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场上缠斗难分解 输赢何须技中求
孟怀玉也不在意身边众人，直向那擂台走去，一干人尾随其后。正走着，忽听后面一人小跑过来，拉住孟怀玉道，“孟先生，在下有句话想劝劝先生，现在先生若是扭头便走，东成人便不知有今天打擂之事，您与我‘四海帮’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听说今天是我帮内高手出战，不是我小看先生，即便您倾尽全力也未必能赢他一招半式。依小可之见，先生还是请回吧，免得拳脚无眼，伤了性命。” “嗯？”孟怀玉有些惊疑，问道，“怎么不是你家少爷与我比试吗？” 那人又道，“阁下有所不知，我家少爷自幼便随名师习武，虽然学了一身武艺，但毕竟年少，做不到收放自如，他若是与人比武恐怕后果难料。我们老头子怕他伤人惹出事端，而今又是讲究法治，若是惊动了官家，即便是场上赢了也不免有牢狱之祸。因此老头子便找了与他功夫不相上下的帮中弟子，替他出战。” “哼哼，”孟怀玉冷笑道，“什么叫做不能收放自如？我看是你家少爷怯战了吧！这才找个替身来！” “嘿——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那人有些恼怒，“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比武场上输赢难料，若你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若是你连今天上场的池五哥都打不过，我看你连少爷的一招都接不住，哼！” 说话间便到了擂台前边，那人见孟怀玉不听劝，暗暗冲着台上的金老大金清明摇了摇头，金清明立刻会意，下台来迎孟怀玉。一见孟怀玉，金老大便知自己吓阻、劝阻的功夫都是白费了，一脸阴笑道，“小孟先生果然准时，今日我‘四海帮’摆了这个擂台，请小孟先生上台赐教。” 孟怀玉也不理他快速走上台去，这时端坐在台上的一个耄耋老者拄着拐杖迎了过来，开口道，“阁下便是今天打擂的孟怀玉孟先生？” “正是。”孟怀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老者赞道，继而自我介绍，“鄙人姓林，承蒙武术界人士看得起老朽，今日就忝居仲裁一职，为你们二人做个裁断。不知小孟先生可有异议？” “林老前辈客气了，既是武术界的公推，想必您老必能公正裁决！在下绝无异议，”孟怀玉施礼客气道。 “好啊，那就好！”林姓老者转身招呼道，“那就请双方到台前来，先把生死文书签下吧！” 那红脸池五哥从旁边走了过来，顺手拿起沾满朱砂的毛笔在自己的上圈了个圈，又把笔扔下，一言不发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孟怀玉看了他一眼，也提笔在自己名字上画了一下。林姓老者这时将生死状举在身体左侧，向着围观的人群解释道，“众位前来的老少朋友，今日‘四海帮’与这位孟怀玉先生有事不决，双方又都不肯相让，故而今日摆下擂台，按照江湖中规矩以比武胜负来决断，现在双方都签下生死文书，拳脚无眼，一切死伤各安天命，均不得为此结仇，冤冤相报。若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么现在比武就开始了！”说罢眼光看向两人，见两人都表示同意，林姓老者又道，“你们二人虽说已签下生死文书，但毕竟人命关天，老朽不愿看到你们有任何损伤，只要一方认输，对方必须点到为止，不可再次攻击，有无异议？” 池五哥与孟怀玉均抱拳向林姓老者施礼道，“没有。” “好，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林姓老者说完又拄着拐杖坐回到位子上。 今天坐在擂台上观看的，除了这位林姓老者就是金二。万芝海与万仁则没有露面，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孟怀玉也不计较，因为只要是“四海帮”推出的人，那么就代表了“四海帮”，打赢了他就是赢了“四海帮”，对自己来说效果是一样的。只是这林姓老者只说是“有一事不决”，并未说明是因为蔡家的事情，让孟怀玉觉得这“四海帮”或者姓林的还是给他们自己留下了余地，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此时比试在即，也容不得孟怀玉多想多说，只有打起精神来应对了。此时擂台下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一些在交头接耳，还有一些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台上对峙的两人。 “咦？这个人怎么敢跟‘四海帮’叫板呢，真是有些不自量力啊！” “是啊，我听说这池老大功夫了得，看这个打擂的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今天看来有看头了，这个姓孟的能行么？” …… 台上的池、孟二人相对而立，抱拳礼毕便慢慢靠近，此时台上台下的人鸦雀无声，屏气凝神等待一场大战。 “喝！”既然是老头子授意，这池五哥也不客气，暴喝一声飞起一脚直扑孟怀玉的左侧太阳xue踢来。孟怀玉也不避开，直接用左臂去格挡。但池五哥这一脚是贯注了全身的力量非同小可，孟怀玉险险地抵挡住，身子向右横移了几步。 一击未成，池五哥双腿连环，右脚刚刚落地，左脚又飞起，直蹬孟怀玉前胸。孟怀玉稳住心神，沉下一口气稳住下盘，双臂盘绞，欲缚住池五哥的左腿。池五哥腿法凌厉，在接连几个回合后，攻击速度依然不减，每一脚都踢向孟怀玉的薄弱处。孟怀玉大惊，真没想到今天遇到硬茬了。 “好！打得好……”这时台下有人鼓掌为池五哥叫好。 孟怀玉闪转腾挪，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气喘吁吁，而池五哥却是面不改色，或许因为他本身面色比较红，看不出来，但看他一点没有力竭的意思。孟怀玉立刻凝神静气，他现在必须节省体力，也要先避过池五哥的锋芒，再寻机破敌。 这时候孟怀玉从小练气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虽然他体力因为昨日消耗过多，也没有休息好，恢复得不多，但因为功底不错，所以撑到现在到还没有落到下风。台上坐着的金清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一边喝茶一边乐滋滋地看着台上的拳打脚踢。 浑元一气，抓打摔拿；四门八方，动静互根；马弓步加速冲拳，轮劈抖手，粘连贴打，孟怀玉把生平所学尽数使出，竟然渐渐扳回了局面。池五哥的腿攻渐渐被孟怀玉的近身贴打给尽数破解。 池五哥的腿法不灵了，拳术却也有相当功夫，扣、摆、冲、勾，竟也未失掉已经占据的有利形势。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连那个发须皆白的林姓老者都看得连连颔首，不时侧过头去跟金清明解释几句。 金清明小声询问道，“林老，你看这二人谁能更胜一筹？” “难说啊，现在看来是姓池的小辈处于进攻的态势，也处在上风，那姓孟的小伙子似乎只有招架之力。其实不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出他将在何时向何处攻击。他的拳法看似凌乱无形，其实是散而不乱。尤其是他的下盘，你瞧，步法灵活，起落进退皆有章法，实在不是一日之功啊！”林姓老者一边解释一边摇头道。 金清明的脸上顿时乌云乍起，心忖道，早知如此倒不如让手下人在路上把他做掉了，原本以为吓唬吓唬就可以了，现在看来还是心慈手软了。 正在金清明懊悔不已时，却见台上的孟怀玉招数起了变化，林姓老者看得目瞪口呆，若是之前他看出孟怀玉使出的是梅花拳，那么现在他却看不懂了。孟怀玉似乎在梅花拳外另有绝招。 “嘿！”孟怀玉微微侧身，左手拨过池五哥的冲拳，右手变拳为指，突刺向池五哥的天突xue，速度之快令人瞠目。林姓老者仿佛看透了什么，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袖左右开弓，将两人的攻击化开。 正在缠斗的池、孟二人忽然感觉眼前一花，身子均感觉一沉，后退数步十几步站住了。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一直坐在台上的前辈林姓老者。两人都没有想到林姓老者会出手，将诧异的目光转向他。 只见林姓老者微微一笑，向他们二人开口道，“好了，二位不必再打了，恐怕再打个三五个时辰也难分胜负，老朽年迈坐不了那么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金清明也没想到，林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出手，又说出上面那番话，于是走上前来，略带不满地问道，“林老爷子，现在胜负未分，怎么就不打了？依我看，还是继续吧。” 林姓老者听出金清明话中的不满，略带责备的语气道，“清明，你们请我来是做个见证的，那就应该听我一言，否则就不要请我来！我说不打了就不打了，你若有什么异议，就另请高明吧！” 金清明立刻换上了一副谄笑模样道，“林老爷子，误会了，我哪敢不听您的呢，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还差不多！”林姓老者松了口，“现在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今天的比试我看就算是平手，你们二位以为如何？”说罢分别看了看池、孟二人。 孟怀玉体力消耗的厉害，刚才他冒险一击，已经做好了落败的准备。因为只要一击不成，那么自己则中门大开，能不能承受住池五哥接下来的重拳还很难说。因此，此时林姓老者出来说话，要求以平手来结束打斗，实在是不错。 于是孟怀玉微微躬身，向林姓老者道，“全凭老前辈裁断，出门前家父叮嘱我，与人比试输赢不在拳脚上论，万事要以和为贵。” 林姓老者微微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转头向着池五哥道，“你呢？” 池五哥见林姓老者询问自己，忙把目光转向金清明，见金清明没有什么表示，就抱拳道，“全凭林老爷子做主！” “那好！哈哈……”林姓老者笑道，“清明，比试到此为止，双方打平！”转而又向着围观的人群道，“大家散了吧，比武结束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什么可看的，就议论纷纷地渐渐散去。林姓老者转身道，“清明，咱们也回去吧。” 金清明见事已至此，也不好逆了林老爷子的话，就带着人要走，眼睛里带着一丝疑问，在孟怀玉身上扫视了一番。 孟怀玉谢过作为裁判的林姓老者，心里挂记着躺在医院里的顺子，生怕“四海帮”的人再有什么行动，就转身要走。却听林姓老者又发话了“小孟先生，你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