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礼物
人的身魄强壮之后，会自然而然表现出一种自信的气质，像现在的李小罗。 他已经决定这个周末去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表白，结束一直以来的精神恋爱，踏入真真正正的现实人生！ 为了这件事，李小罗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首先，他去理了个酷头，刚直平整的短发让他看起来精神熠熠。 然后嘛，去买一件新的衣服，平时穿的衣服往往一不小心就浸透了汗水，虽然他每天都有好好地去洗，但难免显得有些不太洁净。 说真的，从小到大，李小罗极少注意自己的仪表。比如说他的房间里连镜子都没有一面，更是七八年没有用过梳子梳头，胡子非要长得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才肯去理一理。 不过这一次既然要去向女孩子表白，怎么说都得人模狗样地掇拾一遍，不能显得太邋遢。 本来他想去向月红借面镜子，瞧瞧自己那张平凡的脸孔经过认真收掇之后是不是增添了一点点光彩。 谁知道月红阴冷冷地对他说：“没有！那种东西完全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必要！” 李小罗愣了半天，他记得以前在什么书里看过，说是女人什么能都缺就是不能缺镜子，他以为月红的房间肯定有镜子所以才来借。 他再仔细一想，发现整个古屋好像还真的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见过——无论是大厅、厨房、浴室、杂货房……从来没有见到过镜子。 “真是够古怪的家庭，连面镜子都没有。”李小罗摇摇头，只能自己出去买一面。 正好李小罗要外出一趟买份礼物，准备在表白的那天亲手送给陈艾露。 他约好了陈艾露周日在学校见面，说有事和她商量，陈艾露很快就答应了。 于是周六这天，李小罗早早就溜出街，那时大多数商店还没开铺，李小罗只能闲得在街上转悠，同时也在考虑到底买份什么礼物才好。 他很迷惘，第一次买礼物送女孩子，实在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才好。 他平时不是上课就是修行，很少跑出去逛街，更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适合送女孩子的东西。 一上午的时间就被他这样犹犹豫豫地晃荡过去了，他走进过几家精品店，里面的玩艺儿很多，只是他想想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太好，终究没能作出选择。 “如果能找个一个和露露差不多的异性朋友咨询一下就好，可惜啊……”李小罗深深一叹，只能怪自己人缘不行，上大学快两个月了，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异性朋友更甭说。 “对了！”李小罗忽然想起一个人，心中狂喜，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响了一会，终于有人回应了，只是听那个声音阴寒入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误拨号码被地狱中的恶灵接通。 “喂，月红meimei吗，我是小罗……”李小罗叨叨一通，将自己的大概意思表达清楚，就是说他要选一份礼物送给女孩子，以月红自己的愿望来说，最希望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最希望收到的礼物。” “对对，就是你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李小罗满怀期待。 “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一件能够让我感觉温暖的外套。”说完，月红就挂断了电话。 李小罗急得大叫：“喂喂，等一下！你说的那件外套在哪能买到啊？什么牌子啊？温暖牌吗？……” 可惜电话里已经毫无声音，通话中断。 李小罗只能放下手机。 唉，和月红这么一聊，李小罗更加纠结了。 第一次向人表白的时候送外套？即使李小罗毫无经验，也觉得很无厘头。 正在李小罗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间名为“藏缘”的饰品店，见那店面古色古香，颇有异域风味。 李小罗驻足观望了一会，终于还是被那“缘”字吸引得走进去。 只见店里墙上挂着许多手链、项链，桌上摆着的有玉石佛珠，檀木雕品，还有几把半米长的小刀，一些富有藏族气息的编织品。 刚走进去，李小罗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熏香味道，让他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宗教”。 佛曰：前世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缘份可遇而不可求，缘份的珍贵，也许真像佛祖说的那样，靠几世的积累才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聚。 李小罗从来不是佛教信徒，但是走进店里的一瞬间，他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触：世界这么大，人类这么多，为什么我偏偏会与那个人相遇？为什么不能是别人？这难道不是一份稀罕珍贵的缘份吗…… 柜台的服务生是一个长得有些黝黑的女人，她看到李小罗进来，面带微笑上来招呼：“要买点什么吗？”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宁静，不急不慢，与檀香的味道相融，使人心情安宁。 李小罗微微点了点头，随意浏览着墙上的饰品。 “要买礼物？送给女孩子吗？”服务生的声音依旧温和沉静，她似乎看透了李小罗的心思。 李小罗又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看看这条手链如何？送女孩子的话挺合适的。”她拿过来一串手链，向李小罗推荐。 李小罗接过来，只觉那串黄色的珠子入手很温滑。 “这是黄玉，戴着对人的身体有好处。” 李小罗拿起来，看着手链上一块大的动物雕刻，瞧了又瞧，看不懂是什么，便问：“这是猫吗？” 服务生笑了笑，说：“这是貔貅。” “什么东西？”李小罗听也没听明白。 “貔貅，龙王的第五个儿子，能辟邪、招财。” 李小罗继续问：“怎么写？” 服务生眼睛里笑意更浓，似乎第一次碰到这种对一个名字追问不休的客人，她指着桌上一个大木雕，那下排有一行名字。 “诺，就是这个。” 李小罗看那些字刻得腾云驾雾的玩艺，终归没有看懂，只隐隐记住了一个拟音，叫“皮休”。 “好，回去查查这个‘皮休’是什么东西！”李小罗心里暗想。 他对这串手链很喜欢，那一颗颗的小串珠看上去很漂亮，他也看不懂到底是黄玉还是石头，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 更重要的是串珠上的那块动物雕刻，那个长得像猫的叫什么“皮休”的东西，陈艾露一定会喜欢的吧。 再看看店里别的商品，总觉得没有比这条项链更合适的。 于是，李小罗花了七十多块钱，将那条手链买了下来。 “本来我们店里，商品不上一百是不给包装盒的。既然你是要送给女孩子的，那就免费送你一个礼品盒吧。”服务生将手链放进了一个红色长方硬盒子，递给李小罗。 “嗯，谢谢。” “欢迎再次光临。” 离开了饰品店，开始的时候李小罗心中还喜滋滋的，以为礼物的事总算是弄妥了。 但是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买了一件最笨的礼物。 为什么？ 第一次向人表白就送首饰显得太浪了一点，别人或许还以为你有什么暗示。 首饰这种东西，太高档的买不起，太次的别人不愿意戴，绝对是花钱不讨好。 听杜风宇的口气，陈艾露应该是位千金大小姐，虽然不知道她家世如何，但是肯定很有钱。 所以说送什么不好，干嘛要送首饰，这种几十块钱的小玩艺人家会看得上眼吗？ 李小罗越想越觉得这份礼物是送不出手了，心里很着急。 他连忙折返回去商街，又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挑好了礼物，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这一次他挑的是一个金属架音乐盒，和一个铁胆镶心形状的挂坠。 李小罗的想法是：音乐盒可以摆在她房间的桌子上，那个铁心挂坠可以当钥匙扣，随身携带，这样无论走到哪里感受到自己的情义，多温馨啊。 而且无论陈艾露是一个怎么样的大小姐，她毕竟还是个学生，心里有少女的青春浪漫情怀，这种小礼物应该能讨她欢心。 至于那串手链……李小罗决定等下一次机会。 “如果这份缘份确实是凝聚着前世轮回、几世因果……那么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到了傍晚，李小罗回到了古屋。 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月红在打扫院子，解决了礼物问题李小罗无事一身轻，心情很好地和月红打招呼：“啊，月红meimei，最近越来越出落得漂亮了，哥哥我很欣慰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喽！” “……” 他拍拍月红的小脑袋，背着手大摇大摆踱进屋里。 在李小罗浑身轻飘飘的时候，总是特别不将小自己两个月的月红放在眼里。 “礼物。”吃晚饭的时候，月红忽然冒出一句，“你的礼物是要送给谁？” 对于李小罗花一整天时间去挑选了一份礼物的事情，月红很在意。 那个音乐盒和挂坠都已经用礼品盒和礼品纸包装起来了，因为明天就要送出手。 听到月红询问，李小罗哈哈笑着说：“大人的事，小盆友别多问。” “……” 月红站起身，当着李小罗的面一掌劈碎了一张椅子，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大厅。 李小罗愣愣地看到地面那碎成木渣的椅子。 楚奶奶慈祥笑着说：“小罗啊，月红可不是小孩子喽，被她拆过骨的坏蛋不下百个呢，尤其是那些负心的花花放。荡之徒。” 李小罗看着楚奶奶满是慈爱的面孔，忽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对婆孙俩人都是极其危险的非正常人类！月红有多么危险就不用说了，至于楚奶奶……这位貌似和蔼的老太婆可是一位达人！而且天下哪有老人能面带着详和微笑说自己的孙女。干掉了一百多个坏蛋？等等，为什么还要在后面加上一句‘负心的花花放。荡之徒’……” “……奶奶，我、我吃饱了。” “呵呵呵，吃多点别客气，反正是个寄宿者而已。” 这样一说李小罗更觉得手里的碗筷有千斤重，他心里很郁闷月红和楚奶奶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想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自己灰溜溜跑回房间。 楚奶奶看着李小罗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叹息：“算了，这就是青春啊……哎，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