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的故事 （二）
司的出生，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周围的街坊邻居贺喜了一番，亲朋好友聚集起来吃了一顿。 贺喜完，吃完饭，自然就散了。 对于小镇的日常而言，只是多了人们在街头巷尾聊天的一个谈资而已，而且，还只是不会过多久就会被遗忘的内容。 不过，对于鸣夜一家来说，这却是这个家族有史以来不可忽略的大事。 三人之家变成了四人之家。 橱柜里多了一个常用的小小的碗，玄关前夹杂了一双小巧的鞋，洗手间的洗刷台上挂了一把粉红的小小的牙刷，客厅的餐桌旁摆上了第四张椅子，神的房间中的床换成了上下铺… 小小的变化，小小的女孩，却给鸣夜一家带来了无限惊喜。 和神一样，司很懂事，两岁的时候便不再随意哭闹，也不会给暮和瑾添麻烦。不过，与神不同的是，她拥有着和同年龄的小孩子一样的天真无邪。 但是。 出生以来，司的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很有可能躺在床上一病不起长达一周之久。 动不动就会病倒，司的这种体质在没有习惯之前，鸣夜一家到底为此有多么焦头烂额，回想起来都是一场噩梦。 所以，司一年之中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中度过的。 还好，鸣夜一家对司的照料无微不至，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会及时把她送到医院中。以他们家庭的经济条件，一般的疾病都能顺利的治好。 因此，纵使生活中有一些小小的坎坷和荆棘，鸣夜一家中的每个人都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团圆美好也许就是指的这样的家庭。 只有神知道。 司那脆弱的体质，究其根本，其实是他的错。 身为混沌的意识，他当年附身于有身孕的瑾体内的婴儿身上，几乎吸光了瑾体内的能量。而不到一年后瑾再次怀有身孕的时候，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供司顺利的出生。 所以，出生的司就像一个早产儿一样，很多先天的生体机能存在缺陷，进而导致她那脆弱的体质。任何小病小痛都不能小看，因为，它们很轻易的就很发展成为真正的致命的疾病。 神对待司非常好，说成溺爱也不为过。 好吃的东西、有趣的玩具都会留给司；平时一旦有时间就会去陪小司，尤其是小司在住院的时候；在小司无聊的时候陪她聊天，傍晚的时候陪着小司散步。 暮和瑾，包括当时已经认识神的朋也，曾多次开玩笑的说他是妹控。 不过，神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呵呵，就当是那么回事吧…” 他不解释，也不想去解释。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解释，也不会有人能真正理解。毕竟这是他亏欠了小司的，倒不如说，如果这种程度的关怀能够稍稍补偿到小司的话，他非常的乐意去做… 不过，他知道，这种补偿对他亏欠小司的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小司，我来看你了哦~~” 推开病房房门，神走了进来。 “神哥哥，你来了啊~~” 因为前几天的感冒，小司现在正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无聊的翻读着一本儿童图书。看到神走进病房，小司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纯真的笑容。 “呵呵，感觉如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现在已经大丈夫了，神哥哥和爸爸mama都担心过头了。其实，这种程度的小感冒，不用把司特意送到医院的，实在是太小题大作了…” 小大人一般的对话。 “谁让小司是小病秧子呢~放着不管，可是会变成大病秧子的哟~” “唔…神哥哥，总是这么欺负司…” 小司鼓起了脸颊。 “哈哈，开个玩笑。”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即使是医生放弃了，即使是老爸老妈放弃了，即使是小司你自己放弃了，我也不会放弃你的。我愿意照顾你，如果可以的话，是一辈子… 不仅是因为亏欠小司的，也因为你是我鸣夜神的meimei。 神温柔的摸着小司的头发，顺着发丝，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小司则像一只护痒的小猫一样，眯着眼睛，缩着小脑袋，一副享受的表情。 “对了，神哥哥，昨天司做了一个噩梦，真的好恐怖哦…” 睁开了眼睛，小司回想起昨天做的梦，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哦？什么样的梦？” 神放开了抚摸小司的手。 “司死掉了，看到爸爸mama，还有神哥哥在病房里抱着头哭，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躺在病床上，还看到葬礼上叔叔伯伯，他们…” “啪” 神轻轻地拍了拍小司的脑袋。 “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司什么事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会一直开开心心和老爸老妈生活下去。” “那…神哥哥呢？” “…当然，也和你们一起开心的生活下去啊。” 不过，是在混沌的任务完成之前… “永远永远？” “嗯，永远…” “呵呵~~~” 看着小司纯真的笑容，神的胸口一阵刺痛。 随意答应承诺，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注定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不应该存在的存在，在任务完成之后，就要离开这个小宇宙。但是，到那时候，自己真的能放得下这一切吗… “小司，我教你一个夜里不做噩梦的魔法吧。” “？” 小司歪了歪脑袋。 “在睡觉之前，在手掌心画三个圆圈，然后，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这样的话，晚上就不会做任何噩梦了。” “这…样？” 小司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按照神所说的话，在左手掌心划了三个圈圈，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小脑袋上拍了拍。 “真是这样就好了吗？” “非常好！” “…这真的魔法吗？” “呵呵，必须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哦~~” 那一年。 小司三岁，神五岁。 。。。。。。 神的记忆中，大多数都是危险程度很高的小世界，想现在所处的世界，简直就像是一个度假村一样。 为了寻找刺激，神常常去找人打架。 一开始，别人看他小小年纪，态度却异常嚣张，想要给他一点教训。不过，在小巷子里过过招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上当了，这个外表纯真的家伙的内心却是比他们还要光棍的老油条… 于是，神的名声开始在小镇的混混一行，慢慢的传开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为了见识这个小小的但很不简单的混混，特地找过来打架。即使，后来神不想再跟混混打架了，还是会有不少混混从旁边窜出来搞偷袭。 虽然，神打架的技巧很了得。不过，由于年龄的原因，力量比不过成年人，常常到最后即使是打赢了也是满身伤痕。 “小司，还醒着吗…” 病门外是小司很熟悉的声音，不过，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坐在病床上的小司知道，那并不是神怕打扰到她休息，而是他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司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神哥哥，进来吧…” “啊哈哈…” 神抓着脑袋，“啊哈哈”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 “今天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司，你太厉害了！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不，神哥哥用那种口气说话，一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啊咧？是这么回事儿吗？！” “那么，今天闯得什么祸？又是在路上和别人打架了？” 看着神有些污迹的破烂衣服，小司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这个呆不住的哥哥肯定又干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八成是是跟某群混混打了一架。 神常常偷偷地瞒着父母，在打完架之后跑到小司这里，来处理伤口。 小司抽出了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急救箱。正是因为神这种乱来的个性，急救箱已经成了小司常备的物品… “喂喂…就这样断定我是跟别人打架吗？在小司眼睛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神哥哥我很伤心啊…” 假装擦眼泪中。 “如果没事的话，神哥哥，你就出去吧，司要休息了…” 对待神，小司已经颇有心得了。 “呃，刚才的那个不算，小司！我错了！不要赶我走啊！被小司讨厌的话，神哥哥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啊！！” “好了好了，神哥哥，进来吧，开着门这么说，司都会觉得害羞的…” “OK~~~” 神瞬间复活。 关上病房的门，神坐在了小司的病床旁。 “今天真的不是因为跟别人打架搞成这样的。” 根据神的说法，今天出门本来是去替老妈买咖喱的材料的。但是，在路上看到一对兄妹，他们差点遭遇车祸，要不是神出身救下他们的话，也许那对兄妹就血溅当场了。 神说得吐沫四溅，说自己如何如何英明神武，一只手挡下了飞奔而来的汽车，奇迹般的从汽车下救下了两条性命。 说到动情之处，自是手舞足蹈一番。 小司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那…老妈要得材料买了吗？” “…” 神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精彩。 “糟糕了！把那茬给忘了！我得赶快去把材料买了！要不然，得听老妈说上几个小时的中二发言呢！！” 站起身来，神就打算离开。 小司拉住了他的衣角，笑了笑。 “呵呵，神哥哥，离开之前，至少也要把那个被你一只手挡下来的汽车弄出来的‘小小’的伤痕给包起来吧。” 神脸红了。 “…啊哈哈，看出来了啊…” 等神把上衣脱掉，小司取出急救箱中的酒精棉球，熟练地擦拭着神身上的伤痕。大概，是被汽车给撞了，后背青紫了一大片。 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了之后，小司拍了拍神的后背，稍稍用了一点劲。 “好~~了，神哥哥！” “哎哟~~你个小妮子！居然用这么大的力气！” “自作自受，哼~” “…天呐！我那年真可爱的小司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一年来，小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小司，神哥哥我绝对不承认啊！” “还不因为神哥哥吗…” “咦？我的错吗？！” “嗯！” 神和小司对视了一眼，然后，大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遇到困难之时，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一个眼神、一个口型、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起大笑着享受生活，这也是所谓的“家族”。 那一年。 小司四岁，神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