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孟怀玉夜审帮徒 那金二却是主谋
地上躺着的总共五人，马福全过去俯身解开其中一口麻袋，把里面一个小个子弄了出来。那小个子还在昏迷着，脑后很明显地起了一个大疙瘩，但是并没有流血。 孟怀玉很满意地看着，心想这帮伙计们下手也真成，分寸拿捏得不错，“马叔，你弄醒他，带到我屋去，咱俩一块审他一审！” “嗯，好，你先过去，一会儿我把这小子弄去！”马福全边检查捆绑的松紧，一面回答道。 孟怀玉倒背着手，头一低，从这边门里出去。抬头看看东面的天空，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光亮，星光也暗了很多。周围影影憧憧，夜风变得十分凉爽，在这初夏时节黎明前，孟怀玉忽然升起一股很奇怪感觉。他想到自己际遇，或许正和这昼夜黑白一样，没有明显的分界，在你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马福全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小个子被带进来的时候依然懵里懵懂，拼命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孟怀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他人之手，“呜呜”了几声，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发觉没有什么效果，便任人宰割般瘫坐到地上。 而孟怀玉和马福全却不约而同地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像看猎物似的看着小个子。怀玉给马福全使了个眼色，让他掏出塞在小个子嘴里的毛巾。马福全心里生气，于是用力推了小个子一把。小个子一个没把持住，脑袋一下子拄在地上，倒像是给这二人叩了个响头。 孟怀玉拉了拉马福全的袖口，又暗地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而他自己则用凌厉的目光来回在小个子身上扫视，双唇紧闭，脸上彤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暴怒发作一般。 小个子搞不清状况，不知道面前这两位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开始时便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三人或急或缓的喘息声。沉默了一刻，孟怀玉似乎对小个子没了什么兴趣，便沉声吩咐道，“老马，看来这小子没什么用处了，动手吧！” 马福全也没搞清楚状况，这得怪两人事先没有商量。可正是这样，马福全的答话更让小个子恐惧，“东家，你说怎么做他？”他本意是想问孟怀玉下面一步该怎么做，是要打他一顿让他招认，还是怎么样。马福全也从没想过东家会指使他做杀人一类的事情。 可话到了小个子耳朵里却变了意思，他以为这两人正在商量让他怎么个死法，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脊背，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顺着两颊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刺耳的尖叫冲破小个子的喉咙，“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好在门窗关的严实，马福全又眼疾手快，急忙又用毛巾堵住小个子的嘴。孟怀玉对现在效果感到十分满意，先前营造的气氛看来没有白费。 怀玉沉声吼道，“闭嘴！再乱叫，现在就成你的仙儿！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有半句假话，立刻送你回老家！” 马福全也不知犯了什么邪，虽然孟怀玉没有刻意安排，但话从他嘴里出来，却正合时宜。马福全插嘴道，“东家，那四个怎么办，这天马上就亮了？” 孟怀玉一边暗地里使眼色，一边指着小个子诈道，“先等会儿再说，若是他说了，那些就没用了，一块把他们种下，给土地爷送去！” 马福全顺口道，“那好，我这就找人去，”转身要走时，马福全突然又是灵光一现道，“挖四个还是五个？” 怀玉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恶狠狠道，“哪有那么麻烦，一个大坑就足够了，让他们有个伴儿！” 小个子听着面前两个人云淡风轻的对话，似乎那不是在杀人而是杀一只鸡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两个人手段如此毒辣，杀人不眨眼，这种歹毒，常年作恶的他也自愧弗如。一股腥臭从胯下传来——小个子已经尿了裤子了，战栗着合上了双眼。 马福全出去不久，院子里便传来镐头刨地的声音。小个子仿佛是听到了丧钟一般，全身战抖，拿不成形。 孟怀玉从桌旁站起身来，踱到小个子面前，一手猛地拽起他的头发，命令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掏出塞在小个子嘴里的毛巾，又道，“不许大声！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答的让我不满意，老子头一个先把你种地下！听明白没有！” 小个子死命地点头，结结巴巴地说，“好汉……好汉爷，小的……瞎……瞎了狗眼，小的……说，什么都说，求爷饶小的一条……一条狗命吧！” “说了，自然放你远走高飞，”孟怀玉的眼光稍稍缓和了一些，“不然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爷你问……问吧……” “谁派你们来的！” “是金……金……金二爷！” “扯蛋！你当爷不知道？我跟金二无怨无仇，他怎么会找人对付我？说，说实话！” “爷……好汉爷！小的说的……说的……都是……实……没有半……半句假话！小的不敢，不敢！” “好，谅你也不敢！那我问你，金二为什么派你们来！” “这……这……小的……小的不知道！” 孟怀玉盯着小个子的脸，突然怒道，“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派你们来，来做什么？老老实实地说！不然……”孟怀玉猛然起身，拉开一条门缝，向院子里喊道，“老马，挖好没有？” 门外传来马福全的声音，“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哼，算你走运，要是坑挖好了，即便你想说老子也不愿听了！”孟怀玉狠狠地一脚蹬在小个子胸脯上，脚上暗暗用了点力气，疼得小个子呲牙咧嘴。 “我说，我说，好汉，二爷让我们过来盯着，看白帮的人还来不来，要是他们来了，就让我们加把火！”小个子强忍着疼痛，一口气说完。 “就这么简单？加把火，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孟怀玉接着又是一脚，狠狠地把小个子踢翻在地。对待这些地痞流氓，你就要比他还要恶，还要毒，孟怀玉深知他们起软怕硬的本性。而且他们都已经习惯于服从强者，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会服你，甚至跟随你。 “就是……趁白帮来的时候，先……先跟白帮干……干一仗，然后放火烧……烧了这儿。二爷说，最好……最好能弄死白帮的一个。” “金二为什么这么害老子，老子哪里得罪过他？”孟怀玉又作势欲踢上一脚。 小个子赶忙用手护住脑袋和前胸，活像一只顾头不顾腚的山鸡一般，“爷别打，小的真不知道，小的对天发誓！二爷，啊，金二什么都没说！” “哼，”孟怀玉冷哼一声，收起已经抬起的右腿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谅也不知道底细！”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小个子。 来到院中，见马福全还在装模作样地刨地挖坑，孟怀玉走上前去叫住了他，“马叔，这小子招了。” “怎么说？”马福全双手拄着镐头问道。 “这小子说是四海帮的金二，”孟怀玉轻声道，眼睛看了看关押其余四人的房间，“那几个怎么样，醒过来没有？” “还没呢，”马福全这会儿已经挖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指了指地上道，“少东家，咱还真把他们埋了？” 孟怀玉笑道，“那不行，咱干的是正经生意，跟他们不一样。吓唬吓唬罢了！” “我就知道少东家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马福全嘿嘿笑着，擦一把汗，就把镐头撂在了一边。 “不过马叔，现在倒是有点麻烦，”孟怀玉皱起眉头道，“要是就这样把他们放回去，怕是金二早晚会知道咱们抓过他们，这样就坏了！” “少东家想多了，我觉得这几个家伙更害怕，他们死也不会说被抓过，”马福全一副你多虑的模样，“这样，咱们把他们都弄起来，好好地说说利害，然后趁着天没亮放他们回老地方，这样更稳妥些。” “好，马叔说得对，”孟怀玉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咱就这么办吧。” 鸡叫头遍的时候，孟怀玉把小个子等五人拢在一块，威逼一番，只说是他们中间已经有人招认。为了使其信服，孟怀玉便把小个子的供词写了一份，择其一二读了一些，五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怀玉让他们挨个签字画押，按上手印，这就算是把他们绑在了一块。 小个子心里正巴不得如此，头一个爽快地做了。有了他带头，其余四人也依次照做。临了，孟怀玉又叮嘱一番，便解开他们的绳索，送他们出去，经过院中的土坑时，马福全特意问了一句这坑还留不留。 孟怀玉便假说这几个人都是奉命行事，只要他们听自己的话，便不为难他们。那四个人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今天晚上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若是稍微差那么一点，自己就稀里糊涂地死掉了。于是都忙不迭地回话，说一定听话，一定听话。 直到出了孟怀玉的院子，这五个人互相看看自己人的狼狈样子，才都长出一口气。此时他们全都认定，这院子的人绝对是硬茬子，不好碰。五个人都乖乖地服从了孟怀玉的指示，依旧装模作样地回到街角的隐蔽处。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全都沉默不语，心里互相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