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交换俘虏
【P.S.】前两天，舅伯去世了，回去了两天，所以没有更新。事发突然，未及请假，还望见谅。 公元一八九年，汉灵帝中平六年，冬十月。 汉天子刘辨领诸侯联军斩杀华雄、生擒吕布。董卓丧胆，意欲驱刘协、百官迁都长安，时间紧迫，李儒献计对刘辨实施拖延之策，却正中刘辨下怀。 这日晚间，虎牢关上，董卓升帐议事。 见众人坐毕，董卓道：“明日，于阵前交换俘虏，尔等不可堕了我军军威。” 众将齐声应诺。 董卓又道：“明日事毕，老夫将回返洛阳，谁愿断后？” 众将不傻，都明白董卓是要脚底抹油了，这留下断后之人必然讨不到好，故而迟迟没有人主动请命。 董卓大怒，正要亲自点名，张济出列道：“主公，济愿留守虎牢，为大军断后！” 董卓闻言大喜，赞道：“张济忠心可嘉！” 张济又道：“不过，济要向主公借一个人，不知可否？” 要在平时，董卓可能不喜欢手下将领跟自己讨价还价，但此番留下的断后之人多半凶多吉少，董卓感叹张济忠义之下，自然未有生气，反问道：“汝需何人相助？” 张济道：“侍中贾诩贾文和！” 董卓闻言一奇，贾诩的才能他也知道，只是因为不喜欢其性格，故而一直未有重用，但此番要送其赴死，董卓也略有些不舍。 李儒思道：贾文和算无遗策，张济若得其相助，虎牢关至少也能多守些时日。见董卓迟疑，李儒乃附其耳道：“贾文和足智多谋，若得其相助，张将军必能全身而退。” 董卓遂道：“张将军有文和相助，老夫无忧矣！”。 “谢相国！”张济拜谢。 断后之人既已商定，董卓又与众将商量撤军的细节不提。 ☆~~~~~~~~~~~~~~~~~~~~~~~~~~~~~~~~~~~~~~~~~~~~~~~~~~~~~~~~~~~~~~☆ 同时，联军大寨中，刘辨此时也与吕布相对而坐，各自身前摆下一几，几上酒菜已经列好。 “奉先，明日你便要回去了，朕敬你一杯！”刘辨持起酒杯，向吕布敬酒道。 吕布也端起酒盏，与刘辨共饮了一杯。 饮毕，刘辨问道：“奉先，你之志向若何？” 吕布闻言，毫不犹豫，脱口道曰：“我要做强者！我要做人上人！” 刘辨又问道：“何为强者？” 吕布道：“武艺天下第……”吕布本想说“天下第一”，但想到与刘辨的差距，遂改口道：“武艺高强，天下难敌，是为强者！” 刘辨继续发问：“那奉先以为，何为人上人？” 吕布道：“位高权重，掌他人生死，是为人上人！” 刘辨道：“朕以为不然！” 吕布闻言奇道：“那你……陛下以为何为强者，何为人上人呢？” 刘辨不答，先问吕布道：“奉先，如朕之武艺，当可称得上是天下莫敌了吧？” 虽然不甘，吕布仍点头。刘辨又道：“阉贼谋害先帝，何进霍乱宫庭，董卓强据京师……朕却不能手刃逆贼，反而逃出帝都，惶惶如丧家之犬，显然，朕不是强者，而是弱者。可见，一个人强不强，决不能独以武艺来衡量！” 吕布闻言，略有所思。 刘辨又问道：“朕乃当今天子，天下之人皆朕之臣民，朕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掌他人生死？” 吕布又点头。 刘辨道：“天子乃万民之主，但先有张让、赵忠，后有何进、董卓，劫持皇弟，擅行废立；荡覆王室，残暴生灵！殿壁之上，jian臣盘踞；庙堂之间，逆贼把持！在中央，朕不能救自己！四海之内，幽州有刘虞、益州有刘焉、并州有郭太、淮南有袁术……反贼不遵王命，私造帝舆，拥兵自重，窥视帝都；联军之中，孙坚背盟而去且不说，如王匡、韩馥、刘岱、乔瑁、孔胄等辈，哪个不是心怀jian诈，暗谋反机，欲劫帝驾，取董代之？在地方，朕亦不能救自己！皇室威严扫地，天子尊严丧尽，朕，哪里算得上是人上人？可见，人上人的标准亦不能止以官职高低来衡量。” 吕布闻言，又是一阵思索，方持起酒盏，敬刘辨道：“愿闻陛下高见！” 刘辨略一整理思绪，指着自己的脑门道：“人所以强于虎豹豺狼，是因为这里！”顿了一顿，待吕布也伸手摸了摸头，刘辨才续道：“因为人有头脑、有智慧、有谋略！可见，武艺再高亦只能逞匹夫之勇，欲成为真正的强者，须修习兵法，磨练文才！” 闻得刘辨之言，吕布想起了教自己武艺的那位老人家。老头离开自己时，留下的字条上，就曾写道：人的强弱并非只以武力来判断，最重要的，是兵法智谋！若是多习韬略，你便更能善加利用你的武技，若一味只知用暴力，则你永远也只是一只禽兽。 刘辨见吕布陷入沉思，也不打扰。 吕布沉思半晌，才开口道：“布受教了！” 刘辨继续道：“人生天地之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倘若不忠不孝，即便********，执掌权柄，最后也只能落下千秋万代之骂名！孔夫子一生颠沛流离，却引为万世师！可见，人上人并非都要有高官厚禄。倘若日出于夜，月出于昼，人生时老而死时幼，则天地倒换，江水上涌，宇宙崩塌矣！人只要各司其职，于各处皆可成就伟名，如墨家之祖鲁班，医家之圣扁鹊。人上人的标准，在于汝是否在自己的职位上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是否为人所敬佩，是否为人所尊敬。奉先既然志愿为将，只要深习韬略，敏于兵机，建不世之伟业，匡扶王室，振兴华夏，则汝便是人上人！” 刘辨滔滔不绝，吕布并未反感。刘辨不求吕布能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能转变，只希望这几句话能留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倘若董卓负他，吕布必会回来，到时候的吕布或许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呢。 而董卓，必会负他！ ☆~~~~~~~~~~~~~~~~~~~~~~~~~~~~~~~~~~~~~~~~~~~~~~~~~~~~~~~~~~~~~~☆ 十月十五日，天空阴霾，有降雨之象。 虎牢关下，两阵对圆。西边阵中，绣有“汉丞相董”的中军大旗迎风咆哮，其张扬丝毫不逊色于东边阵中的天子旌旗。 西凉铁骑不愧为大汉战力最强的兵种之一，端的是人强马壮。董卓大肆抢掠，对西凉铁骑的军费投入倒也从来不苛刻。只见西凉铁骑人人身穿锁子甲，手执铁枪，迎风而立之下，真可谓是兵威赫赫，气势昂扬。 相比之下，刘辨这边却是相形见绌得多了。由于刘辨麾下精锐大都已经派走，只以众诸侯之军列阵，虽然列于阵前的也是各军精锐，但毕竟少了那股久经沙场的彪悍之气，加之铠甲、兵器不齐，远观之下，参差不齐，倒有几分乌合之众的感觉。 但是董卓与刘辨交手之下，累战累败，于是董卓军是丝毫不敢小瞧对面的“乌合之众”。说起董卓的军队倒有些可笑，可谓是“外战内行、内战外行”，对付羌兵、匈奴兵倒似乎颇有些心得，但对付起国内的军队，如先前的黄巾、现在的诸侯联军，却是屡屡战败。不过说起来，他这个特点却比后世的许多军队好多了，起码比“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要好得多吧。 刘辨在典韦、许褚护卫之下弛出阵前，象征性地招降董卓道：“董仲颖，你虽犯了弥天大罪，朕念你往日征讨黄巾、羌贼屡有战功，又不忍苍生再遭战火涂炭，只要你倒戈来降，朕必定既往不咎。” 李儒早已教好应答之辞，但董卓惧刘辨之勇，不敢出阵，只在甲士护卫之下，遥呼曰：“某奉天子诏，以丞相之位总摄朝政。尔已被贬为庶人，却僭越帝位，某念你为先帝血脉，不忍加害，只要汝散去蚁众，某必于天子面前请求，赦免你起兵谋逆之罪。” 阵前对答不过走一个过场，刘辨也没有指望能讨得什么好，闻得董卓之言，高声喝道：“jian贼，你既不思悔改，朕早晚将汝生擒，满门抄斩！” 董卓闻言也喝道：“逆贼，你执迷不悔，某必定将尔活捉，交与天子发落。” 刘辨闻言，心中自信之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董卓见之，不明白刘辨为何发笑，却也不想堕了威风，也跟着大笑起来。 二人笑毕，刘辨道：“开始吧！” 两边鼓声擂起，早有军士分别将满宠、吕布押到阵前。 众诸侯却不知刘辨与董卓早已商量好交换人质之事，此时见了这番阵仗，哪里还不明白，于是纷纷打马来到刘辨身边，大呼“不可！”其中，尤以王匡、张杨为甚。 刘辨不理睬他们，自有黄忠、典韦等将诸侯拦在一旁。 吕布身上临时缚上绳索，却是为了防止董卓怀疑，经过刘辨身边时，刘辨又小声道：“奉先，记住朕的话，倘不如意，回来见朕！” 吕布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顿，又往对方阵中而去。 对面阵中，满宠也被捆缚着，缓缓往这边跑来。 吕布进入对方阵中，早有兵士解开绳索，董卓倒还有几分爱惜之意，关切地问道：“我儿无恙乎？” 吕布跪下，殷殷答道：“蒙父亲牵挂，孩儿无恙！” 董卓哈哈一笑，扶起吕布。 刘辨这边也接着满宠，教兵士扶往阵后歇息。 刘辨又持起吕布方天画戟，高呼道：“吕布，且换汝兵器。”言罢，用力一掷，方天画戟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吕布身边飞驰而去。 董卓军一阵惊慌，吃过投枪之亏的他们甚至生出躲开的念头了，好在看刘辨似乎并不欲伤人，画戟直往吕布飞去，吕布却丝毫不惊，也不躲闪。 两阵相隔何止百丈，那方天画戟重达九十四斤，刘辨单手轻轻一掷，竟轻易地将其投至对方阵中，还不偏不倚的插在吕布脚下，可见刘辨臂力之强。 董卓倒吸一口凉气，心知刘辨悍勇，但绝想不到他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如此威势。倘若画戟朝自己脑袋飞来，岂不也能轻易命中？他却没有想到，毕竟画戟速度并不快，真要往他投去，他也是来得及逃掉的，毕竟百余丈的距离，投射之力早已耗尽。 吕布拿好方天画戟，遥指刘辨道：“多谢！且好生保住脑袋，汝项上人头，只有此戟能取！” 两边既已换得人质，并不交战，各自收兵而去。 公孙瓒却驰到刘辨身边，问道：“陛下，董贼如今没有把柄在我等手中，倘若其把住虎牢、不撤出洛阳又如何？” 原来，公孙瓒、刘备等人也知道了刘辨的计划。 刘辨哈哈一笑，道：“伯圭师兄多虑了，董卓入关之后，恐怕并不停留，直接就朝洛阳去了。况且，倘若其若不走，岂不正中朕之下怀。朕不过为拖延董贼撤军时间罢了，他若不走，志才等更有充足的时间取下洛阳了。” 公孙瓒闻言大悟，讪讪一笑。 不知局势到底会如何发展，且看下章。 （第四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