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难缠的小林黛玉
“送别会”上众女的一番肺腑之言，把钱小米对出宫之后的美好设想打击得七零八落，顿时提前到了更年期似的心烦气躁起来，整晚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 “真是要命，上辈子失业就有够糟糕的了，没料到在这里若失业了更加没活路。我这都是赶上哪档子倒霉事了，老天是不是存心耍我。” 虽说顶着如今这个身份有了个哥哥，但钱小米并没有宫女小米的记忆，对钱大苞这个人的印象也不过停留在老实人的层面，说穿了就和一个普通陌生人没什么分别。所以钱小米从一开始就作好了自力更生的心理准备，压根没打算在离宫后靠他这“大哥”养活，更没想为混张长期饭票而嫁人。按她本来的想法，离宫后能做点小买卖自然好，实在不行去打打工应该也养活得了自己。却没想如今连帮人打工这最后一条活路都给堵死，真是让她头疼。 未来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自己可得早作准备才行，趁着还有一年时间能不愁吃穿，得想法子在这宫里赚些外快。思来想去折腾了大半夜，钱小米也只能摸估着该及早做准备，寻着机会可要好好攒点姑婆本。 大亚王朝的规矩但凡宫女二十五岁这年与家人见面后，第二天都得离开皇宫这个生活的地方，回去那个对她们来说早已陌生的家里。 兰儿走了，钱小米就成了明月轩里资历最高的大宫女，有关照料小公主的事宜就要她去安排调度。小公主还没来韵淑宫之前这些事情就是贴身宫女小米的工作，本来应该是驾轻就熟，奈何钱小米这个冒牌货实在没有多少经验。平常看着兰儿做起来并不起眼，结果轮到自己就有够手忙脚乱，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勉强应付过来。 明月小公主经过这些天调理，身子总算康复了，只是那张小脸仍是白里透着不健康的青色。张辅良还是每隔三天来给她请一次脉，叮嘱话也是老生常谈，钱小米听得耳朵都要长茧，琢磨着是不是时候该让小公主锻炼锻炼身体。 “可是该用什么方式让她得到该有的运动呢？那个小丫头弱得像块豆腐似的，用点力都怕她碎掉，还指望她到外面蹦蹦跳跳。”钱小米不时问自己，甚是苦恼。 小公主现在尽管病好了，可是常年积弱已经到了风大一点就倒的地步，别说让她出去跑个八百米跳跳绳什么的，就是让她离开院子周围多走几步都担心会不会败在秋风阵里，实在是个不能大意半分的小家伙。其实不单是这一年，往年每到天气转凉之后小公主就甚少走出院子，几乎整个冬天都会在房里度过，就是怕受到一点点寒气。 钱小米也懂锻炼方式因人而异的道理，但是像小公主这样子整天留在房间里几乎哪儿也不去，又该怎样帮她调理呢？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钱小米又在想着这件事，不由想得出神。 “小米jiejie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吃了？”正在同一个小桌子上吃饭的明月小公主见她忽然停下碗筷，愣愣的不知像在想事情，歪着小脑袋好奇着问。“是不是想兰儿jiejie了么，我也很想她。”小家伙哪里料得到她的“小米jiejie”正一门子心思盘算着该怎么样“打造”自己，还以为她是在挂念已经离开宫里的兰儿，嘟着嘴向她表示同感。 “是有点想，不过主要也不是因为这个，唔，总之也算和她有点关系。”钱小米心不在焉的答着话，随手夹了一块用鸡汤烫煮的白豆腐放进嘴里，心想御膳房里的出品的确很有水准，简简单单的菜式也能做得有滋有味。只可惜小公主身体不好受不得油腻荤腥，连带她这个陪吃的也不得不清心寡欲起来。 明月小公主不知道她只是随便说说，看了看她心情越发消沉。“今年兰儿jiejie走了，明年就轮到小米jiejie离开宫里，再也不能陪着我了。大伙儿都要离开，就留下我一个在这里再也没人理会，孤苦伶仃再也没有人疼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糟糕，一不小心又勾起了这个小林黛玉的离愁别绪，钱小米的心顿时“嘎达”一下。这小家伙的多愁善感她可是领教过的，眼泪是说来就来招呼都不用打一声，一开了头要哄回来可不是容易的功夫。 “也不能这样看待问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又怎么会没人伺候，没有陪着玩。就算我们这些老人走了，内务府也会另派新人接手。你看兰儿jiejie前脚一走，昨儿个不就调派了小敏过来了，年纪也比公主大不了几岁，更加玩得来才是啊。再加上本来就在这里的几个小家伙，明月轩里也很是热闹的，公主不必担心没人陪着解闷。”自兰儿走后现在除了钱小米这个“老家伙”，小公主跟前余下几个都是十来岁的小宫女，最小的小敏才刚十二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可是她们都不是小米jiejie啊，再多又有什么用。”明月小公主说着小手一松丢下筷子，成功挤掉两颗珍珠似的眼泪，自怜身世道。“反正我就是没娘的人，合该没人疼，在宫里也没人理会我好不好。小米jiejie从我生下来就在身边照料我，除了死去的娘亲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你真正疼我，旁人又怎么能代替的了。你一走，又还有谁会打心底里把我当一回事，不过都是尽本分而已，看管好吃穿无碍罢了。我就算再不知世事，可是谁真心对我好也还是分得清楚的。” 小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名义上尊贵十足，可是内里实在和一个普通孤儿没什么两样，人情冷暖让她变得早熟敏感。 她说的话钱小米也不能反驳什么，还是尽量宽她的心，免得她自怨自怜起来就收不住劲头。“可不能这么说，公主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没人疼呢，只是大伙性子都比较内敛表现得不太明显而已，公主千万不要想到别处去。淑妃娘娘虽然最近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望公主，那也是因为忙着帮忙筹备太后的寿典，不是存心冷落，公主可别往心里去。等再过些日子太后的贺寿忙完了，娘娘自会多关心公主。”这些话连自己都觉得没啥说服力，但用来哄哄小孩还是必要的。 那知小公主听了嘴巴一扁，眼泪珠掉得更厉害了。“她又不是我的亲娘，才不会真心疼我。我又不是什么皇子皇孙能当她日后的依靠，若不是得了父皇的旨意，她才不想搭理我这个病怏怏的人。不过也因为她不是我亲娘，我也不怪她。只能怪自己命不好。生下来就是一个讨人嫌的药罐子，不讨父皇喜欢，还要没了亲娘，现在连你也快要离开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纵有新的宫女替补，但自小培养出来的感情却不是随便可能代替得了。 小家伙越说越是沉浸在自己不幸的回忆里，说着说着太过伤心还引得一阵气喘咳嗽，慌得钱小米丢下碗筷手忙脚乱的帮她揉背顺气，嘴上好言好语哄着。 “公主你别想这么多，你终究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又怎么会不喜欢你，不然也不会特意安排淑妃来抚养。但天下这么大每天都有理不完的事要管，皇上是日理万机才抽不出时间，待有机会jiejie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多见见。”心里暗叹，这小家伙真是比黛玉还要多愁善感，若再任其这样发展下去，日后也定是个葬花活动的爱好者。 “去见父皇？小米jiejie你说真的？”明月忽然听她说起，睁着微红的眼睛看着她，既带着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钱小米见她露出这样雀跃的神色反而觉得奇怪，自然而然打着包票。“当然是真的，你是他女儿去见他一面又有什么可觉得奇怪的，皇上他也肯定会高兴。现在自然不能马上过去，得寻个好时候等皇上没那么忙了，公主再去就不会打扰到他处理政事。女儿见父亲天经地义，饶是谁也不会阻拦的，这没什么可奇怪。”皱眉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病糊涂了，连见自己老爸一面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其实这倒是钱小米将自己的想法套错在了小公主身上，皇家不同寻常百姓家里，家庭结构十分庞大，若不是十分得宠或分外投缘父女姐妹之间也不见得会时常见面。 明月想了想，很懂事的点了点头，柔柔弱弱的接着说来。“那也是，父皇一定是很忙的，我不能给他添麻烦。我－－－－－－我自从半年前过年的时候去给父皇请了安，之后因为身体不好，再没有出过这韵淑宫。更别说觐见父皇，想来真是不孝。” “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不干公主的事儿，算不上不孝。皇上明鉴千里心里有数，不会怪在你头上。”钱小米看她又有和自己过不去的苗头，赶紧帮她撇清责任。“既然公主知道因为生病错过了很多与皇上相见的机会，那就更该调养好身体，等以后有机会去见皇上的时候，让他看见你身子变得越发健康心里自然会更高兴。” “这个我也晓得，可我这是生来就弱得身体，这些年太医开的药也吃了不少了，也不见有什么用处。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身体变得好些，小米jiejie可有主意。”小公主身为当事人，自然比钱小米更想能变得健健康康，奈何她的小脑袋实在想不出法子改变现状。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问题上，钱小米不得不将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赶紧想出个适合小公主的锻炼身体的方案。 （大早起来天气好，绝望的山大王打滚求票票。推荐、收藏，都赶紧从兜里拿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