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哥，你吃了没
回到宿舍后，王刚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回味着淡淡的果香，这时他突然间想起了，在去年暑假西峰贩卖水果的日子，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2004年高考结束后，因为考的极不理想，爸妈不甘心儿子寒窗十年就这么草草了事，苦口婆心做着王刚思想工作，但是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去复读，他知道就是复读十年也不可能考上大学，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最清楚，最后没办法，爸爸就想着，让跟着大儿子在西峰勤工俭学，贩卖水果去，让他好好尝尝世间的酸甜苦辣，就这样王刚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到西峰，开始了自己的经商之路。 “起床啦！” 天还没有亮差不多，四点多一点，哥哥推醒了还在梦周公的弟弟。 “干啥啊！” 王刚非常烦躁的问着哥哥。 哥哥一边将自行车从出租屋里朝外推，一边说着 “去天和水果批发市场去进货啊！”。 “这才几点，去进谁的货啊！天亮了再走！” 王刚说着翻了个身有睡着了。 站在门口束手无策的哥哥看着王刚说着 “那你就睡着，我一个人去了！中午回回来带去吃饭！” “不行！我也要去！” 王刚躺在床上喊着。 “你要去睡着不起来，啥时候去，再去迟，好的都让别人挑完了，咱两个咋办？” 哥哥有些无奈的说着 “你怎么这么快啊！” 正在轻轻开着院子大门的哥哥，看见弟弟已经穿好了衣服，推着自行车紧跟在自己后面，有些惊讶的问着。 “看你说的！干啥就要像啥！必须的！” 王刚兴奋的回答着哥哥。 其实，王刚这次来西峰贩卖水果，他根本就不想一天能挣多少钱，而是关心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跟着哥哥去看看，天和市场上成百上千的“笼笼队”到底是啥样子的，于是他赶紧将两树枝藤条编织的两个大笼，放在哥哥的自行车上，他怕自己拖不动，加上住的比较偏，所以从出租屋到马路这段路上没有路灯，路面也没有硬化，万一掉下去肯定要挨哥哥骂，于是王刚紧紧跟在哥哥后面，弟兄两个推着自行车，朝马路走去。 “等一下！绿灯还没有亮！” 王刚看着远处十字路口上，一闪一闪的红灯，着急的喊着哥哥，赶快停下来。 “这回路上连个车都没有，等啥绿灯！”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瞪着自行车。 看哥哥没有减速，也没有停下来，于是王刚也赶紧瞪着踏板，因为他是第一次去天和水果批发市场，要是哥哥转个弯那就彻底歇菜了，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超级路盲，加上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观察周围标志性建筑物，透过路灯微弱的灯光，看着鞋上黄黄的泥巴，别提有多伤心了。 “你在这里看着自行车和称，我进市场里面看看，今天都有啥卖的！” 王刚一边叮咛着弟弟不要乱跑，看好自行车和称，紧接着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时，王刚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两个自行车的货架，因为他怕被抢跑了！就这样他抓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发现起来进货的小商贩都将自行车，找一个不影响道路的地方撑起来锁不锁，手里拿着一根称就朝市场进去了，于是他也找了一个自行车的缝隙，蹲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人群，无聊的等着哥哥赶快回来。 随着时间推移，东方也露出鱼白，这时王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眼前东倒西歪的自行车，却让他大跌眼球，因为这些自行车都有一个普遍的特点，全部是加重的没有一个山地车、飞鸽轻便自行车，更没有电视上那种参加比赛的那种只有轱辘和车头的赛车，而且每个后面都有用旧衣服破床单，里面整体包衬的两个大笼，放在货架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个人一个自行车两个大笼，穿街走巷叫卖的“笼笼队”。 “来接一下！” 哥哥气喘吁吁的扛着一袋子小瓜，催促着王刚赶快 “你怎么那这么多？” 王刚一边帮哥哥拿下，肩膀上的编织袋，一边不解的问着。 “先不要走，将这些都看好了，不要让袋子倒了或者被别人自行车碰了！” 王刚哥哥说着，推着自行车有消失在人群中。 按照哥哥说的，王刚非常小心的看着装在袋子的小瓜，因为这就是他们生活来源，万一要是摔倒了，不光卖相不好了，价格上不去，要是摔破了那就只能吃了，可是这么多啥时候能吃完，于是他走到编织袋前面，想着要是那个不长眼的，要是刹不住闸的，首先碰到的是自己，而不是装在袋子的小瓜！就这样他不停的在编织袋前后移动，焦急的等着不知道又去干啥的哥哥。 “把这袋子捎在你车子上，等会出去了你跟在我后面，慢慢骑不要摔了下来！” 哥哥戴着一顶破烂的草帽，非常吃力的推着，已经装的满满两大笼小瓜的自行车，一边给弟弟说着，不停的环顾着四周。 “唉！小李，来过来帮个忙！” 王刚哥哥冲着一个刚刚放下自行车，急匆匆的朝市场走的小伙子喊着。 “你这个家伙，昨晚上没有睡觉啊！怎么这就准备去卖啊！” 一个精炼帅气但是皮肤有黑的，小伙子笑嘻嘻的朝哥哥走了过来。 “唉，昨天来迟了，小瓜昨天人家卖的可好了，今天就稍微起来早了点！” 哥哥笑着跟那个，王刚并不认识的人相互寒暄着。 “你叫我过来干啥，你的货都进好了，我还不知道今天卖啥！” 小伙有些着急的问着，准备赶快去选一些，便于出售且利润可观的水果。 “你和我弟弟两个，把这袋小瓜给放到货架上！” 王刚指着已经无法不敢再折腾的自行车，笑着给小李说着。 “你这家伙，怎么把弟弟也带来，你弟弟这么大人了，扛不起一袋小瓜啊！” 小李一边笑着将称放在跟前自行车的笼里，一把将一整袋小瓜抱了起来，放在王刚自行车货架上。 “那可把你麻烦了，我弟弟刚刚学校出来，没有劲！” 哥哥一边笑着，艰难的用一只手掏着烟，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自行车头，用胯顶着自行车梁。 “你看你说着，谁还没有个需要帮把手的时候，你再别折腾了，我刚刚抽了！别把你小瓜掉了！” 小李笑着消失在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群中。 王刚和哥哥依然是一前一后，推着沉重且极不易掌握方向的自行车，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走完只有四五十米距离，除了天和水果批发大门，王刚看着哥哥动作娴熟，但极其吃的跨上自行车，两只腿不停的滑行了，大概有十几米才，左右摇晃不定的行驶在，川流不息的各类机动车中间，心里酸酸的，但是他没有时间伤感，因为他必须跟上去，要是哥哥扭一下头，出个啥事那就麻烦，因为上中学骑了六年自行车，加上自己的小瓜本来就少，而且装在编织袋里，于是很快就赶上了哥哥的自行车，一路提醒吊胆的来到一个大门跟前。 “你今天刚刚来，就不要跟着我在城里转的卖了，你在陇东学院后门，这些槐树下面卖！” 哥哥说着，一边艰难下了自行车，一边将笼里的小瓜朝平的放了一下。 “那你走了，我没有称咋卖啊！” 王刚紧紧的按着车子，看着哥哥将小瓜放在，一块塑料纸上面不解的问着。 “你不要急，等会这里都是做小生意的，大部分都是咱老乡，他们会帮你称的！”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旁边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笑着说。 “那好吧！” 王刚有些不高兴地给回答着，因为他本想跟着哥哥，好好的在城里好好逛逛。 “你把这些放下来干啥啊！” 王刚看着哥哥，将车子上已经垒的漂漂亮亮的小瓜，一次四五个朝着自己刚刚摆好的小瓜上放着，有些不解的问着。 “这么满这推着卖啊！再说城管来了，一慌撒上一地这么办？” 哥哥笑着给弟弟解释着。 “那你把这些都放在地上，城管来了，我这么办？” 王刚怀里抱着，哥哥从笼中取出的四五个小瓜，有些惊慌的问着哥哥。 “呵呵呵，这里城管不管，倒时候你看别人给钱的时候，就给人家交上两块钱管理费就可以了！” 本来已经累得有些烦躁的哥哥，被王刚这么一问，竟然笑了。 “你先坐着，我去一下！”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校门那边走去。 “好的，你去吧！” 王刚看着远去的背影，赶紧将自己的小瓜摊子，垒的跟金字塔一样。 “你不要这么放，万一谁碰一下，滚的满地都是这么卖啊！” 旁边的叔叔看着王刚，没有卖过小瓜着急的给他说着。 “哦！” 王刚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引以为豪的金字塔有一个个的拆掉。 “来吃早饭来！”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菜夹饼和一袋豆浆递到弟弟手中。 “你吃了没有？” 王刚一边吃着一边问着哥哥。 “吃了，来你把这些零钱拿上，如果别人真心买就一斤一块五，要是只是问价的就两块，反正不能低于一块钱！” 哥哥一边给弟弟说着价格，一边将厚厚一沓十块、五块、一块、五毛的零钱递到弟弟手中，瘦弱的身体推着已经快要爆胎的自行车，消失在人群车流中。 看到，这一幕王刚，眼睛突然变的红红的，嘴里的菜夹饼，越嚼越多怎么也咽不下去，因为哥哥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本该是牵着女朋友四处闲逛的年龄，却要更早的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可是自己出了好吃懒做，几乎啥也帮不上。 “唉，怎么是你啊！” 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将王刚拉回到现实。 “对啊，怎么是你啊！” 王刚抬头一看，原来是比自己高两级的高中同学王州，于是开心的反问着。 “我就在这里上学啊，你怎么现在弄起这个了？” 看着一堆小瓜和昔日那个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他这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呵呵呵，高考结束了，上来挣点零花钱！” 王刚非常平静的解释着，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好多次了，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的路是啥样的。 “没事，干啥都一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王州笑着走到摊子前面不停的翻着小瓜。 “你翻的找啥？拿两个吃去就可以了！” 王刚不解问的说着。 “你这些小瓜全生着啊！来我挑几个！” 王州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一边轻轻地翻动着。 “真的假的，你不要这样欺负行不行？” 王刚听到别人说自己买的小瓜不好，有些生气反驳着。 “哎呀，学校那会你帮我那多次忙，我怎么敢欺负你！我家几乎每年都种，这个我在行，你看这些小瓜上面的小毛毛都没有掉，肯定生着要不就没有熟好，一斤多少？” 王州边说边询问着价格。 “那咋办，算了，咋两个谈钱就伤感情了！” 王刚有些着急的问着，然后拒绝的王州。 “你不说我就不买了！” 王州提着四五个小瓜，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刚，因为他知道小本生意本来就挣的不多，自己哪里都是出钱，何不照顾一下昔日的兄弟。 “一斤一块五！” 王刚生气回答着，他觉得几个小瓜收钱，有点失面子。 “在哪里称啊，我这么没看见你的称！” 王州一边四处看着王刚的摊子，一边不解的问着。 “没有的，你就在这个叔叔的台秤上称一下！” 王刚一边回答着王州问题，一边笑着看着旁边的叔叔。 “哎呀，你不管干啥都是这么洋气，卖东西没有称！啥时候能正正经经的啊！五斤！” 王州说着将十块钱放在摊子上就走了， “等一下，给你找三块钱，今天就把你钱收了！” 王刚一边数着手里的钱，一抬头发现王州已经走远了。 此时此刻此景，王刚心情比打翻的调料瓶，还要难以形容，昔日一起玩耍的小兄弟，现在人家大学生，自己现在一个小商贩，昔日百元大钞都不眨一下眼睛，现在多给别人找五毛，结果人家多给了两块五，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但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面前这一堆生小瓜，啥时候能卖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