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风雪筑路遥在线阅读 - 金戈铁马踏梦来(一)

金戈铁马踏梦来(一)

    十余日的旅途跋涉,雪谷众人终于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皑皑的白雪似乎要将一切的罪恶都掩盖,让一切不该有的悸动都冻结。

    当脚再一次踏在松软的白雪上时,第五薰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笑容,一种阔别已久的回归感涌上心头,尽管当初她多么不情愿地来到这里,尽管在这里刺杀、训练、培养技巧占据了她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但这里始终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甚至比“家”更接近“家”的存在:这里没有她的血亲,却承载了她的幼年时代;这里没有给她足够的温情,却以冰雪的残忍教会了她生存,让她感到恶因此更加珍惜善……

    第五薰愣了愣,随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以前……倘若是以前,她绝不会对这里产生一丝别样的情愫,不是说憎恨,而是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想,对她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回过神来,众人都已散去,为日后将要来临的新的任务而准备着。

    前方只有慕仞謵与前来迎接的谋者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谋者像是感到了她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向她看来,依旧是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上挑的眼中带着一贯的参不透的笑意,却在看见她时荡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就像春水被偶落的花瓣拂开层层涟漪。

    真是……漂亮。第五薰由衷地想。

    慕仞謵似是察觉到了他目光的变化,回头,看见了她,眼神仍是一阵淡漠,只与她有那么一瞬的交集,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第五薰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却看见乐正凇嘴角含笑,眼神若有意似无意地在她和少主之间徘徊。她回以一笑,也不管对方作何感想便转身离去。

    真是只狐狸,像是什么事都知道。她如此地想着。

    许久未碰的琴竟没有落下一丝的灰尘,让她感到诧异,转念一想应是婢女打扫得勤吧!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引得她向门外看去,只见乐正凇倚着门笑得迷离,看不透彻。

    “你怎么来了?”他刚才不是在同少主谈话?这许多日,这么多庞杂的事物,这么三言两语的便说完了?

    “多日不见,自是想你便来了。”乐正凇的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容,“雪谷事物虽庞杂却也不是不能理清,谷主既然将谷中事物交一半给我打理,自是信我之才,况且才一半的事物也无需耗费多余的时间——熏儿是不相信我的才能,还是对谷主之能抱有怀疑呢?”

    第五薰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端详自己手中的琴,“说不过你。”她可没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将两个大男人奚落成“姑娘”的情景。

    乐正凇看她的目光停留在琴上,不禁笑道:“怎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把琴可是我在照料的,‘婢子’的手艺薰姑娘可还满意?”

    知他是调侃自己在想原是婢女照料,本不愿理会他,但心中仍是好奇:“你怎知道我十分喜爱这把琴?”她用的琴可从来不知是这一把,甚至可以说这一把琴她几乎没怎么碰过——这琴可以算得上是她唯一原来的家的东西了,当年家中惨遭灭门之时,爹娘依儿都已经离去,只有这把琴,这把由爹与依儿合制的琴能寄托她对家唯一的念想。

    “我自有办法知道。”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却又飞快地淹没在了那看不见底的笑意里。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第五薰叹息一般地说出这句,如果他不愿说的事那便永远也无法从他口中套出一个字,“你还知道什么呢,青松余辉大谋士?”

    乐正凇将脸藏在宽大的袖子后,遮住了他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同时也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只余一双笑得辨不清虚实的眼睛,“我还知道……马上就要变天了。”

    青烟在房间中盘旋,将本来就被帘幕装点得朦胧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迷离。

    慕仞謵看着手中近日以来雪谷内外的情报,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远处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慕仞謵未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嘴角也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砰!”门被猛力地推开,风雪和着呼啸一下子灌进屋内,房内的温暖瞬间消失,帘幕也被吹得四散逃离,偏偏还有一只鲁莽的手不分轻重、粗鲁地撩开帘子,一具肥胖的身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来者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正在看情报的慕仞謵……身旁的茶壶。

    “呼呼呼!他奶奶的……可赶死我了!呼……让我先喘口气!”慕磊半趴在茶几上,身上的肥rou剧烈地抖动着。

    慕仞謵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淡漠的眼中难得有丝笑意,想开口却冷不防地灌入了一大口冷气,激得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师、师兄……咳咳!几日不见,师兄又壮硕了不少。”

    鹫无声地现身,关上了大敞的门,随后又凭空的消失。虽然影子还是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此刻他的身边环绕的气息却比以往要柔和许多。

    “你小子还敢笑话我!呼……”慕磊顺了气,找了个邻近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哼!你也不看看你走了的这几日是谁在为你的雪谷上下提心吊胆,为了稳住我上下跳动的心我多吃点又怎么了!”

    “雪谷有乐正凇打点,不知怎么就让师兄费心了?”病弱的少年问得平静却听得听者内心一阵狂乱。

    “哈、哈……我这不是为师弟你担心嘛,我怕那个谋者难当大任,毕竟也不是谁都像师弟你一样满肚子坏水……”慕磊陪笑道,像是极力在掩饰着什么。

    少年墨色的眸子淡淡一扫,似是并未怎么在意,只是道:“那师兄今次这样火急火燎地赶来是为了什么?”

    胖子一拍肚子,突然醒悟:“你小子不说我还忘了!你应该知道近日塞外马贼凶悍抢掠了许多城镇的事吧。”

    难得看到慕磊这样正经的脸色,慕仞謵心下也正视了几番,点了点头,方才他查阅近日以来的情报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但并未将其看得很重,虽雪谷地处偏北,临近国界但距塞外却仍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使那边闹事也不会波及雪谷。

    慕磊的脸色沉重,眼眸中深沉一片:“你真以为他们仅仅只是马贼?”

    “师兄的意思是……”

    “外面传说皆是以马贼为表面,但我曾再一次偶然间听闻那些有幸逃离回来的难民们说,那帮马贼行动力强,且有组织纪律,到一个城镇之前并不是像发了疯的狗一般横冲直撞胡作非为,而是先查情报探讨进退——你真以为这样的素质是一帮马贼能有的?”

    慕仞謵略一沉思,将原本打算最后略微一看的详细情报找出来细细翻阅,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眼前滑过,“师兄是认为此事与我有关?”

    “原本我并未太在意,但是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你曾帮江枫寒篡位成功,而那些上位者哪一个不是过河拆桥,恨不得所有知道他肮脏过往的人通通死干净,他会对你出手一点也不意外,真正证实我猜想的是……”

    慕仞謵快速移动的眼在一个词上面停了下来:赛格萨,那是夹在被马贼袭击的城镇中的一个词,而且是伤亡最为惨重的城镇之一,心下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此刻他却无比期望自己一向精准的直觉会失误。然而,慕仞謵心中这难得的期望却在下一刻被慕磊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他的声音无比沉重,他说:“在几次混战后,我曾前去羽的药铺探望,但是……羽不见了!药铺内被打砸得混乱,我未曾发现什么线索,但若真是平常小贼,以羽的身手应该不在话下……所以我才如此担忧。”

    慕仞謵沉吟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慕磊又道:“你知道羽失踪意味着什么——你的药全权交给羽管理,若羽有难,你的药……也就断了!”

    “药的事还是其次,羽一点消息也没有?连师兄你暮山门下专门探查的弟子也打听不出任何一点情报?”雪谷虽然有负责探查的弟子,但所有的探查术都是向暮山求习的,他与慕磊师出同门,自然知道暮山的探查术无人能及,能至细微末毫处查出线索。

    慕磊神色阴晴不定,似是有些挫败感,没错,连他门下拿手的技巧也为寻得半点蛛丝马迹怎能让人不感到挫败呢?

    “要不……师弟你在前去探查探查?以你的心思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沉吟了片刻,慕仞謵缓缓点头,“也好。”

    胖子缓慢地拍打着自己圆润的肚皮,想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这次去还是带上几名精英,万一路上遇着危险或是碰上马贼偷袭也好有个准备……为了防止你出谷时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来袭,我也让暮山门下一千精英前来镇守如何?”

    慕仞謵低眉沉思了片刻,道:“如此也好,那便有劳师兄费心了。”自他与慕磊分掌雪谷与暮山以来,经常向彼此互借门中子弟,两派之人虽不是同门但实际上也都互相熟识,上次帮江枫寒谋位他也曾向慕磊借人,这于此下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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