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话 消亡

    丁小清潜意识地回头，那些人还在不远处焦急地张望，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

    上空雷声隆隆，乌云越聚越多。那些乌压压的云翻滚着，挤压着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撞出一丝丝银色的电花。忽然汇聚成一道闪电“喀拉拉”的劈了下来。

    闪电不偏不倚地劈到了包裹着地心珠的龙骨藤，丁小清一声尖叫，转过头不敢再看。却听到老僧发出畅快的笑声。

    “您没事？”丁小清诧异道。地心珠离老僧只有几厘米，甚至更短。那么声势浩大的一个闪电，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受到波及？

    “没事，没事。好的不能再好了。”老僧笑声越来越大，仿佛捡到了什么绝世珍宝，“这位女施主，贫僧一生所学佛法，不及施主一颗灵珠。贫僧终于顿悟到了，终于顿悟到了。”

    老僧站了起来，看了看天空涌动的雷云，一扫之前的病态，双眼如电：“这皮囊是时候舍去了。贫僧今天便在这双树间舍了这身皮囊去了。”他伸手抓住龙骨藤，向着天空举的高高地。面容却出奇地安详。

    丁小清骇然。

    引雷！渡劫！

    “不要！”丁小清想阻止他，只有妖才会去渡劫。按照唐天宇“科学化”的解释，渡劫是物种进化的捷径，所有的动物都希望能够成为人类，对于人类这个群体有着强烈的渴望。所以虽然在个体的抗衡人类远远不及他们，但是渡劫成为人类后，他们原本的能力并不会失去。所以渡劫后的妖族在人类世界里往往活的如鱼得水。尤其他们还拥有比人类更久的寿命。可以说，渡劫后成人的妖从他们成功的那一刻，就站在了人类的金字塔顶端。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人也要渡劫啊。又不是修仙小说！人类经历雷劫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会知道？

    唐天宇说过，地球上是没有神仙的。没有神，没有鬼，没有佛祖，没有天使。

    她相信唐天宇说的，一个对地球研究了几亿年的星球掌握的资料，远远比身为地球人的她多的多。

    那么，人类渡劫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亡。

    要阻止他！

    丁小清大声呼喊着，猛地冲过去，却再一次被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老僧听到她的动静，望天的双眼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给她一个无声的笑容，又再一次转了回去。

    “大师！你听我说！”丁小清扶着看不见的墙，尽力呼喊着，“你现在赶快放开你手里的东西，离那里远一些。相信我，你这样是不会成佛的。”

    老僧再度打量她，有点好笑的开口：“女施主是觉得贫僧想飞升成佛？”

    丁小清噎了一下。是啊，人家虽然是和尚，虽然说了要舍了自己的皮囊，但是可没有说过要成佛啊！

    摇了摇头，丁小清强迫自己不要被老僧把话题带偏：“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想的，你这样做你会死的。”

    “今天若不是女施主出现，贫僧现下已然死了。”老和尚放下高举着地心珠的拳头，“施主无意救得贫僧性命在先，又因心存善念有意欲救贫僧于危难在后。于情于理，贫僧都应还上这份恩情。但是时不待人，这份恩情贫僧怕是没机会还了。”

    老僧沉思半响，头顶乌云越压越低，天暗的像傍晚一般。

    “贫僧要舍了这身皮囊，与这天地相容，今日便寄身于这棵树中，从此树即使僧，僧即使树。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今后惟愿守得纯善之人，护得单纯之心。”老僧定定地看着丁小清，两只眼睛中透出热切的光华，“贫僧一生为世间生老病死苦恼。如今才顿悟，有生才有老，有健康就有疾病，活着终会死去。就是因为会思考，才有欲念。有欲念才会痛苦。贫僧今后只留本心，摒弃六感，守德守善。今后便不会痛苦，不会悲伤。哈哈哈哈！”

    他又把地心珠高高举起，一道手臂粗的雷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劈了下来，闪电几乎把天空都撕开一道口子。

    丁小清眼睁睁地看着闪电劈上了老僧的身体，然后他全身都着了火。老僧面容安详地席地而坐，仿佛那火根本与他无关。

    一道道闪电持续地劈在他身上。丁小清看着老僧的身体慢慢化成了灰烬。

    她没有觉得难过，因为她看到一缕青烟飘到了其中的一棵树边，然后慢慢地钻了进去。她知道，老僧和这棵树合二为一了。今后，他不会为任何事苦恼，因为他无感，所以不会痛不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