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衣

    问佛：世间为何多苦恼？佛曰：只因不识自我。

    第二日，郭靖依依不舍，一人上路，他初履中土，所有景物均是生平从所未见，心情甚是舒畅，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直到小红马一口气奔到了一条河边，他才在路旁一家饭店歇马，准备吃饭。

    这时，一行白衣女子走进饭店，个个是美人坯子，中有二人，其中一人道：“店伙计，把你们这的拿手菜都给滚奶奶们上来。”她神情甚是高傲，不把店中众人放在眼里。

    “咦，大姐，你来看，这里居然有匹好马。”一行女子又折回去，都打量着郭靖的那匹小红马。其中一人道：“”郭靖挂念红马，忙抢步出去，看见那八个白衣女子正围着自己的小红马，脸上满是欣羡之色。八个白衣人悄声议论，只听一人道：“要动手马上就干，给他发现上了马，那还追得上？”一人道：“咱们把这宝马抢了献给少主，他骑了上京，那就更加大大露脸了，叫甚么参仙老怪、灵智上人他们逞不出威风。”另一人道：“这里人多，不好下手。”又一人道：“怕什么，谁要阻拦，就给杀了。”郭靖暗道“这几个女子怎么如此狠毒？”连忙上前道：“这是我的马，你们不能碰他。”

    “哟，原来是个憨小子呀，来，jiejie让你碰一下。”当先一人道。说完，挺了挺她那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向郭靖走来。郭靖一愣，赶紧侧身闪开，心道：这女子怎能如此。他自小生活在大草原上，平常见到的都是些豪放的男儿，哪见过女子如此形态，即使最要好的华筝都是豪放的，今天始见一个女子做如此姿态，着实吓了一跳。

    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了那白衣女子的姿态，暗骂一声：婊子。

    不过那女子见郭靖侧身躲开，也不再逗他，而其余女子则是一阵嘲笑，搞得郭靖脸红不也，耳根发热，发誓下次一定不和女人打交道，不过这个誓言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打破。

    其中一个女子道：“别闹了，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说完，一人先进了饭店，随后其余女子也跟进。只见她们低声商量，决定先出镇子，拦在路上，下手夺郭靖的宝马。随后又说了些风流之事，因隔得远了，郭靖只听的些“什么公子师父最喜欢你啦”，“什么公子师父一定在想你啦”，“公子师父最喜欢你的··，又大又圆”。

    听得这些，郭靖不甚很明白，但也知道是很不好的，再者，他们又打小红马的注意，决定先走一步，远离他们，结了帐，跨上小红马，双腿一夹，纵马疾驰，直到小红马一口气跑完，才停下休息。他见这次小红马长途疾驰，肩胛旁渗出了许多汗水，心下怜惜，拿了汗巾给马抹拭，一缩手间，不觉大吃一惊，只见汗巾上全是殷红的血渍，再在红马右肩上一抹，也是满肩的鲜血。想起三师父以前给他讲过，这是有名的大宛马，跑时全身出汗，而汗如血，故名“汗血宝马”。不过在现在已经绝种了，想不到自己的小红马就是，不由兴奋不已，怪不得刚才那行白衣女子赞叹自己的小红马，看来她们注定要抢自己的马送给那个什么公子师父。如果要是被她们抢去，那怎么办？想到这，不由得多看了小红马几眼，似乎小红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停下吃草，郭靖走到小红马跟前，抚摸着小红马的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抢去你的。

    郭靖与六位师父朝夕相处，虽与六位师父分别不过半日，却也有些思念。想起母亲一人孤身留在大漠，虽有拖雷、华筝等照料，衣食无忧，但终究孤单，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又驶出十余里，地势渐高，道旁高山夹嶙，怪石乱生。郭靖初次出门，加上大草原上未曾看到这等险恶山势，不觉暗暗心惊，手不由得按住剑柄，凝神前望，心想：“三师父见了我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定要骂我没用了。”这时道路愈来愈窄，转过一个山坳，突见前面白蒙蒙的一团，正是四个白衣女子骑在白骆驼上，拦于当路，却是刚才饭店中的那几个白衣女子，不过只来了四个。郭靖心中突的一跳，暗道：该死的，怎么他们反倒跑到我前面呢，定是贪玩忘了时辰。他远远将马勒住，高声叫道：“劳驾哪，借光借光。”不想与她们几个发生冲突。四个白衣女子却哈哈大笑。一人笑道：“憨小子，怕甚么？过来啦，jiejie又不会吃了你的。”乃刚才饭店中对郭靖诱惑的那个女子。她声音发嗲，透着无尽的诱惑。郭靖脸上一阵发烧，不知如何是好，是跟她们善言相商呢，还是冲过去动武？

    只听另一个女子笑道：“憨小子，你的马不赖啊，来。给我瞧瞧。”听她语气，好像是对小孩子说话一般。郭靖心中有气，却有不好发作，眼见右边高山壁仞，左边却是一眼望不见底的峡谷，云气蒙蒙，不知多深，不禁胆寒，心想：“大师父叫我不必动手。我放马疾冲过去，她们非让路不可。”一提缰，双腿一夹，红马如一支箭般向前冲去。郭靖提剑在手，扬声大叫：“马来啦，快让路！有谁给撞下山谷去可不关我事！”那马去得好快，转眼间已奔到四女跟前。一个白衣女子跃下驼背，纵身上来，伸身便来扣红马的辔头。红马一声长嘶，忽地腾空跃起，窜过四匹骆驼。郭靖在半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待得落下，已在四女身后。这一下不但四女吃惊，连郭靖也是大感意外。

    只听得一女娇声怒叱，郭靖回过头来，只见两件明晃晃的暗器扑面飞来。他初闯江湖，牢记众师父的嘱咐，事事小心谨慎，只怕暗器有毒，不敢伸手径接，除下头上皮帽，扭身兜去，将两件暗器都兜在帽里，遥听得两个女子齐声赞道：“好功夫。”

    郭靖低头看时，见帽里暗器是两只银梭，梭头尖利，梭身两旁极为锋锐，打中了势必丧命。他心中有气：“大家无冤无仇，你们不过看中我一匹马，就要伤人性命！”他把银梭收入衣囊，生怕另外四个白衣女子在前拦阻，当即纵马疾驰，不到一个时辰，已奔出七八十里，幸喜始终没见另外四女，想来应是埋伏道旁，却给他快马奔驰，疾窜而过，来不及出手。郭靖休息片刻，上马又行，天色未黑，已到了中都，算来离那些白衣女子已有三日行程，她们再也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