忽然接到一条短信，不出意外，是刘小新发来的：你大爷的，不会昏倒了吧？没死的话就发来地址，我带疯子过去！ 辰玄突然间就不想抽烟了，觉得这条短信就跟饭后一根烟一般让他轻飘飘如仙了，按着有些掉漆的按键，回复道：我就看到对面一家兴隆百货，你把车开到正对百货的路灯树荫下。 电话那头的刘小新立刻打电话过来，咋呼道：“臭小子，还没死啊？刚才怎么不说话？” 辰玄习惯性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刚才在爬电线杆。” 刘小新也不知道琢磨出这句话什么意思没有，声音柔和了许多，“怎么样？没事吧？”旋即响起一阵刹车声，伴随着刘小新醉醺醺的大骂：“我草你大爷的，开快一点会死啊？信不信老子撞死你！” 疯子的声音响起，“要不我来开车吧？” 刘小新骂道：“开你妹，你有我对不夜城熟悉？老子来了几天就开车逛了几天，兴隆百货知道不？不知道？那就老老实实坐着，过去了给我打人就是。” 辰玄不好意思道：“该打的都打了，轮不到你们。” 刘小新哼哼道：“我身边就疯子最厉害了，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辰玄差点破口而出，再厉害，对上热武器也只能瞬间被秒啊，好在控制住了，没有打击这两个言语间轻松，其实应该知道事情严重度和危险性的家伙。 刘小新最后说了一句，我喝得有些高，得专心开车，你小子可别没被人打死，自己摔死了。然后就挂了电话，开车宝马的他和疯子对望一眼，忽然问道：“你不后悔？” 疯子紧了紧本就紧身的t恤，笑道：“你不后悔？” 两人对视而笑。 刘小新伸出一只手，和疯子用力握了一下，嘀咕道：“就算是为了学那火焰魔术，也要救救他啊。” 疯子微笑不语，其实他知道，许多人和刘小新玩得来，就因为他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和你熟不熟，只要站在一起，就是同一阵线，绝不会退缩，辰玄不是一个例外，但他还是觉得不论辰玄还是自己，认识了刘小新，做了朋友，真好。 当然，他也觉得，不论是刘小新还是他，认识了辰玄，做了朋友，真好。 辰玄或许并不是玩得很开的人，但却是最能玩的人，任何人的圈子里，其实都需要这样一个被人灌酒还喝的让别人开心自己也开心的人，都需要这样一个危急关头不论隐藏了什么东西至少都扭转乾坤的人。 最重要的，他能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就足以说明他拿他们当朋友了。就这一点，赴死也无妨！ 等待刘小新的过程中，辰玄接到吴曦的电话，思索了一小会儿，毅然按下挂机键，他不想让纯洁温柔的她担心受怕，更不想让她牵扯到这件事里，这是他的事，是齐氏集团的事。 吴曦显然想不到辰玄会挂她电话，破天荒在吴双的怂恿下穿上一袭青花瓷旗袍的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心里找了许多借口，最终再次拨通。 依旧是挂断，比上一次还要迅捷。 再拨，再挂。 上了一点妆的女孩不争气的流下眼泪，静心为某人打扮的脸上，像是猫抓了一样。 吴双从洗手间出来，见到死党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见她颤抖着手去按动手机的拨号键，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跺脚道：“这个死辰玄，真不是个东西，男人都不是个东西！” 以前不化妆的吴曦连纸巾也不知道找，顺手抹了一把泪，手上脸上都花了，低声道：“他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吴双骂道：“狗屁的重要事，连电话都不能接么？出了名就事情多了？我呸！走，今晚打扮的这么漂亮，一定会让全场男生疯狂的，让那个狗屁魔术师见鬼去吧！” 吴曦却静静转身，洗了脸洗了妆，换下了旗袍，穿上了T恤牛仔裤帆布鞋，仰起头，一脸灿烂笑容，对自己说：我不哭，我坚强。对死党闺蜜笑道：“那件衣服那个妆，只为辰玄。” 吴双沉默不语，对死党最清楚不过，也就不劝了，转移话题道：“你可是答应我要上台演唱的，不许耍赖。” 吴曦笑道：“不耍赖。” 挂了足足九次电话的辰玄又蛋疼的想抽烟了，心想那个善良女孩应该很伤心吧？估计会哭鼻子了，但要是让你知道我现在满身鲜血，恐怕哭得更凶。 正思绪翻涌，眼熟的宝马飞驰而来，在街道上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在车辆中间左一下右一下时快时慢，看起来技术不错，可辰玄总觉得连车都有一股醉汉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来时候的街道中几个人飞奔而来，那条街太窄，开不进车，但也没有其他出口，所以那些人追过来在情理之中。 宝马停在树荫下，刘小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还没看清楚情况，就见一道影子从天而降，飞速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大吼一声：开车！ 刘小新下意识踩油门，宝马车轮在地上刺啦啦作响，冲了出去，这时候才看到辰玄一头冷汗的躺在后面，而不是坐着。 从路灯上跳下来的辰玄，左腿上缠着的布条随着肌rou拉伸而绷紧，鲜血硬生生挤了出来，洒落地上，钻进车子自然也流在车座上了，那头汗硬是疼出来的。 疯子是经常跟人过招的人，而且也多多少少跟人见过血放过血更被人放过血，一见到辰玄发白的脸，就知道失血过多的原因，直接从副驾驶席钻到后面，二话不说解开布条，撕开裤腿，见到相隔十几厘米的两个伤口，倒抽一口冷气，伤口肯定深到骨头上了，难得辰玄没有大喊大叫。 他要是知道辰玄在被刀捅的时候那所谓的大吼大叫，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肯定不是中年人的评判：风趣的硬汉。 辰玄擦了擦汗，道：“走快点，多超几辆车，别让他们看到车牌号。也别去医院了，找个药店买点酒精伤药和绷带就行。” 刘小新默不作声，被辰玄的状态弄得酒醒了不少，认真开车，往最近的药店赶去。 那几个追出来的大汉听到车声就加快脚步，到路边的时候就见到几滴鲜血和轮胎的擦痕，不过望过去的时候，车来车往，哪里看得到啥东东，只能打电话如实汇报。 中年人阴沉笑道：“都回吧。”就挂了电话，低声道：“不是只有齐氏集团才能调动不夜城的摄像头啊，哼，你能跑到哪里去？” 车厢里，半躺着的辰玄搓动手指，一簇火焰飞腾而起，道：“有烟不？” 一句话，三个字，沉重的气氛一下子松弛起来。 刘小新笑骂道：“还能抽烟，就说明死不了。” 辰玄笑道：“是死不了。” 疯子不抽烟，刘小新丢了一根烟过来，居然是讹诈辰玄的老黄皮，不是抽惯了的黄鹤楼。 辰玄眼睛一亮，苍白的脸有了几分生气，有些人，就像是老黄皮一样，不精贵，但经典，不华丽，但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