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猛虎硬上山!
付黑地只觉嗓子有些发干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脑海里也不知怎么地就浮现出当初在火车上老叔对林江虎说过的那句话,“我怕的……只是你死在我前面!”,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仅仅因为林江虎一声招呼便纷纷从五湖四海汇聚而来陪林江虎玩儿命。 他们为的是林江虎的义,也是他们自己的义,这种在如今的社会里和江湖中已经濒临灭绝还被人嗤笑的傻里傻气的义,仅此而已。 郎铁心此时也明白了林江虎的意思,不禁心头冒出一股邪火,缓缓将右手也握上了刀把,长啸一声道:“好胆!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红芒已经以力劈华山之势斩向林江虎,谁知林江虎也是发一声吼,双手持刀以同样的姿势劈出一刀。 不退不避,针锋相对,猛虎硬上山! “砰!”的一声巨响,双方各自后退了几步,不过郎铁心只是退了两步并不停歇,转瞬间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红芒依旧是那么个姿势那么个角度劈向林江虎。 林江虎则是连退了四五步,紧贴刀把的右手虎口已经迸裂鲜血直流,左手也是微微颤抖,眼看郎铁心再次袭来,不禁强行止住后退的势头,双腿猛地发力手中长刀呼啸向前。 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砰!”这次郎铁心只退了一步手中的红芒便再次以和前两刀一模一样的轨迹直劈而下,而林江虎则是被巨力击得身子腾空往后飞去,人在半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内腑受了重创。 可是他的双手还是死死握着刀把,不肯放弃。 眼看林江虎就要被红芒斩成两半儿,付黑地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就见林江虎的身子在半空中弯成铁板桥整个人的重心偏移到脑袋下后方,借着这么一点腰腹力量和重力的作用,手中的刀从两腿间猛地往上撩起。 一道白光就如同大象甩起的长鼻子一般迎着红芒而去! 可惜郎铁心这第三刀却是耍了个花招,看似同前两刀一模一样,实际上在林江虎两腿间那道白光甩起的时候,就见郎铁心嘴角挂起一抹邪笑,手腕微微那么一转,原本直直下劈的红芒便偏转了分毫。 “死!”郎铁心一招得手,猛地吐气开声,红芒擦着白光的边沿往下劈去,在他想来这次林江虎必死无疑。 可下一刻郎铁心却是愣住了,因为他手中的红芒竟然劈了个空! 远处一颗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的付黑地却是看得明白,然来是林江虎在刚才甩起大象鼻子的那一瞬间松开了双手。 他放弃了,那一丝自傲! 松手的同时,林江虎腰腹用力身子猛然下沉,直挺挺砸到了地面上,而那道原本应该将他开膛破肚的红芒则是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两腿间,然后狠狠斩入了地面。 尘土飞扬,却是没有腥风血雨。 郎铁心愣了那么一刹那,然后瞅了瞅那把被林江虎放弃的开山刀,白光在空中无力地翻滚然后无力地砸在了地面上弹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啐!”郎铁心没有再出刀,只是一口唾沫狠狠吐在林江虎的脸上,冷哼道:“身为一个刀客,为了活命连刀都放弃了,我看你根本不配用刀!而且心中没有三分惨烈七分必死,你也永远用不好刀!今天我不屑于杀你,可下次再相会时,如果你还敢用刀,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滚!” 直挺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的林江虎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却是没有成功,看样子受伤不轻,不但内腑受创,连腰也在最后那一下扭伤了。 眼里噙着虎泪的付黑地这时跑了过来,伸手去扶林江虎,林江虎也没有推拒就那么被付黑地搀起,脸上的唾沫受地心引力的吸引顺着面庞滑下。 付黑地左手搀住林江虎的腰,空出右手想去擦掉那团唾沫,林江虎这次却伸出手微微挡了一下,咧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涩声道:“让它自己干吧。” 说着不顾付黑地的愕然,伸手指了指远处地上的孙婉婉,继续道:“扛上孙小姐,我们走吧。” 唾面自干,还是状似无意实则刻意地去唾面自干,林江虎的内心世界在这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暂时还不得而知。 而郎铁心则是眯着眼瞅着林江虎的后背,缓缓摇了摇头再次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带着几名西北狼快速离去。其实原本在郎超飞先前告知他的保守方案里,本就没有打算在这个时间段杀死林江虎,而是打算在将粤西收入囊中之后再去做得利的渔翁,如果林江虎死得太早以至于没有消耗多少陈家的实力,对郎超飞的后续计划来说反而不美。 只不过这次的斩首行动本就是突发事件,原本的计划自然也就不适用了,郎铁心便觉得顺手杀掉林江虎也无所谓,既然现在没杀掉那也就算了,就留着他让陈家先去啃啃吧。 郎铁心等人行动迅速,反而比林江虎他们先离开了院子,而付黑地一个人又要搀扶着重伤的林江虎,又要扛着有些小丰满的孙婉婉,虽说左拥右抱本是件不亦乐乎的事情,可付黑地也着实乐不起来。 经过最外面的院子时,付黑地突然想起来还有个被放在这里地下室自生自灭的刁丽茗,不禁撇撇嘴道:“老板,地下室里那个死爱钱的傻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西北狼发现,要不要我去看看?”眼睛却是停留在就算昏迷过去也是一脸惊惧的孙婉婉脸上,其实他哪里在乎刁丽茗的死活,只是为了孙婉婉着想罢了,毕竟刁丽茗这半个共犯也可以做人形出气筒。 林江虎却没有心思去管香蕉男是不是大难不死然后感叹人生美好所以发-春了,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语气飘忽道:“我不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走。” 付黑地被林江虎的古怪样子弄得一愣,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跑到院子里解下几名孙家近卫的腰带,返回后蹲下来示意林江虎爬到他背上然后将其用腰带固定住,随后背起林江虎抱着孙婉婉快步下山而去。 却是没有人看到林江虎咬破了嘴唇,指尖入掌…… …… 一日后,北海别院的观景台上,蒯伯仁正在听林江虎复述粤西发生的事情,主要是孙百万的死以及此事对局势发展的影响,林江虎想要听听桑拿叔的分析。 “就这些了。”看似跟个没事人一般实则内伤不轻的林江虎一五一十将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和郎铁心的刀战细节省略成了几句话一带而过。 蒯伯仁在北海别院里并没有戴那副银色面具,令人恐怖的面容直接暴露在外面,不过林江虎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抬手示意帮他按摩肩背的屈红休息片刻,蒯伯仁皱眉道:“想不到这孙百万就这么死了,想当初……唉……” 却是叹了口气之后摇头不语,而屈红则是伸出玉手替他轻轻按压太阳xue,由于陶木李和陶青狐的相助广寒宫的经营很快就回到了正轨,屈红除了收集些情报培养些头牌以外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蒯伯仁也没有让她完全控制广寒宫的意思,以免触怒了陶木李这个老冤家,所以屈红一有空就回来陪蒯伯仁,反倒是让蒯伯仁不怎么习惯。
收敛起心神的蒯伯仁再次开口道:“孙百万这么一死,粤西落入郎超飞的手中已是不可避免,起码从地缘和时间上来推算,云山省的归属毫无悬念,至于福西省……”说着抬头对林江虎问道:“你刚才说你顺手带回了孙百万的女儿是吧?” 林江虎微微点头:“嗯,是个叫孙婉婉的小姑娘,黑子对她似乎有些意思,我便让他顺手带了回来。”他现在说话间语气波动很小,整个人似乎都比从前阴沉了不少。 “带回来就好,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蒯伯仁说着却是观瞧起林江虎的脸色,毕竟以他对林江虎的了解,非常有可能会婆婆mama顾及付黑地的立场,虽然在蒯伯仁看来这种小事在大局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付黑地和孙婉婉还没什么白头之盟,蒯伯仁也不是要孙婉婉的命。 谁知林江虎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说道:“桑拿叔请讲。” “呃……”反倒是让蒯伯仁有些不自在,主动解释道:“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以她为旗帜拉拢粤西那些死忠于孙百万或者不愿意被西北吞并的矿主,在广南组成粤西流亡集团,然后我们再支持他们一部分人马,和其一道在福西东部区域构筑一个名义上是反攻根据地,实则为我们和郎家之间的缓冲带,尽量拖延郎家东进的脚步,为我们争取时间。” 林江虎想了想,缓缓点头道:“也好,有我们做后台,那些人逃过来也有些底气和念想,此事我会去办的,不过……就算拖也拖不了多久,而且我担心陈家会和西北夹攻我们。” “不会!”蒯伯仁却是摇了摇头,非常有把握道:“虽然郎超飞这次兵行险招一举定乾坤,但既然郎铁心最后能放你一马,说明郎超飞还是打定主意要做渔翁,否则你以为郎家培养出来的人会如此慈悲心肠有枪不用耍什么大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应该正忙着吞食粤西,自然乐意让我们先和陈家互相消耗一番,说不得到时候这头狼连南粤也顺便吞了。”蒯伯仁虽然猜错了郎铁心的性格,但倒也蒙对了郎超飞的原本计划。 “嗯?”林江虎却是一愣,不禁疑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停下‘千岛计划’,保存实力以自保。” 蒯伯仁微微眯眼断然否定道:“错!缩手缩脚最多也就是死的晚点,想要谋求一线生机的话,我们也得兵行险招出人意料才行。现在的局势已经被郎家占了先手,陈家可以等,但我们等不起,必须尽快从陈家身上取得更多的筹码,以平衡我们和西北之间的天平。所以‘千岛计划’不但不能搁浅,反倒还要马上执行,并且是全力以赴,如果还按原计划让付黑领衔的话,成功率太低。” 说着蒯伯仁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双手,片刻后沉声道:“你伤势未好,所以这次就由我走一趟吧。” 林江虎瞳孔微微一缩,沉默了半晌,最终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一直站在蒯伯仁身旁的屈红此时却是转到正面俯身拉起蒯伯仁的双手,微笑着望着蒯伯仁的眼睛,红唇微张轻声道:“我跟你去。” 如暖春般的眸子里透出一种淡淡的坚持,她的坚持。 蒯伯仁却是闭上了眼,片刻后睁开眼咧嘴一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