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悲伤的日子
“爸爸，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看到夏库脸色奇差，六岁的夜新虽然很多事还不懂，但也晓得不舒服的人，脸色都会这么差，却不小心把藏在头发中的‘护耳消音棉’掉了一团出来。 见到这一幕，夏库的脸色更差了，偏偏他又不能太过明显地遮掩，要不然就更加的欲盖弥彰了。 现在他只能求上天保佑，那三个战士没有看到地面上的东西。 显然那是不现实的，在周围照明晶石明亮的光线下，别说战士，就是奴隶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那三个战士又怎会看不到？ 果然，还没等夏库祈祷完，就听到那个红脸战士惊叫道：“护耳消音棉？！天呐，这么高贵的东西居然糟蹋在一个奴隶的手中，真是罪过啊！” “确实很罪过！”细眼战士也看到了。 “那还等什么！”鹰钩鼻战士最是心急，当先冲了过去。 夏库连忙拉着夜新往窑洞的深处跑去。 可惜，他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修炼的奴隶又怎么逃得掉战士的追踪？ 眼看就要被他们抓住，忽然一声声巨大的轰响从洞外传来，震耳欲聋，就连窑洞都在不住地晃动，一次比一次剧烈。 “咔嚓，咔嚓，咔嚓……”窑洞里的石壁突然被震得撕裂开来，声音越来越响。 “唰！唰！唰！” 不一会，就见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往下砸落。 “不好，窑洞要塌了！” 不知是谁一声大喊，顿时把早就恐慌不已的奴隶吓得更加六神无主，全都拼了命地往外跑。 “嘭！” 红脸战士，细眼战士和鹰钩鼻战士原本还想抓住夜新之后再逃，可突然间一块石头砸在了他们面前，把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掉转头逃生去了，宝贝再好，也要有命使用才行。 三人逃命远比奴隶们嚣张多了，凡是挡在他们前面的，都被他们一刀一个劈了，骇得前面的奴隶慌忙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 “我敢肯定这些巨响是从金江战场传来的，那里肯定又开战了。”逃跑中，红脸战士一边劈人，一边还饶有兴味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说，溪凤帝国年年跟我们黑金帝国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黑金。”细眼战士很是干脆地答道。 “为了黑金？”鹰钩鼻战士也来了兴趣。 “对。黑金可是好东西！”细眼战士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惜，我也不知道它具体有多好，只知道我们平时用来增强感应力的‘黑灵丹’中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黑金。” “什么！黑灵丹的主要材料是黑金？你说的就是我们正在挖的这个黑金？”红脸战士惊诧地叫道，手上却丝毫不停留，不管那些奴隶有没有挡住他，都被他一刀劈了。 “是的。”细眼战士也不示弱，一刀一个，绝不拖泥带水。 “据说一颗黑灵丹就要三百金币，而一颗黑灵丹才小指头那么大，我们木泉山谷一天就能挖掘出上万斤黑金，不知道可以制造多少黑灵丹？”鹰钩鼻战士更是嚣张，一刀可以劈死一大片。 “至少十万颗。”细眼战士答道。 “天呐，那就是说，我们木泉山谷一天就可以至少挣三千万金币喽？！”红脸战士惊得屏息了，竟然奇异地没有举刀劈人。 鹰钩鼻战士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木泉山谷，整个黑金帝国像这样的山谷多得数都数不清，难怪溪凤帝国要年年跟黑金帝国开战了，如此丰厚的利润，哪个不眼红？ 看到两个同伴都是一脸震惊，细眼战士那一双细小的眼睛居然奇异地变大了一点，劈起奴隶来，更加的潇洒写意。 …… 夏库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残忍的刀法，心里寒意大盛，却也无可奈何。 一个奴隶想跟战士去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是‘卵’再多，对于‘石头’来说，也不过是‘卵’而已，最多就是身上沾的血更多一点罢了。 小夜新也看得浓眉倒竖，要不是被父亲拉着，他真想上去咬他们几口。 他们杀的那些人可都是他的‘亲人’啊，都曾经照顾过他，爱护过他，如今却都成了他们的刀下鬼，而自己面对这三个可恶的坏人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小的夜新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窑洞里的石头还在无情地往下砸，一个个奴隶被砸得脑浆迸裂，鲜血纷飞。 那三个恶魔化身的战士依然在挥舞着大刀，杀人如麻。 挤在人群中的夏库忽然看见了自己挖掘黑金的工具，不由得喊道：“布奇，你带夜新先走，我还要收拾工具。” 一头红发的布奇怒道：“窑洞都快塌了，还管工具干什么，快逃吧！” “丢掉工具，可是死罪。”自从看到那三个战士自顾不暇后，夏库就又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完美地完成主人的任务来。 保护好挖掘工具是第一步！ 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一看到布奇，他就立即把他叫住，将夜新递给了他，然后转身去捡工具去了。 “你……” 布奇接过夜新，放在地上，伸手准备去抓夏库，不让夏库冒险，却见夏库像只灵巧的兔子，一边躲避着往下掉的石头，一边将工具一一捡了起来，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他刚俯身去抱夜新时，却发现他居然不见了，急忙大叫：“夜新，夜新，你在哪？” “布奇叔叔，我先走了！”吵杂的声音里，布奇听到夜新尖细的童声从前面传来，心里顿时一阵轻松，连忙往那边挤去。 夏库捡好工具后，刚好看到一只牛皮篓子装满了黑金矿石，心想自己还差几万斤，如果将这一篓子扛出去的话，也多少可以减少一点差额，同时也能更加完美地完成任务，于是躬身扛起了牛皮篓子。 布奇一边挤一边回头对着夏库喊：“夏库，快一点，跟着我走！”结果看到夏库居然逃命都不忘扛一篓子矿石，心中虽然气愤他不知轻重缓急，但隐隐中也为他的这种为达目的敢于付出一切的精神所感动。 …… 窑洞中岔道很多，每条都有奴隶涌出，红脸战士，细眼战士和鹰钩鼻战士劈得手都酸了，居然还没有走出一半！而窑洞却晃动得更加厉害，石块簌簌地往下砸，速度越来越快。 “看这架势，不像是金江战场开战，倒像是魔法师斗法啊！”红脸战士的一张脸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变得更加红了，殷红如血，像极了猴子屁股。 “你说的没错。周围的魔法元素似乎一下子变得浓郁了上千倍，以我微弱的魔法元素感应力都能感应到，真是不可思议！”细眼战士也震惊地叫道，“以现在的魔法元素浓郁程度来看，这些魔法师肯定是七阶以上的高级魔法师。” “高级魔法师？！”红脸战士和鹰钩鼻战士都吓了一跳，平时别说是七阶以上的高级魔法师，就是一阶魔法师，甚至于稍微有一点魔法元素感应力的人都很少见，这会细眼战士却说至少是七阶，真是不可想象。 “怎么可能呢？” 因为感觉不真实，所以两人都鄙夷地笑了笑，不太相信细眼战士的话。 细眼战士正想劝服两位伙伴，忽见那个廋如干柴的小奴隶站在前边不远的一个岔道口，对他们横眉竖眼，咬牙切齿，嘟嘟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但看他神色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你们看，那个小奴隶居然在挑衅我们，要不要冲过去将他宰了？”细眼战士道。 “算了吧，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了解比我们强多了，万一被他引入危险坑道就完了。”红脸战士道。 “没错，还是逃命要紧。”鹰钩鼻战士也同意。 夜新确实是有意要引他们去危险坑道，却没想到这三人居然不上当，不由得很是沮丧，不过，他才六岁而已，能够有这样的心机已经很可怕，再要想出什么厉害的办法，那也是不可能了。 此时，窑洞里一直晃动不停，虽然这个窑洞非常庞大，每一条坑道也还算宽阔，但出口却只有一个。 上千人往一个出口跑，可想而知其速度有多慢？ 简直慢得离谱！ 更加可悲的是，所有的人都想快点出去，于是，踩踏、推挤、拉扯一片混乱，最终出去的人很少，反而被砸死、踩死的人多不胜数。 身材瘦小的夜新却拥有极大的优势，不断地从人群中来回穿梭，居然很顺利就走出了窑洞。 至于那三个战士却很不幸地走进了死胡同，来回转悠，就是找不到出口，想要找人询问，却发现那些奴隶一见到他们，就立即躲了起来，或转进另一条坑道，跑了。 夜新的父亲夏库和布奇叔叔也没有顺利逃出…… 夏库扛着一个巨大的牛皮篓子，走起路来都十分艰难，再加上路上拥堵着大量的奴隶，他又不想去踩踏和撞击同伴，所以速度更是慢如蜗牛。 虽然布奇死劲地往前挤，但是前面都已经是人叠人了，根本无法挤进去。 两人只好在里面左右穿插，既要避开头上掉落的石头，又要避开奴隶的推怂和踩踏。 窑洞里一开始掉落的还只是细小的粉尘和碎石，后来是大块石头，最后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洞顶上面整个山石直接砸了下来。 窑洞瞬间被完全填满，洞口也被封得死死的，窑洞里惨叫声连绵不断，不知道压死了多少奴隶，只见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流淌，上面还漂浮着白白的脑浆。 “爸爸！爸爸！布奇叔叔！” 夜新站在洞外，正紧张地望着洞口处，突然一阵山崩地裂，眼前的窑洞瞬间被山石压垮、填满。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死劲地对着已经封死的洞口哭喊。 顷刻间，整个木泉山谷到处都是奴隶们悲伤的喊叫。 站在一边的战士却是一脸漠然，奴隶的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浮灰，不值一顾！ 正当整个山谷中的奴隶都沉浸在巨大悲伤之中的时候，远处猛然传来一声极其悲壮的吼声，震得整个山谷颤抖不已。 这一下，整个木泉山谷西、南、北三面大山都出现了坍塌！ 那些早就坍塌的山坡，更是又向下塌陷了几米！ 山上的石头簌簌地往下滚，又压死不少刚从窑洞中死里逃生的奴隶。 本已悲伤的山谷更加悲伤！ 看守山谷的战士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幸好，夜新所在的位置恰好有一块巨大的山石帮他挡住了往下滚落的山石，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夜新一遍遍对着洞口哭喊：“爸爸，爸爸，布奇叔叔，布奇叔叔，你们在哪？” 一直哭喊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他的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全身虚弱地瘫坐在洞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对于两小时前的那声巨吼，整个山谷的奴隶都没有在意，只有战士们注意到那是一声满含不甘和悲愤的吼声，是濒临死亡才有的吼声。 莫顿耶克斯，那个身穿黑色铠甲，头戴一顶尖耸铁盔的四阶战士，正站在山谷外的一块巨石上考虑要不要报告家主这里发生的一切，忽然，听到那一声巨吼，心中惊异地猜测道：“这声音像是从金江战场传来的。会是谁呢？一声巨吼居然可以让八百里外的大地都颤抖，难道是圣域战士，又或是九阶魔法师？” 他立即派人前去调查。 两个小时过去，也没有回信传来，而他则因为山谷突然大面积崩塌而忙得不亦乐乎，已经忘记那声悲吼了。 就在他清点死亡人数的时候，山谷唯一的出口，东边转角处，忽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莫顿却听得清清楚楚：“小乖乖，我看你往哪跑！”他连忙转头望向东边。 只见东边拐角处一道白光闪过，落在一块巨石上，“嘭”一声响，石头瞬间变成石粉，漫天飞舞。 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悲戚的山谷。 “魔法！” 山谷中所有幸存的奴隶和战士们都惊讶地望了过去。 唯独夜新这个小奴隶无动于衷，一直趴在地上悲伤地低声哭泣。 莫顿耶克斯更是一脸肃穆，几个纵跃便到了山谷口，想要探究清楚是什么系的，哪个级别的魔法师。 不料刚到山谷口，便看到一道白线犹如流星一般快捷无比地向自己面门射来，莫顿急忙身子后仰避让开来。 就在那白线穿过他眼前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只雪白色的灵狐。 灵狐跃过去的一霎那，又有一道白光急射而来，莫顿明显感到一股冰冷之气从脸上刮过，刮得他脸面隐隐作痛，接着便听到身后“嘭”一声响，回头一看，脸色顿时苍白。 就在他身后不足五米的地方原本有一块大石头，此时已经化为了粉尘，正四处飞扬。 那飞舞的石粉中还残留着骇人的冰冷之气。 “这是水系魔法，是九阶魔法师的技能。居然是九阶魔法师！”莫顿这下的震惊不小。 他很清楚，在金凤大陆魔法师是相当稀少的，估计每十万人中才会有一个。 而绝大多数的魔法师都只停留在六阶以下的初级、中级无法寸进。 能成为高级魔法师那绝对是稀罕人物，成为九阶魔法师更是稀少得可怜！ 之所以会如此稀少，是因为要修炼魔法必须具备魔法天赋。 魔法天赋就是与生俱来的对自然界最细小的元素微粒的感应能力。 只有能感应到元素微粒的人，才有希望成为魔法师，否则只能是老猫嗅咸鱼——嗅香（休想）。 因此，在整个大陆，魔法师都有一种超然的地位。 只要是达到四阶以上的魔法师在哪里都是香饽饽，不论是帝国皇室、达官贵族，还是各个家族、商行都大力巴结招纳他们，而且会给他们特别优厚的待遇。 达到七阶以上的高级魔法师更是不可仰视的人物。 他们就如同国家守护神一般，受到整个帝国的敬仰和尊重！ 如今来了一个九阶魔法师，那可是灿若日月一般的人物。 莫顿心中的震惊，欣喜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难以抑制，一辈子能够见一回高高在上的九阶魔法师也是莫大的荣幸！ 然而，凭他一个四阶战士，在九阶魔法师眼里也无非是一只弱小的蚂蚁。 这就是战士与魔法师的差距，完全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莫顿心中正唏嘘不已，忽然听到头上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山谷里的人听着，谁要是抓住那头灵狐，本魔法师将实现他的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