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减免受灾府县赋税之争
没让朱由校等多长时间，内阁的六位大学士和户部尚书李汝华已经到了武英殿。内阁的现在办公地点是文渊阁也在午门之内，离武英殿并不远，户部衙门离的倒是稍微远些。 几人来武英殿给朱由校见过礼后，朱游戏就让王象乾向这几人进行情况说明。几人听说已经拿出钱来，让戚家二兄弟去浙江义乌重建浙兵时，心中有些惊奇。虽然重建戚家军的事情，前段时间就已经定下来了，但是最近朝廷内帑都闹财政危机，这事一直拖着呢，没想到内帑中怎么快就有了足够钱并拿出来做为军费了。 几人听到山东西部几府县闹白莲教的事情后，纷纷露出意外的神色，他们之前还真没想到皇上让他们来竟然是为了此事。几人在大为震惊的同时，又纷纷向戚祚国求证事情的真伪，得到基本确认后，又听到皇上下来的布置方式，态度倒是一致，全部赞成拥护。 “白莲教此事，万万不能大意。此邪教传入我华夏之后，已经反动不少次的叛乱，山东省在永乐年间还有白莲教叛乱的先例。皇上的布置，臣十分拥护，山东巡抚赵彦此人，臣略微有所了解，倒是一个有能力之人。”首辅刘一燝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潜在的叛乱的威胁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倒是没多少可犹豫的，剩下的几人也纷纷附和刘一燝的态度，赞成皇上的处理方式。 “说到山东西部闹白莲教之事，王尚书提起了之前朱国祚代亓诗教上的那个请求朝廷减免，今年山东省西部受旱灾影响影响的府县的赋税一事。担心如果朝廷不能批准减免，白莲教可能会利用旱灾为势。方正化，刚才就进言说，让朝廷在采取措施之前，先同意亓诗教上的奏疏。不知道，内阁是什么态度？”朱由校看到这些同意自己先前的布置的措施，就直接问他们对减免那些的确赋税的态度。 “皇上，总所周知最近朝廷财政紧张，上次早朝之上，还商议是不是要增加辽饷之事。亓诗教的奏折说的之事，臣认为和白莲教关系并不大，只要把这一小撮准备叛乱的乱党除去，山东西部自然太平，与减免赋税之事关系不大。”刚才还完全同意朱由校布置措施的刘一燝，在减免赋税这个问题态度则完全相反。 “刘首辅，此言差矣。那些的确本来就遭受的旱灾，粮食减产严重，按照朝廷惯例就该减免赋税。何况现在又有白莲教的乱党分子，如果不减免赋税，势必被乱党所乘。”代亓诗教上奏的朱国祚立刻表明了和刘一燝完全不同的态度，除了重复上次早朝上的理由外，还拿白莲教为理由做为自己观点的支持。 两人发言完毕后，内阁大学士中除了次辅同为东林党的韩爌支持刘一燝的观点之外，剩下的沈纮、史继偕、何宗彦三人全部支持朱国祚的意见。 朱由校看到内阁中虽然首辅次辅反对，但是毕竟大多数是支持的，于是就问户部尚书李汝华的态度。毕竟这件事就是归李汝华直接管理，这件事上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是比较重要的发言权的。 “回皇上，臣以为应该减免。因为一来是哪些府县遭灾，该减免赋税，再者还有乱党活动。从户部来说，山东西部哪些府县的夏粮赋税收缴非常困难，因为粮食减产确实比较严重，那么直接减免掉哪些府县夏粮的税赋，臣认为是个不错的办法。”李汝华犹豫了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李大人，你可是户部尚书，你同意减免赋税？那我问你，眼下朝廷的财政紧张，户部拿不出钱来，这件事你准备办？”刘一燝听李汝华的话后，直接当面对其进行质问。 李汝华虽然一向中立，并不是浙齐楚三党之人，但是他也一直和东林党保持着距离。他被刘一燝这一责问，弄的哑口无言。对于现在的财政危机，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被刘一燝这一问，问的羞愧难当。 “请皇上恕老臣无能，无法为皇上分忧，臣请皇上准许臣告老还乡，辞去这户部尚书一职。”李汝华也实在是有些不想当这个户部尚书了，之前户部尚书这可是肥差中的肥差，要知道官钱是仅次于官权的肥差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有权就有钱，所以在中国几千年来权是第一位的，所以吏部也号称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也号称天官，地位不在一般的内阁大学士之下。后世中的管权的组织部长，也基本都是地方各级党委的常委也是同样道理。 但是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户部就是管钱的，连管钱的小官吏都能有回扣等灰色收入，何况是户部尚书呢。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大贪官和珅，当初就是兼管吏部和户部的。后世中，地方的各个部门的办公场所中，论豪华除了当地政府之外一般就要属财政部门了。 只不过李汝华当户部尚书这个时候，朝廷因为辽东战事，财政变的十分困难。但是用银子的地方却没减少，就这还是把之前万历皇帝之前经过几十年努力在内帑存下的四百多万两，在朱由校登基之后都拿来添补户部的窟窿了。 李汝华现在因为户部没钱，处处受气，被人骂抠门。他其实也挺冤的，毕竟朝廷出现财政进账和他没多大关系。所以这次被刘一燝一质问，他又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他这次倒不是以退为进，而是想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朱由校没想到商议减免山东西部受灾府县的税赋问题，竟然转进到朝廷财政紧张这个问题，李汝华竟然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让他郁闷不已。对他来说，李汝华现在你担任户部尚书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李汝华好像能力差点，但是其为官还是比较清廉的，更重要的是他不结党。 李汝华既不是东林党之人，也不是浙齐楚三党之人。如果李汝华辞官，那么新的户部尚书不是东林党的人就可能是浙齐楚三党之人。而无论是那个党的人称为新的户部尚书都不是朱由校想看到的。现在他对党争是深恶痛绝，朱由校虽然现在没办法解决这几党，但是更不想看到这几党的势力扩张。 “李尚书告老还乡一事不要再提了，朕看你精神健硕，再为国效命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朝廷财政紧张之事，朕相信诸位臣工一起想办法，会解决的。”朱由校直接否定了李汝华的请求。 “启禀皇上，关于户部现在缺银之事，奴婢倒是有一主意。去年，朝廷取消了矿监税使，奴婢以为可以恢复实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萌发了言，还把话题转到了恢复矿监税使上去。 “宋萌，矿监税使这一恶政怎可恢复？之前出现过很多矿监税使的太监sao扰百姓，有的还酿成祸端，比如当初的派到苏州的孙隆和荆州陈奉等人，说他们恶贯满盈都不为过。”刘一燝听到宋萌说恢复矿监税使，本来因为大部分人与自己意见相左支持减免的赋税，有些松懈的精神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 其他大臣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很快就取得一致意见，一起批驳宋萌的提议。无论是懂东林之人，还是浙党之人，很快取得统一战线，共同攻击宋萌。 李汝华倒是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宋萌现在是主管内帑的，而内帑现在的确是没钱。他同样不认可恢复矿监税使，但是他觉得是内帑的缺钱让宋萌出此下策的，抱着同病相怜的心就没出言反对。 在场的邹义、王安、李实、方正化几位太监当然也不甘示弱，对内阁大臣们攻击太监进行反击。王象乾、张鹤鸣还有戚家两兄弟，因为财政和他们关系不大，所以他们直接没发言。 “既然内阁的大人反对矿监税使很多的理由，是因为之前的一些太监声名狼藉。那么这件事就由你们外朝来办如何？现在朝廷的商税税率是三十税一，税率太低了。之前矿监税使时候，对商税额外税率是三十税二。那就让直接朝廷的商税税提高到十税一，由户部来征税。你们既然觉得我们太监不好，那就由你们这些官员来征。”邹义突然不再支持恢复矿监税使，而是提出让户部提高商税的税率。 “同样不可，朝廷怎可与小民争利？而商税税率是三十税一，是当初太祖所定，才是我大明祖制，怎可更改？”次辅韩爌马上反应过来，反对邹义提高商税税率的建议。 “韩大人说的对，朝廷怎可与小民争利？况且是祖制，改不得。”浙党的沈纮爽快的支持东林党的韩爌的说法。其他内阁大臣也纷纷发言，支持韩爌的说法。 “祖制？太祖时，可没内阁。”邹义反击韩爌的祖制说。 “当初太祖时，同样没司礼监。”韩爌也反唇相讥到。 于是几个太监和内阁大臣又开始争论，但是太监们毕竟没内阁大臣们有文化。而且内阁大臣们又纷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太监们进行攻击，太监们自然落了下风。 “好了，都安静下，现在主要是商议减免山东西部那些府县的赋税问题，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减免赋税这个问题，既然刚才大部分人都是赞同的，那么就怎么定下来了。”朱由校做了结论。 “皇上圣明。”刘一燝也直接以喊皇上圣明，表达了自己的同意。毕竟之前大部分都是赞同这件事的，加上又和太监们争论恢复矿监税使和提高商税两个问题，他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节外生枝了。 事情确定下来后，朱由校就让众人各自散去办差了。内阁大臣们在反对恢复矿监税使和反对提高商税两件事上的一致态度，虽然是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颇为郁闷。看来眼下搞钱，他暂时还是只能在盈利监上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