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铁枪（上）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郭靖二人见穆念慈被完颜清河拉入屋内，郭靖心想：穆姑娘终究是找到他的小王爷了。他见完颜清河一身还是男装，以为这就是穆念慈想要见的人了，二人准备返身，完颜康从屋内走出，道：“跟我来吧。”黄蓉很是讨厌完颜康的做派，拉了一下郭靖，道：“靖哥哥，我们走吧，别理他。”郭靖道：“蓉儿，别急，说不定真的有药，且跟去看看。”

    黄蓉很是无奈。二人跟着完颜康，穿过几个庭院，来到一个庭院旁，完颜康推门进入。旁边一小童见是小王爷驾到，忙见礼，完颜康见梁子翁没在，道：“你师父呢？”小童道：“师父被王爷请去吃宴席了。”完颜康道：“很好，欧阳克送来的那些药呢？”小童迟疑道：“小王爷要那些药做什么？”完颜康怒道：“小王做事要你指点，药在哪？”那小童不敢违逆，带完颜康到旁边的屋子，指着满屋的药材道：“小王爷，这就是了。”完颜康摆了摆手道：“滚吧。”那小童不敢停留，连忙转身离开。

    郭靖黄蓉跟在后边，老远就闻到药味，见到满屋子的药材，郭靖欢喜道：“这下王道长有救了。”说完选好药材装入随身携带而来的袋子里。

    郭靖选好药材后，满怀感激道：“谢谢小王爷，郭靖这就告辞了。”拉着黄蓉的手就向外边走去，黄蓉很是不愿意，道：“靖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郭靖好像尚未察觉到什么，道：“蓉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定是小王爷好心才带领我们来取药的。”黄蓉道：“哎呀，靖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呢，这小王爷会这么好心让我们拿到药。”郭靖很是奇怪，道：“蓉儿，我们不是拿到药了吗，你看，这不就是吗。”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完颜康不想听他们在这里胡扯，道：“你们继续吧，我要回去了。”

    二人只得跟随完颜康出门，从后院越墙而出，刚走几步，黄蓉停下，眼珠子转，道：“靖哥哥，我们再去瞧瞧赵王府好不好。”黄蓉见穆念慈进了那小屋子之后，很想知道里面发生什么，这时见药一拿到，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只得怂恿郭靖前去。郭靖不解，道：“蓉儿，药不是已经拿到了吗？干嘛还去？”黄蓉道：“靖哥哥，你想那小王爷为什么要送药给我们，定是有什么阴谋。”郭靖听到这，还以为有什么阴谋要对付铁木真，道：“蓉儿，有什么阴谋？”黄蓉道：“我们再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郭靖道：“哦，可是蓉儿，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黄蓉道：“靖哥哥，你傻呀，我们又不去招惹什么。”

    二人遂有越墙而入，轻车熟路来到小屋子前，低身转到一扇窗子外窥视，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边，穆念慈和完颜清河在一边说着话，穆念慈还时不时地发出笑声，黄蓉隐约听到都是些关于完颜康的琐事。郭靖见状，心想：穆姑娘还真的和这小王爷挺配的。他又见包氏四十岁不到，姿容秀美，不施脂粉，身上穿的也是粗衣布衫。郭靖有了黄蓉的例子在先，倒是不以为奇，只不过另有一番念头：“她定是跟蓉儿一般，故意穿些粗布衣衫，假装穷人，闹着玩儿。”黄蓉心道：“这位王妃果然比那个穆姑娘又美了几分，可是她怎么扮作个乡下女子，又住在这般破破烂烂的屋子里？难道是给赵王打入了冷宫？”

    此刻，脚步声响起，二人连忙屏住呼吸，只见完颜康走进内室，手中端着一个瓷碗，碗里全是血，还冒着热气儿，发出一阵阵的腥臭，包氏见状连忙捂住鼻子，道：“康儿，你弄得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完颜康道：“娘，这是好东西，娘，你喝下后身子就不凉了。”包氏虽曾见过血腥，但那都是远远的瞧着，而且还是好多年以前了，此时乍见之下，不免一阵恶心，连忙道：“康儿，你赶紧拿开，娘不喝这个东西。”完颜康劝解几次，包氏死活不喝，他无法，只得见瓷碗放在桌上。

    原来，这时梁子翁的那条喂养了二十年的药蛇，平常人喝下蛇血，包你百毒不侵；练武之人喝下，内力增长。完颜康今晚将它偷偷杀掉，得到这一碗血，顺便做了一顿蛇rou羹。这会儿趁热赶紧拿给包氏喝下，谁知包氏竟不喝，完颜康无法。

    完颜清河见状，道：“康哥哥，这就是那个好东西。怎么这么臭呀，好不好喝呀。”完颜康见她跃跃欲试，道：“清河，这很好喝的，你喝了它吧。”完颜清河疑惑道：“康哥哥，我可以？”完颜康道：“嗯，”完颜清河端起瓷碗一口气便下去半碗，这才停下，此时，她腹中早已如腹中饱胀之极，头脑晕晕欲睡，全身僵麻，她道：“康哥哥，我怎么想睡觉呢。”过得一会，只觉全身都是热烘烘地，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周身燥热，手背按上脸颊，着手火烫，心中有些害怕。完颜康见此，道：“运功见它化解。”完颜清河依言，抱元归一，过不多时，手足便已行动如常，神清气爽。

    完颜康又看了看穆念慈，道：“你喝了它。”穆念慈本想拒绝，又想起完颜清河的话：康哥哥最不喜别人拒绝他，他要你做的事多是不会害你的，想到这，一咬牙，喝下剩下的，完颜康走到她身旁，双手暗运内力，抵达她的后背，引导他的内力行走于周身。

    穆念慈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近，心跳不免加速，本能的想抗拒，想到心上人在给自己行功，心中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待二女调息完毕后，完颜康见夜已深，准备回去休息，忽地听得一声抽咽，眼中杀光骤现，对着屋檐道：“夜深人静，不知梁上君子来此何干。”众人听得他如此说，纷纷向房梁上望去。房梁上那人知道已经被发现，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他以不想逃，只得跳下房梁。

    众人大惊，房梁上跳下之人居然是杨铁心，原来杨铁心下午见了包氏，内心深处的记忆犹如洪水泄闸一般，傍晚过后，只身前往王府一探究竟，来到包氏居处。杨铁心四下打量屋子，见桌凳橱床，竟无一物不是旧识，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一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伸袖子在眼上抹了抹，发出抽噎之声，故被完颜康发觉。

    穆念慈道：“爹，你怎么到这来了？”众人听得她如此说，都以为是杨铁心担心女儿跟踪至此，杨铁心亦不答话，直呆呆的望着包氏，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根很是光亮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氏”四字。他轻轻抚挲枪杆，叹道：“这枪好久没用啦。”包氏温言道：“请您别动这枪。”杨铁心道：“为甚么？”王妃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