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降龙

    太湖边，归云庄内，大厅内灯火通明，厅中众人望着黄药师抓着梅超风远去的身影，面面相觑，半晌不语，只听得湖中波涛拍岸之声，时作时歇。过了良久，柯镇恶叹息道：“陆庄主，今日我兄弟六人承蒙招待，不胜感激，小徒方才与那恶妇相斗，损坏了宝坻，极是过意不去。”

    陆乘风笑道：“六侠今日莅临，在下尚且招待不及，柯大侠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回头向陆冠英吩咐道：“冠英，请各位前辈到后厅休息，好生招待。”又向郭靖关心道：“郭小友，你伤口还疼吗，我这里有些上好的金创药？”

    郭靖刚回答得一句：“陆庄主，没事的。”只觉眼前青影飘动，那青衣怪客与梅超风又已回到厅前。

    只见梅超风叉手而立，叫嚣道：“姓郭的小子，你出来，咱们再打一场，我双眼已瞎，你用洪七公所传的降龙十八掌打我，因此不能抵挡。姓梅的已活不了多久，胜败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若在江湖上传言出去，说东邪的传人打不过老叫化的传人，岂不是堕了我桃花岛恩师的名声？来来来，你我再打一场。”说完，挽起衣袖，准备有大干一场的趋势。

    众人听得她的语气，似乎已不再报杀夫之仇了，倒是变成黄药师与洪七公的声名威望之争了。

    郭靖连忙摆手道：“梅前辈，郭靖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全因为你的眼睛不便，这才得已保住性命，郭靖早已认输了。”

    梅超风疑惑道：“降龙十八掌不是共有十八招，你为什么不使全？”

    郭靖坦诚道：“只因我性子愚鲁，七公他老人家才只传了我十五掌，说是不是他的弟子不能学的降龙十八掌，他老人家也不准我叫他师父。”黄蓉连打手势，叫他不可吐露底细，郭靖却仍是坦然地说了出来，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胸襟。

    梅超风苦笑：“好啊，你只会十五掌，梅超风就已败在你的手下，洪七公那老叫化就这么厉害吗？不行，非得再打一场不可，不然世人就皆知东邪的传人打不过老叫化的传人。”

    郭靖道：“蓉儿小小年纪，我尚且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梅前辈你呢？郭靖向来敬服是桃花岛的武功的。”黄蓉暗道：梅师姐这是怎么了，刚才都不这样。她初入江湖，那知道江湖中人为维护本门声誉之事海了去，即使死也在所不惜。道：“梅师姐，你还说什么？天下间难道还有谁能胜得过爹爹的？”

    梅超风不想多费口舌，怒道：“不行，非得再打一场不可。”不等郭靖答应，伸手抓将过来，郭靖被逼不过，说道：“既然这样，还请梅前辈指教。”挥掌拍出，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梅超风停下，翻腕亮爪，叫道：“打无声掌，有声的你不是我对手。”

    郭靖跃开数步，道：“大师父眼睛也不方便，别人若用无声掌法欺他，我必恨之入骨。将心比心，郭靖岂能再对你如此？”

    梅超风怒道：“少啰嗦，教你用你就用，你当我会怕你这无声掌法。”

    郭靖道：“刚才我中你毒抓，生死关头，不得不以无声掌法保命，若是比武较量，如此太不光明磊落，晚辈不敢从命。”

    梅超风听他说得真诚，心中微微一动：“这少子倒也硬气的很。”随即厉声喝道：“我既叫你打无声掌，自有破你之法，婆婆mama的多说甚么？”

    郭靖和众人望向那青衣袍人，心道：“此人武功世之罕见，难道他在这片刻之间，便已教了梅超风对付无声掌的法子？”

    郭靖见她苦苦相逼，若不和她打上一场，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也好，证明七公的传人比他黄药师的传人强，当即便说道：“那就得罪前辈了，郭靖再接梅前辈十五招。”他想把学会的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再打一遍，纵使不能胜过了梅超风，也可以自保，当下向后跃开一步，然后蹑足上前，缓缓发掌打出，只听得身旁嗤的一声轻响，梅超风钩腕反拿，看准了他手臂抓来，昏暗之中，她双眼似乎竟能看得清清楚楚。

    郭靖吃了一惊，左掌疾缩，抢向左方，一招“利涉大川”仍是缓缓打出。他手掌刚出数寸，嗤的一声过去，梅超风便已知他出手的方位，抢在头里，以快打慢。郭靖退避稍迟，险脸被她手爪扫中，惊奇之下，急忙后跃，心想：“她知我掌势去路已经奇怪，怎么又能在我将发未发之际先行料到？”

    第三招更是郑重，正是他拿手的“亢龙有悔”，只听得嗤的一声，梅超风如钢似铁的五只手爪又已向他腕上抓来。郭靖知道关键必在那“嗤”的一声之中，到第四招时，向那青衣怪客望去，果见他手指轻弹，一小粒石子破空飞出。郭靖已然明白：“原来是他弹石子指点方位，我打东他投向东，我打西他投向西。不过他怎么料得到我掌法的去路？”

    降龙十八掌威力巨大，至纯至阳，阳刚之气十足，乃天下间一等一的掌法，郭靖却未学全，虽然每招威力奇大，但梅超风既得知他掌力来势，自然能及早闪避化解。又拆得数招，那青衣怪客忽然嗤嗤嗤接连弹出三颗石子，梅超风变守为攻，猛下三记杀手。

    郭靖勉强化开，又还了两掌。二人相斗渐紧，只听得掌风呼呼之中，夹着嗤嗤嗤弹石之声。黄蓉见情势不妙，在地下捡起一把瓦砾碎片，有些在空中乱掷，有些就照准了那怪客的小石子投去，一来扰乱声响，二来打歪他的准头。不料怪客指上加劲，小石子弹出去的力道劲急之极，破空之声异常响亮，黄蓉所掷的瓦片固然打不到石子，而小石子发出的响声也决计扰乱不了。

    陆乘风见到青衣袍人弹发姿势，内心一喜：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绝技啊。陆冠英及江南六怪都极惊异：“此人单凭手指之力，怎么能把石子弹得如此劲急？就是铁胎弹弓，也不能弹出这般大声。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

    这时黄蓉已然住手，呆呆望着那青衣袍人，突然高叫：“爹爹！”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叫道：“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好难看哦。”

    这时郭靖已全处下风，梅超风制敌机先，招招都是凌厉之极的杀手，见来势凶狠，难以抵挡，想起四师父那句“打不过，逃。”的四字诀，转身便逃。

    郭靖回过身来，见梅超风站在自己面前，却在侧耳倾听，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哪能错过，当即伸掌慢慢拍向她肩头，这一次却是用了十成力，右掌厉拍，左掌跟着一下，力道尤其沉猛。梅超风被这连续两掌打得翻了个筋斗，倒在地下，吐学不止，再也爬不起身。

    陆乘风听黄蓉叫那人做爹爹，虽然早有怀疑，但此刻压不住内心狂喜，正是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残废，突然站起，要想过去，却是一跤摔倒。陆冠英见的父亲如此，连忙上前扶起。

    青衣袍人左手搂住了黄蓉，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只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黄蓉眼泪未干，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纵体入怀，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又向郭靖扮了个鬼脸。

    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

    本人特此声明：本文中郭靖与梅超风打斗情节乃是改编原著，不喜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