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船

    小白当然不可能是人，孙长弓再饿得发疯，也不可能吃得下人rou。小白其实只是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狗狗，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只不过孙长弓显然是没有喜欢小动物这种爱心的，当他一刀捅死了它，喝血吃rou的时候，才发现这其实不是在荒山野岭，是在一个屋子里。

    那时候他就后悔了，可他这个人就算后悔，也不会去认错求原谅，知错不认错，所以答复那个纯洁丫头的质问，只不过是一句：没有为什么。

    再后来，他遇到了平生仅遇的大难，要不是孬蛋救了他，也就带着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赴死了。

    那之后，他算是有了个安定的生活，也曾来过余杭想要见一见那青衣女孩，却没想到她果真练了一身好箭术，孙长弓三进三出，虽然没有真个中了箭，心头却难保不是已经千疮百孔。

    孬蛋之所以让孙长弓来余杭，也有一部分因为他是几个死忠中，唯一对余杭算得上熟悉的人。

    时间匆匆，最是无情。它永远不会为任何人而停下来一秒钟。所以几年后的今天，再次踏入余杭市，孙长弓早已变了心思，只想着一刀换一箭也好，起码出来碰个面吧。

    辰玄出手相救，当然不会让孙长弓因为坏了他心中的想法而生气，只要是出于好意的事情，孙长弓从来不会用震怒来掩饰内心。

    辰玄多多少少有点理解孙长弓的心思，不外乎与情字有关。世界上天大的道理，到了这个字面前，通常也就不能以常理衡量了。

    三人返回别墅之后，几天日子过得潇洒的辰玄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有了惰性，自从出来之后，他很久没有这种风平浪静的感觉了，所以决定明日出海，怕喜欢上这种悠然自得的生活之后，磨去了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雄心壮志。

    对此，卡子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嘱咐他事事小心。本来卡子想要跟孬蛋一样在他身边安排个人，辰玄笑着说，孙长弓加上一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人，也就差不多了，又不是去打仗，人越多越好。

    其实最重要的是，余杭和不夜城不一样，辰玄跟卡子的交情自然没的说，可他身边的人，就没不夜城那种生死之战中出来的交情稳妥了。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辰玄不自在，卡子其实也放不下心。

    现在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能身边心腹下一刻都能因为钱财权力背叛自己，不熟悉的人就更别提了。

    第二天，秋季炎热的余杭总算有了一丝风，凉快起来，卡子送辰玄来到码头，身后站着一票二十多号都能算得上大人物的年轻人，许多闻风而动的机灵人，都猜想一个个在某个行业如日中天的家伙，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海青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比之载客动辄两三千的大游轮自然小巫见大巫，可对比价格已经非常惊人的私人游艇，却又大了好几倍。长度约莫有七八十米，上面有三层，下面看窗口应该还有一层，这要是整个儿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地上能抵得上五六层楼了。

    辰玄在卡子等人的祝福声中，缓缓上船，站在距离水面约莫有三四米高的船侧走廊，和众人挥手告别，他很能肯定出了卡子和孔斯基之外，其他人多半没什么真心实意。

    游轮缓缓启动，这时候岸边忽然射来一物，钩在粗若手臂的栏杆上，一道青影翻身飞腾而来，绳索迅速收缩，人已经到了船上。

    辰玄和孙长弓对望一眼，有言在先，也就不横加阻挠。

    孙长弓快步迎上去，那个还没看清楚面貌，但身材娥娜多姿的青衣女子已冷哼一声，拉开一道钢铁侧门，钻了进去。

    辰玄也想看看这么大一艘船要多少人才能开动，毕竟这可不是两个人就能驾驶的游艇，是中规中矩的游轮，造价没有一亿也差不多了。

    孙长弓径自追那青衣去了。

    萧潇依偎着辰玄，一起走向船头。轮船的速度在一节节提升，海边慢慢成为一线，风平浪静，船身丝毫不摇，就跟在地面上一样，只有下面破水的轻微声响传上来，一时间如临仙境。

    船头有大概十来米的露天台，摆着五个辰玄看来奢侈无比的桌椅和太阳伞，空无一人。

    中间有个楼梯通往下面，辰玄伸头望了望，见到几个人在里面忙忙碌碌，应该就是负责开船的人了。

    从船头的大门进去，是一条三米宽的走廊，两边有一些卧室，没分什么等级，毕竟不是横跨大洋搭载游客的轮船，连房间都分个总统豪华普通之类。

    再往里面，是个长方形大厅，顶上吊着水晶吊灯，放射出剔透光芒。地面上铺着肯定价格不菲的花纹地毯，主体颜色是红色。

    辰玄进入的正对面是一个酒吧，藏酒丰富，红酒白酒一应俱全，全是人头马XO、轩尼诗、或者冰酒白红葡萄酒之类。萧潇眼尖，在一个小巧透明酒柜中发现了两瓶拉菲，雀跃着跑过去，才发现是上着锁的，愁眉苦脸。

    左手边是一个餐厅，右手边是巨大的等离子电视屏，下面有各种乐器，还有个小舞台。

    壁上是透明的防爆玻璃，站在厅里能看到外面的蓝天大海。

    转身往后面望去，一边是日常用品，估摸着比许多大超市都要齐全，另一边却摆着很多鲜花、古玩、壁画之类的艺术品。

    两人从大厅的侧边两个走廊往里面走去，发现空荡荡的居然没有人影。这让辰玄升起一股古怪感觉，轻声问道：“你师父应该在船上吧？”

    萧潇点头道：“肯定在，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了。”

    辰玄笑道：“你这师父倒是有童心童趣。”

    船上的房间，辰玄大略数了一下，约莫有十来个，整艘船应该不下于三十个房间，他还没有多疑到一个个打开看看，可偶尔打开的设施齐全的房间里都没有人。

    两个人把上面三层转过来之后，往负一层走去，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储存室，有干货区，冷藏库，冷冻库，还有个巨大无比的水箱。在这里又见到几个工作人员奔波来去。前面直通控制室，各处仪器一闪一闪，辰玄也不敢妄自去触摸任何一个，粗略算了一下，负责这艘船运作的约莫有十来个人，还有四个厨师，两个调酒师，一个打碟DJ，零零散散，见到辰玄都点头示意。

    回到上面，两个人坐在船头，刚好太阳初升，风景一线独好。控制室上来一个人，见到辰玄主动走过来和两人握了握手，笑道：“今天是个出海的好日子啊，风和日丽。”

    辰玄笑道：“航线定好了么？”

    那人笑道：“船长的意思是往东边走，明天自然有新指令下来，说实话，这是我最莫名其妙的一次出海了。”

    辰玄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人哈哈笑了笑，道：“光坐着多无聊，要不我让赵构儿给你们弄两杯冰镇饮料？”

    萧潇雀跃道：“那就多谢了。”

    那人离开之后，辰玄问道：“你不认识他？”

    萧潇摇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上这艘船，不过听师父说过，一大串名字，我也记不住，再说没见过人，没法对照啊。”

    辰玄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那人端来了两杯金芒果冰饮，放在玻璃桌上，笑道：“你们先自便。”

    辰玄坐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遍体不自在，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按说这种情况是他喜闻乐见的，可现在就是心情烦躁，拿着习惯捣鼓饮料，始终没有喝一口。

    萧潇笑道：“刚从人山人海的大城市，来到寂静无声的海上，是不是不习惯？”

    辰玄不置可否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