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笼斗
周启明带着李小罗走进一间大型服装商城，一层卖的多是女性衣服，各种性感时尚的礼服、内衣套在人体模型上，让经过的李小罗感到有些局促，不好意思东张西望。 他跟在周启明后面，转转角角，然后走入了电梯。 电梯往下走，停在负二层。 两人出来之后，绕了几条昏暗的过道，转到了另一间电梯，继续往下降。 李小罗心里暗暗计算：“这应该是负四层了吧，真是名副其实的‘地下格斗’。” 门打开，周启明整理了一下衣领，带着李小罗走出电梯。 他已经特别叮嘱过李小罗：等会不要多说话，一切等他出面应对就行。 这时再往前走，就碰到了两名黑衣西装男人把道的，他们很客气地向周启明两人询问，其实就是盘问而已。 周启明和那两名西装男子交谈了几句，然后拿出一个证件亮了亮。 那两名西装男子便不再说话，让开了道让周启明和李小罗通过。 只不过他们目视周启明的眼神少了一份尊敬和客气，只冷漠地说了一句：“可以通过。” 李小罗感觉那两西装男子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着两个死人，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周启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面带微笑，继续往前走。 沿着通道往前，灯亮由昏暗变得明亮，灯光白得耀眼，两边的墙壁更是粉刷得干净、结白，地板一尘不染。周围非常安静，安静得李小罗能听清自己的呼吸。 通道的尽头，是两扇如同大铁匣的大门，门框金属泛着尊贵的金黄色，门上纹刻着异域风情的宗教色彩图案——左边是浴血挣扎的魔鬼，右边是手持三叉戟的恶灵。 把门的依旧是两名黑西装男子，这两人脸上毫无表情，比李小罗他们之前碰到的那两名西装男子更加冷酷。 两人的骨架子都非常粗大，个子一米八五以上，满身的肌rou将西装撑得饱实鼓胀。 李小罗莆一靠近，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身上的肌rou不自觉地紧缩，浑身寒毛竖起。 “这两家伙肯定杀过不少人。”不知道为什么，李小罗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这样的感觉。 其中一名西装男子冷冷地扫了李小罗一眼，李小罗赶紧低下头。 周启明依然拿出一个证件亮了亮，两名黑色西装男子面无表情，一人分抓一个门柄，将大铁门推开。 门缓缓地打开，李小罗看那铁门的厚度达三公分不由得为之咋舌，这两扇铁门加起来重达千斤，平常人绝对没有力量推开的。 同时也证明了李小罗的感觉没有错，把门的那两名黑西装大汉，体内都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怪物级力量！ 周启明看到李小罗的表情，稍微压了压声音跟他说：“出入这里的毫无例外是些大富大贵，他们的人身安全自然是最需保障的。所以千万别小瞧在这里看场把门的汉子，他们或许就是格斗赛场上百人杀、千人斩的格斗武者！” 两人进了大铁门，从优雅华贵的红地毯走过，经过摆好酒宴的殿厅，在几名侍者的引导下登上石梯，走出高台，终于看到了地下格斗的世界——KOK分部赛场！ 人山人海，喧哗、吵闹、疯狂、火热！ 这就是李小罗第一次见到这个赛场的感受。 李小罗记得以前和老爸到体育馆看过中超联赛主场球队踢球，当时也是人挤人，也是吵闹得耳朵受不了，同样充满各种激情的呼喊。 但是那种体育场的气氛和现在这个格斗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其中差得最大的就是呼叫嘶喊中的那股疯狂劲儿！ 那种沉浸在红色血液里迸发出来的野兽疯狂，还原的是人类最本质、最原始的力量！ 格斗，是用生命用身体谱写的暴力美学，无论你真实人生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还原到这一刻，你只是一头抛弃所有文明和常识的原始野人而已！ 典型的高低阶梯式格斗赛场，高台上挤满了疯子一样的观众。 李小罗看不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有多么漂亮华美，他看到的仅仅是一张张扭曲、丑陋，同时又嗜血如狂的脸！ 看台之下，是一个宽达三十平方的格斗赛场，赛场被巨大的钢铁笼子所罩，并被铁纱网分隔成四格，而两名赤祼着上身的格斗武者，正如同两头野兽在严关着的其中一格铁笼子里撕打拼杀。 李小罗看到这幕，心里震惊。 笼斗…… 虽然他很少关注格斗搏击界的事，但是他也知道“笼斗”是一个多么残酷血腥的词。 笼斗在六七十年代的美国最为流行，当时人们崇尚无限制的格斗暴力，格斗者被关禁在狭小的铁笼里，比赛会一直打到有一方重伤失去反抗余力或是直接死亡才结束。 由于毫无格斗限制的笼斗致死致残率太高，现在在美国已经受到取缔，改革成为加入一定限制规矩的UFC联赛而面向观众。 而现在这种野蛮的格斗方式就出现在李小罗的眼前，试问他怎么不吃惊。 铁笼里的两名格斗者都已经浑身血痕，汗水洗得皮肤反出亮光，两人的步调都有些凝滞，显然已经打斗了一段时间，正进入白热化的缠斗阶段。 打到这个时候，两人的体力都消耗巨大，决定胜负的将是他们的意志力，以及杀死对手的决心！ 与其说是两个人类在格斗，不如说是两头野兽在垂死撕杀！ 李小罗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他本来觉得这种地方带着一股让人不安的罪恶气息，这个世界不应该是他这种人接触的，他只想快点离开。 但是只看了几眼，他便被场上的格斗吸引。 赛场上两名格斗者，穿黑色裤子的那个身材相对矮小，但是块头结实，浑身肌rou像铁墩子又黑又亮，他的动作很快，拳头打起来又急又猛，并且常常一打就是连续不断的一组刺拳。 穿白色裤子的汉子身材比较高大，同样肌rou结实，他利用自己的长臂长腿的优势控制着两人的距离，限制黑裤子的快速短打。 两人所使用的都是最简练、最直接的格斗动作，没有太多的花巧，双方你来我往，偶有肢体接触便迸发出骨骼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小罗本以为这跟电视上所看到的擂台格斗相差无几，只是转瞬之间，他看到黑裤小个子身体一蹲，从白裤子汉子的长腿快速钻过去，合身扑近到大汉身前来撕打。 那小个子瞬间暴发出来的力量让他快速打出十多拳，拳拳照向大汉的面门要害。 大汉心知不妙，仍然显露出优秀的格斗素质，双臂护住头部，同时收腿，冲膝！ 黑裤小个子拳头砰砰砰砰抽打在大汉的手臂上，打得那大汉的手臂紧紧贴住面门，他趁机回收双拳，变拳为掌，狠狠拍向大汉的两肋！ 大汉心知躲不过，身体两肋的肌rou蓬然鼓起，硬受了对手两掌，同时他腹劲勃发，膝盖重重顶入黑裤小个子的腹部！ 两人同时倒退三步。 大汉的腰肋显露出两个漆黑的掌印，显然是身上的肌rou被打得烂在里面！ 至于那黑裤小个子腹部吃了一记重膝也不好过，他微微弓着腰缓劲。 两人嘴角都吐出一丝鲜血，显然都受了内伤。 恐怕是大汉的肋骨被拍断了几根，而黑裤小个子的肠子被撞断了几节，两人这一记火拼，两败俱伤！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之间，但是两人瞬间暴发出来的能量让人心惊，同时他们悍不畏死的拼打方式也让人心寒。 观众开始疯狂，而李小罗，在不知不觉中身体开始颤抖…… 之后的打斗越来越激烈，两人互踢互踹，抱摔滚打，撕咬，缠斗肘击……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他们变成了鲜血淋淋的人儿，鼻青眼肿，皮开rou绽！ 李小罗的身体一刻停不止颤抖，越抖越厉害，被赛场上血腥的一幕震憾。 ——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格斗是一件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更不知道原来人类陷入野兽般的拼杀状态之时，会是如此可怕…… 比赛的最高潮发生在两个沉重的漆皮袋扔入笼子的时候，高台上所有的观众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一幕的来临，瞬间扬起的呼喊热浪震耳欲聋。 皮袋落地发出叮铃当啷的清脆金属声音，赛场上的两名格斗者很有默契地互相分开，各自解开一个袋子，在里面翻找自己使用衬手的武器。 兵器格斗！ 一旦在格斗中使用到刀刃兵械，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你死我活，是最后的拼杀。 这种残酷性并不是从电视武侠剧里所看轻舞灵逸的剑影刀光中能够体味出来的，幕府日本有一个时期禁止武士之间进行真剑比试，就是因为真剑格斗过于残忍，格斗者非死即残，无所幸免。当时一名摄政君主颁出废禁令，短短一年内武士相斗死伤无数，辅政大臣当庭刨腹掏肠献于殿前，以逞真剑格斗之残忍血腥惨状，死柬请求恢复禁令。 兵器格斗之凶险残忍，可见一斑！ 黑裤小个子从皮袋里挑出来的，是一面大砍刀。 而白裤大汉所选择的是一根驳节刺矛。 手执锋锐的兵器，两人目视对方的眼神都透露着寒光，生死对决一触即发！ 李小罗再也看不下去，转过身说：“大……大叔……我……我想离开了……” 周启明见他嘴唇发黑，说话都带着颤音，微微叹息说：“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