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援军
“不会错的，这战旗，是白港来的援军，是钢锤骑士团。” “是真的，真的是战无不胜的钢锤骑士团，我们得救了，万岁，白港万岁，侯爵大人万岁！” 当见到这面迎风飘扬的白色战旗以后，山谷中的人类无不兴奋的欢呼雀跃起来。 伴随着他们的欢呼声，无数骑士从那面白色战旗后涌出，在顺风的山坡处排成了一列钢铁城墙。 “父神在上，以荣誉之名，随我冲锋！” 随着掌旗骑士的号令，骑士与他们的重装扈从纷纷放下面甲，拍动战马向山谷前的兽人军队发起冲锋。 马蹄铁踩在坚硬的冻土上，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披挂在马匹上的链甲环在加速中发出可怕的沙沙摩擦声。 游散在外围警戒的十几头座狼骑兵成为了这道钢铁洪流的第一个牺牲品，倘若这只是一场十个指头以内的数量级战斗，可怖的野兽们或许可以轻易绞杀这些笨重的铁罐头，灵巧的座狼能用战马无法匹及的转弯速度绕到骑士们的侧面，用一个凶猛的纵扑，就可以压倒这些原本位于自然界中的猎物。 然而，当战争规模足以让骑士们排成一道严密的战阵，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将会成为战场上所有敌对生灵的噩梦。 铁流席卷过后，毫无护甲防身的座狼群全军覆没，每一具倒下的狼尸上全都插满了许多折断的骑枪 由于这是一次仓促之下的救援，骑士们并没有准备足够的副枪，而他们大部分人的骑枪业已消耗在那次毁灭狼骑兵的冲锋当中。 于是骑士们纷纷抽出悬挂在马鞍一侧的副手武器，骑枪完整的也把空心长矛插入泥土，手持剑斧融入了冲锋阵的队列，在统一进攻的步伐里，相同武器对于骑士们是至关重要的。 就在骑士们重新整队的空档，一些狡猾且较为勇敢的地精已经偷偷凑上去射出了几波箭雨，可惜这些用岩石与骸骨磨成的箭头几乎连给骑士们的板甲上留下一点痕迹也无法做到。 在发现弓箭所造成的伤害只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袭击队伍中的地精们立即全部溃散了，他们尖叫着逃入森林与地xue，很快便难觅踪影。 然而这支队伍里的主力，那些绿皮肤的兽人，不愧是强悍的种族，除了少数一些跟着地精溃逃以外，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嚎叫着转过身举起石斧与钝矛，长兵向前，短兵居侧，排成一个六行厚的大方阵。 北境骑士并未因为对手的简陋装备而生出小视之心，连年征战使他们深知这些魁梧野兽的悍勇，而失去骑枪亦会让冲锋威力大打折扣。 队列齐整之后，他们控制胯下战马慢慢踱步前进，然后整齐一致的开始加速，钢甲洪流飞速奔腾着，犹如滚滚奔雷，当距离拉近以后，至少一百支黑羽箭嗡嗡地落在骑兵中间，几个呼吸之后，箭雨中还夹带上了一整打投枪与飞斧，这终于给人类带来了伤亡，几位骑士连人带马被射到在地，还有人被射落下战马拖行向前。 然而百步距离转眼即逝，面对严阵以待的兽人方阵，伴随着位于前方箭头位置掌旗官的一个手令，骑兵们在即将全速碰撞时以惊人的骑术在这个方阵前来了一个大转弯，锥形阵瞬间化为两道较为细小的支流，奔腾着掠过方阵之后又自动汇成一条长龙，在这一过程中，链锤，钉头锤，长柄战斧与宽刃剑，形形色色的武器毫无怜悯的将原本厚实的方阵摧残的七零八落。 那些紧紧贴靠在一起，狂野吼叫着的兽人们并没有等到想象中与战马的激烈冲撞，却很快发现人类手中的钢铁同样可以带来可怕的伤害，橡木盾在巨型连枷与战斧的致命挥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连同躲于其下的主人一起被敲成碎片，几个倒霉的兽人甚至被横扫到半空，残破不堪的尸体在掉落时往往将身后的三四个同伴一起压倒在地。 偶尔也会有一两个骁勇又莽撞的骑士自行脱离队列冲入兽群中大砍大杀，然而支离破碎的步兵阵业已无力阻挡这些桀骜不驯的人类贵族，很快，无数碎rou骨渣与残肢断臂散落于铁骑肆虐而过的阵地上。 剩余的兽人残兵无力再战，战斗意志亦被这次屠杀深深摧垮，它们在这片血流成河的土地上盲目溃逃，很快便被骑士们一个个从后赶上，打晕倒地。 固然，这些兽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战利品，但它们本身却也可以为骑士们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来自库夏的贩奴商们很乐意接收健全的兽人奴隶，这些悍勇好斗的绿皮肤野兽在奴隶贩子们遥远家乡的沙漠角斗场中很受一直都欢迎。 不过几刻钟的时间，方才那支由数千蛮勇兽人组成的大军便被数量只有他们十分之一的人类骑士彻底摧毁，至少半数以上的兽人在战斗中被直接杀死，剩余那些受伤严重的也被打扫战场的扈从们就地处决。 但仍有两三百个丢掉武器的兽人被锁链捆在一起，成为了骑士团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始终站在篷车顶上观战的修依也被这些骑士们强悍的战斗力给深深震撼了，吟游诗人之前的冒险经历足可称得上精彩纷呈，但见识多广的他却仍旧为眼前这场屠杀般的战斗而惊愕不已。 难怪白金龙帝国在上层贵族们贪婪的腐蚀下却依然能在它的边疆版图四面出击，传统的荣光仍然保留在这个国家最重要的阶层中间，正是那些将荣誉及忠诚视为一切的英勇骑士们支撑着这个历经千年，并且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腐朽帝国，而倘若哪一天连这些忠贞的骑士都堕落了，那恐怕也就是这个国家分崩离析的时候了。 同样被深深震撼的还有守在巨石平台上的野蛮人们。是阿，数十年来，在这片极北边境的土地上已经极少能够见到人类骑士的英姿了，相对来说，野蛮人族长塔卡倒还显得相当平静。 他狠狠敲打着周围手下的后脑壳，发泄般的呵斥道：“好好看看，看到这些骑马人类的厉害了？我早告诉过你们这些蠢货，抢劫是不会有前途的。 “妈的，还在那里愣着发呆干什么，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也想被那些骑士老爷抓回去做奴隶吗？” 塔卡一边踢着手下野蛮人的屁股，一边率先从藤蔓间跳下了这个平台，在离开前，他最后略有些畏惧远远看了眼那些铁罐子一般的钢铁骑士。 野蛮人族长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部落中那几个苟延残喘的老东西总是尽可能的约束族人勿要去袭扰那些位于南方的人类领地了，并不是他们因为年老体衰而变得懦弱胆小，这些曾经的野蛮人勇士定然很清楚乌斯嘉部族与人类帝国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一旦过分的惹怒到了帝国上层，等待乌斯嘉人的很可能将是帝国铁骑雷霆般的扫荡。 虽然这些年来，除了那座孤零零的岩冰堡，人类的势力已经几乎完全退出了苦寒的大荒原，但这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大荒原过于恶劣的自然环境，并非人类仓惶溃逃出了这里，而是维持此地的成本实在过于巨大，与之相对的，这片苦寒之境的产出却只能用可怜来形容，除了狼皮，这里的特产恐怕就只有光秃秃的石头了，根本就不值得帝国劳心劳力，派出大军驻扎。 当统领补给队的亚摩爵士陪同着骑士团的掌旗官，瑞恩斯子爵共同来到满目疮痍的山谷内的时候，修依则正躺在大篷车顶上，享受着那几位流放犯下属的阵阵马屁，之前对地精的那场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已经让他深深的折服了手下的这几个流氓地痞。 见到两位英勇的骑士大人，诗人立刻跳下篷车，向他们躬身行礼。 当他低头时，修依注意到有两个普通的底层士兵正在给亚摩爵士包扎伤口，这位指挥着补给队顽强的坚持到援军到来的坚韧战士在抵抗兽人的战斗中被一柄重矛刺中了腹部，所幸厚锁甲与内衬的煮沸皮革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伤害。 但这也让诗人想到了他麾下那个曾试图突围求援的勇敢扈从，虽然亚摩爵士面无表情，但想必他此刻定然在感伤自己贴身扈从的战死。 与普通的从属关系不同，大部分骑士与自己的扈从都有着非凡的感情，一些出身下等贵族家庭的次子往往在很年幼的时候便被交给那些经验丰富的授勋骑士抚养，他们几乎时刻都生活在一起，骑士会手把手的严格训练少年扈从相关的军事知识与格斗技巧，而扈从则要为正式骑士洗衣做饭，照顾战马，维护武器及护甲。 一直到这些贵族少年成人并且获得认可被拔擢为正式骑士之前为止，骑士与自己的扈从基本上便是形影不离，有句笑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骑士与贵妇偷情的闺房外，都有一个正在把风的扈从少年。 “大人节哀，关于罗兰，我感到非常遗憾，他战斗的非常勇敢。” 修依试探着上前安慰道。 “不，那是我的错，虽然那孩子是自告奋勇要求突围的，但我应该要阻止他的。” 亚摩爵士神情黯然的挥了挥手，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伤心的话题。 他随后退开一步，在修依与身后骑士之间开口介绍道。 “这位便是即将前往岩冰堡赴任的守备队长修依大人。” “至于这位，便是前来救援我们的钢锤骑士团分团长...，” “还是我自己来吧，” 亚摩爵士身后那位全身战甲，头戴大翼盔的骑士上前一步，竟主动向修依行了个单手贴胸礼。 “在下乃是塔兰托的瑞恩斯子爵，奉白港侯爵之命邀请新任铁十字要塞守备队长修依.法兰尔大人前往白港做客，对于您的下属救出白港继承人，夏琳小姐的恩情，侯爵大人深表感激，并命在下代为向之前的怠客表达诚挚歉意。” “等等，阁下口中那些个我的下属们该不会是一个模样猥琐的臭老头，一个神经兮兮的傻女人，和一个死人样的小白脸吧，哦，对了，应该还有一只肥蝙蝠。” 可能是从来没听过有人会对自己的仆从作出这样的一番评价，瑞恩斯子爵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那个，大人说的好像确实是那几位英雄没错。” “唉，我就知道这帮没人性的恶魔是不会放过我的。” 不理眼前这两位骑士诧异的目光，修依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开口说道：“那么，子爵先生，就让我们快点启程吧，我都迫不及待想要与自己的亲爱下属们再次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