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超能力
进了休息室，老爹随手关上门。 休息室里面有两张白色的办公桌靠着墙拼放在一起，上面零碎地堆放了几个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塞满了文件；几颗老旧的暗红色篮球散乱在桌子周围的水泥地上，而橙黄色的夕阳穿过桌子对面的两扇窗户，给整个房间镶上一层金黄的浮光。 “坐。”老爹先指了指藏在桌子下的椅子，然后弯腰从桌下拎出热水壶倒了两杯茶。 我拉出椅子坐好，抬头见老爹已双手捧着茶杯安然地坐在我对面，而另一杯茶正在桌子中央袅袅地冒着热气，我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拿。手刚握住茶杯，尖锐的疼痛刺得我差点跳起来，“哇！好烫！烫死我了！”我忙不迭地收手，差点打翻茶杯！ “老爹！你怎么不先告诉我茶很热，热得能烫死人！”我对着烫红的手吹气，同时埋怨老爹，他明明捧着茶杯，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有吗？一点都不烫啊。”他乐呵呵地说。 “一点都不烫？不会吧！”老爹捧着的那杯茶同样冒着热气，怎么可能不烫！我顺着茶杯盯上他的手，立刻找到了答案，“老爹，是你的手！你的手上全都是脂肪，脂肪能隔热，所以你不觉得烫！”老爹的手胖得和萝卜没有两样！ “或许吧，呵呵，”老爹小心地抿了一口热茶，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早阳同学，你很神秘。” 开始进入正题，“是吗？我是＊国来的，东方五千年的华夏文明，想不神秘都不行啊。”我打着哈哈，同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翔阳厕所偶遇的后遗症来了，该死的大嘴巴！ “呵呵，神秘到能预测湘北和翔阳的比赛？”老爹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预测？我的下巴差点掉下，老爹的想象力算是中规中矩了，“老爹，你不要吓我，我哪有这份能耐去预测，再说，比赛最后的比分不是......”老爹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带了高屋建瓴式的笑，笑我鲁班面前耍大斧，笑得我自动吞回剩下的话。 “预测也不准确，应该说，你就好象看过湘北和翔阳的比赛。” 五雷轰顶啊五雷轰顶，老爹的想象力在一瞬间上了一个台阶，他猜得分毫不差，偶像！我意外地兴奋，“如果我否认呢？老爹好像拿我没有办法，” 老爹挑了一下眉毛，自厚眼镜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呵呵，那要看你来这个学校的目的是什么。” 再一次五雷轰顶，不会吧！老爹怎么知道的？我和他甚至没有交流！难道他和洋平私交甚笃，他们交换过对我的看法？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不懂老爹的意思哎，” “呵呵，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称呼我什么？”他从容地捧着茶杯喝水，雾气糊了他的镜片。 “老爹啊！”照搬樱木的叫法，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称呼我为老爹，除了樱木同学。你是第二个。樱木同学最少也是训练一个星期之后才开始这么叫，而你，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叫我，且一点都不陌生。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樱木同学的亲戚。” 天！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可我即使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早阳同学对素未谋面的篮球部很了解，而且早阳同学似乎对流川同学比较关注。” 神了！老爹连这个都能看出来，看来老爹没少观察我。不过这是个机会！猴子刚才喊叫的话突然进入了我的脑海，我或许可以通过老爹加入球队！“老爹，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想听你的解释，你为什么知道湘北与翔阳的比赛过程，如此详细完备。” “老爹，如果你有神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没有预料到我这离题十万八千里的问话，老爹愣了一下，随后宽容地笑笑。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想了一下才说，“如果我有神的力量，我会用它来冷却手里的茶，太热了会烫到舌头。” “冷茶？大材小用！如果我是老爹，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神的力量让湘北赢全国大赛！”我豪情万丈地指手画脚，不防看到老爹震了一下。老爹放下一直捧着的茶杯，摘下眼镜擦拭，可镜片清明如洗，上面的雾水早已干了。 老爹很快把眼镜戴回，照旧捧着茶杯，笑呵呵地问我。“呵呵，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早阳同学又会用神的力量做什么？” “我啊，”我眼珠一转，决定编个大谎话，“用来看湘北所有的比赛，比如说湘北对翔阳的那场。” 老爹这次是彻底的惊呆了，他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老爹直直注视着我，“你的意思是？你真得有神的力量？” “对！”我端出正经的脸孔，不知道老爹会不会相信我，一般人听了只会当我神经出了毛病，但老爹不是一般人，至少他回答了我给他的假设问题。“我有预知能力，我能看到我想看到的任何事情，” “是吗？”最初的震惊过后，老爹又笑得很包容，就像对着樱木花道笑！他不信我。 “老爹！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心中最大的遗憾，你在大学任教碰到了一个天才学生，但你没有阻止他飞去美国，后来他出车祸死了，老爹你一直很内疚！他的名字叫谷......”老爹的手剧烈一抖，半杯茶洒了出来，茶水在桌子上漫延，浸湿了桌上的纸。 良久，休息室里面只有老爹粗重的呼吸。我茫然不知所措，稳如磐石的老爹竟然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对，对不起，”笨！笨得跟猪一样，什么不好说，偏挑别人的痛楚，我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大嘴，“老爹，对，对不起，我......” “没事，呵呵，我该小心的。”老爹拉过抹布擦干茶渍，又重新往茶杯里倒了半杯水。 我把沾湿的白纸扔到纸篓里，赶紧见风使舵转变话题，“老爹，你放心，湘北这次很争气。虽然打得很艰苦，但还是从陵南手里抢到了出线权，走进全国大赛！” “然后呢？”老爹没有看我，嘴巴含着茶沿，含混不清地问我，guntang的茶水又给他的镜片蒙上了一层新雾。 “打了两场，便离开全国大赛了。”我漫不经心地说，说完却不见老爹回应。抬眼看去，老爹含着茶沿定在哪里，而蒸腾的水雾不断扑上模糊不清的镜片。 老爹在啃茶杯吗？他抿茶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老爹，你的嘴唇也是脂肪组成的吗？这么久浸在热茶里，不烫啊？”我半开玩笑，但老爹还是一动不动。我突然生出不好的感觉，“老爹，老爹！老爹！” 在我的喊声中，老爹终于脱开茶杯，若有所失地喃喃自语，“两场，离开，”那语气，竟有几分落寞。 “老爹，你没有事吧？”看清老爹抬起来的脸，我惊得见了鬼一样的瞪着他，“老爹，你，你，” “怎么了？”他还未察觉，茫然地看着我。 我不忍地指着他的脸，“你的嘴！肿了！你不痛吗？”老爹的嘴唇红肿了一大片，像涂了一层火红的胭脂！ “嘴？啊！”老爹伸手触碰肿大的嘴唇，才后知后觉地痛呼，随即拉开抽屉找寻伤药。 嘴唇是由肌rou构成的，每个人的嘴唇中都不含脂肪。老爹的当然也是这样。我看着胖胖的身躯，再一次后悔自己的鲁莽。老爹找上我的初衷是因为我道破湘北和翔阳比赛的先机，而不是我这个人如何的与众不同，自始自终，老爹所关心的只是湘北和比赛，他或许想从我这里了解更多和湘北有关的东西，却没有料到会等来破灭。不管眼前的老人平时有多么淡然干练，亲耳听到自己的梦想破裂，他也只能埋首无语。 我再一次暗恨自己的大嘴巴，“老爹，虽然湘北在全国大赛中只赢了两场，但其中一个对手是......” “不，不要再说，等着茶水慢慢冷透再喝也是一种乐趣。”老爹用毛巾敷着嘴唇，神色如常，“早阳同学天生就有超能力？” 老爹摆明了不想再谈篮球部，那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不，不是，在我杀了我哥哥之后，我才有这个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