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手
奥托公司总部。 “副总裁，这是本月密云星球滑板市场的业务发展报表，请您过目……”奥托公司驻密云星销售主管成雨战战兢兢的将那段信息发送过去。 两秒钟后，不出所料的，虽然隔着三十四万光年的距离，成雨发誓自己听见了副总裁的咆哮声，“什么！下降了35个百分点，你们这个月都在干些什么？” “还有，那个叫什么文兰的公司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的滑板能在一个月内挤占我们近半数市场？”副总裁的声音阴沉沉的，让成雨忍不住打个惊战。 成雨手脚并用的将已经收集好的几打光盘塞进超级电脑终端，一口气将文兰公司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传了过去。 一秒钟后，突然，成雨宽敞的办公室被一阵耀眼的光芒笼罩，办公室的所有墙壁集中发射了立体成像，副总裁硕大的脑袋占了办公室2/3的空间，成雨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副总裁脸上的汗腺。 “你给我那些垃圾信息有什么用，我要的是那个滑板设计师的资料，我给你们那些专项资金呢？……6亿以赛，你给我把那个设计师挖过来，笨蛋，难道这还要我教吗？”副总裁突出瞪着的眼球比成雨的脑袋还大，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眼前瑟瑟发抖的销售主管蒸发。 “可……可是……”成雨垂着头，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们没找到那个设计师的任何信息，他仿佛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有，阁下，那个挤占我们市场的滑板设计原理并不复杂，和我们的光轮2004差不多，只是对手采用了一些奇怪的手段，让我们措不及防！”说到这里，成雨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瞅了瞅副总裁的反应。 “说下去！”副总裁冷冷的看着他。 成雨鼓起勇气，伸手按下几个按钮，于是办公室里剩下的1/3空间出现了几个球形屏幕，每个屏幕都是一幅广告画面。 “您看，这是文兰公司最近一个月的广告宣传……”成雨边擦拭着面颊的汗水，边迅速的切换着画面。 “嗯？那又怎样？”副总裁不耐烦的说，“我们也做了宣传啊！我们对宣传经费向来不吝啬！” “嗯，请您仔细看这幅……”成雨急忙放大一幅广告，“这些广告和以往有很大区别！” 副总裁瞪了成雨一眼，然后耐心看了看文兰公司的广告片，只瞅了一眼，他立刻被广告的内容吸引了……。 那广告伴着急促刺激的电子合成音乐播放了一段令人眼花缭乱的飙板场景——几个飙板的孩子周旋于警车和移动的高层建筑之间，不时与飞驶着的其他交通工具擦肩而过，看得人心惊rou跳，最后，飙板的孩子冲向镜头，迅速切入孩子兴奋的呼叫和悦耳响亮的结束音乐——“我的滑板，我做主！”而画面最后定格在文兰公司那款黑色滑板和它的名字上——重金属！ “重金属，就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居然还有人买？”副总裁尖刻的说，想当初，他们奥托公司为了光轮2004的命名请教了多少专家，花费了多少设计费，而这个文兰公司就用了这么个滑天下大稽的名字就分去了他们近半边的江山？ “遗憾的是，密云星现在有四成的青少年嘴里整天念叨着‘重金属’。”成雨紧张的回应着，当初他也为这个现象郁闷不已，他也参与了光轮2004的命名工程，所以心中格外不服。 “还有，这是什么广告，简直是鼓励青少年犯罪，密云星商业部怎么让它播放的？难道没有罚款吗？”副总裁脸色铁青的问。 “事实上，文兰公司在播放这广告之前，先到商业部缴纳了一个月的罚款，然后再堂而皇之的将它播放出去，我们咨询了商业法律顾问处，对方答复，法律只规定播放有负面影响的广告会被罚以一定罚金，可是没有规定付了罚金后就不能播放有负面影响的广告，文兰公司一定有名精明的法律专家，居然想到这个漏洞！”成雨说到这里，声音中流露出佩服——当初奥托公司为了广告的健康性，不惜重金聘请了三个伦理学家一个法学家来评审广告——把这笔钱用来交纳罚款都可以播放三个月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公司声誉受损，难道不怕家长投诉他们教坏青少年吗？”副总裁气急败坏的说。 “的确有大量的家长投诉商业部，尽管如此，他们的销量不减反增，很多青少年蜂拥抢购重金属，而且家长的投诉越多，似乎对重金属的宣传作用越大，天知道现在孩子们心中都在想什么？”成雨摇头叹息。 “……”副总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在一旁喘着粗气干瞪眼。 过了好一会儿，成雨声音干涩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阁下，我们也这么做广告……是不是可以……？”他试探性的看着副总裁。 “做什么？像他们那样胡搞瞎搞，成何体统，我们是有良好声誉的企业，怎么能做这种哗众取宠，违反商业道德的宣传？”副总裁怒斥着下属，成雨马上将那念头抛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提了。 “再说，我们怎么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丢形象！”副总裁接下来冒出的一句，泄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那……”成雨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什么那！你以为这种哗众取宠的东西能流行多久？孩子们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罢了，你别忘了，买滑板得靠家长出钱，这种劣等货色只能在平民中流行，我们的高端客户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不多久，当那些孩子的热情一过，我们的销售业绩就会直线上升，有着些劣等货色的衬托更能显示我们产品的高技术和多功能，你看那个什么重金属，除了速度快还有什么特点！他们猖狂不了多久，小公司，也想和我们斗，哼！”副总裁气乎乎说完便中断了通信，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平静。 “吁～”成雨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终于放下了一直高悬的心，他还有些疑问，究竟该怎么应对对手的这种措施，副总裁没有给他明确的指示，可是他不敢再打搅副总裁，副总裁没有将本月收入下降的责任归咎于他已是万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奥托公司是宇宙排名前20的大财团，总不会怕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公司。 成雨关闭了身边一直闪耀的文兰滑板的广告，他突然想起来，他在商业部的熟人告诉他，商业部下午刚通过了文兰公司的改名申请，从明天起，文兰滑板公司就改名为文奥股份集团，这只是个小小的变更，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他也没有将这个发送给总裁，反正，很多小公司都喜欢借改名来改善形象，成雨将关于文奥公司更名的资料随意存进了一个文件夹。 ****** “左边，右边，穿过这片树林……。”鬼大叔飘浮在奥兰多身后，乐滋滋的指导学生的每日晨练。 “有没有搞错，还没有到啊，你不会是记错路了吧！”奥兰多苦着脸看着眼前茂密的树海，。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鬼大叔一手撑着脑袋，半躺着浮在半空中，不紧不慢的说。 奥兰多拉了拉绷得紧紧的负重衣，他有些后悔听从了鬼大叔的建议，每天进行这种保持健康的古怪训练……。 一个月前，奥兰多告诉鬼大叔自己对密云星的重力没有什么感觉时，鬼大叔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从一个小黑屋子里翻出一套负重衣穿着。开始奥兰多还对这件负重衣很感兴趣，穿上负重衣后果然走路没有了轻飘飘的不适感，可是随着一个月过去，奥兰多发觉负重衣居然自行增重了，而且脱下后浑身一直酸疼不已，非得重新穿上后才减轻难受的感觉。 这时，鬼大叔方才得意洋洋的告诉他，这是风雷武馆秘制的练功器具，每天会吸收周围的能量缓慢增重，直到负重力达到密云星球重力的15倍才会停止吸收能量，在这段期间，即便卸下负重衣，负重衣的粒子影响仍然存在，不在一天之内重新穿上负重衣，负重者的肌rou就会出现萎缩，骨骼会生长成畸形。唯一彻底摆脱负重衣的方法就是练就能和15倍重力抗衡的内功。 奥兰多大呼上当，无奈已上贼船，只好委曲求全。好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对重力的适应有天然的调节机制，只要按照鬼大叔的方法每天进行晨跑，度过了清晨两个小时的晨跑适应期，其他时间已经基本上适应了每天增加的重力。而晨跑的地点，就选在树海。 其实，此时的鬼大叔心里惊讶不已，负重衣训练是风雷武馆训练中最基础也是最困难的一关，风雷姐弟因为没有成年而尚未进行这方面的训练，训练看似容易实际上能坚持一个月的人不多，通常刚入门的年轻人能够坚持试穿一周就很有潜力了，而奥兰多试穿了一个月还没有出现排斥反应——所谓排斥反映，就是负重者达到身体能够承受的重力上限后负重衣自行脱落的现象。 鬼大叔原来设想：奥兰多会在三次排斥反应后才能持续穿戴负重衣，谁知他从穿上负重衣那天开始就没有任何停顿的持续穿了一个月，而且看样子，这小子真把负重衣当作普通的锻炼器材了。 “一个月的持续穿戴，这套负重衣已经达到了15倍重力的水平，也就是说，这小子起码具备了能和15倍重力抗衡的内力，只是他自己还不自觉……”鬼大叔漂浮在奥兰多身后，望着前面气喘吁吁跑步的奥兰多，心里的好奇越来越浓，“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鬼大叔用灵力再次探测了奥兰多的磁场，仍然只看到当初看到的那个磁场，“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磁场居然没有任何变化？”鬼大叔百思不得其解。 “喂，老鬼，怎么走啊？”奥兰多又到了一个岔道口。 “喏，右边！”鬼大叔随意指了一个岔道口，接着陷入自己的思索。 奥兰多叹口气，再次投入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树海。 虽然身体很疲惫，可是在这绿色和谐的树海中享受地球上难得的纯净空气和优美风景，奥兰多还是比较满意的，“锻炼身体，增强体魄，才能更好的享受生活”，奥兰多感叹着现在轻松舒适的生活，“想当初在地球上整天忙得不知时辰，年年流感，还是现在好啊，还是有钱好啊！”奥兰多笑眯眯的沉浸在美好的思绪中，脚步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 “嘟嘟～”奥兰多手腕发出几声短暂的鸣声，他耳边自动出现了一个虚拟的影像，接着传来文风催命的声音，“我的乔伊大少爷，你可真悠闲啊，我们公司快被那些抗议的家长拆掉了，你不是说有办法摆平吗？方法呢？……噼里啪啦！”通信中断几秒后，再次传来文风喘着粗气的声音，“救命啊，奥兰多，快把方法告诉我啊，有人在我后面拿刀斩呢！” “你乘哪种型号逃跑！”奥兰多并不在意的边跑边问。 “废话，当然是重金属！”文风咆哮着。 “那就没关系，他们斩不到你的！”奥兰多自信的笑到。 “没关系个屁！他们乘的都是重金属，不比我慢！”文风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好啊，我们打开成人市场了！”奥兰多跑得额上都冒汗了，可是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扑通！”似乎通信器那边有人跌倒了，然后传来很混乱的声音，通信中断。 奥兰多继续跑着，过了两分钟后，通信恢复。 “喂，老板，还有气吗？”这次换做奥兰多先发问。 “奥……兰……多?乔……伊！”那边传来气若游丝但分外怨恨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文风咬牙切齿的说，“快想出方法来，否则我把你的身份曝露出去，违约金我也认了，不就是20亿以赛吗？我想通了，还是命比较重要！” “好说好说，别发火嘛！”奥兰多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换上谄媚的语气，“老板，您赚20亿也不容易，不要轻言放弃嘛，这个……你就再登一个新广告吧！” “又是广告，你这次又要我投入多少罚金？还有，罚金是小，今天还是冷兵器，要是明天那些家长拿热武器攻击我怎么办？”文风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恐惧。 “不会拉！这次广告不用交罚金，你把原来的都撤下来，只刊登这一个就成！”奥兰多笑嘻嘻的说。 “嗯？真这么有效？”文风将信将疑。 “放心吧！”奥兰多看着树海的出口，满意的笑了。 ******* 一个月后，奥托公司总部再次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71％的zhan有率，对方有滑板市场71％的zhan有率！”总裁对着浑身颤抖的副总裁炮轰着，“密云星分公司里都是雇的智障员工吗？怎么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著公司夺去了我们71％的市场？” “他们实在太卑鄙了，那些土著人！”副总裁抹着源源不断流淌的汗水，结结巴巴的说，“他们无视法律，无视伦理，他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闭嘴！”总裁气乎乎的瞪着他，“法律、伦理、常理？你居然给我讲这个，对方能做的，我们都能做，对方不能做的，我们也敢做！我们不是有专项攻‘关’经费吗？我们那些律师团难道是吃干饭的？如果说还有谁能不按常理出牌，我们认第二，就没有谁敢认第一。” “可是，他们……他们……。”副总裁还没说完，就见总裁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具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碧骨星云还缺一个销售代理，董事会已经通过了调你过去的调令，请明天准时启程！” “不，不能这样，托马斯，你不能这么做！”副总裁绝望的看着总裁离去的背影，腿脚发软的瘫倒在地。 “文奥集团，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总裁托马斯?杨走到总部的会议室，在众多董事面前以这句话开始了他当天主持的董事会议。 **** 密云星上。 “飙板——危险的游戏！”城市里，巨大的商业广告标语滚动播放，文字由各种型号的文奥公司滑板产品组成。 “好危险啊！——”呼啦一声，一群飙板族呼啸而过，紧接着，警车的轰鸣随后追赶。 “一个月前，文奥公司撤下了所有交过罚金的广告，全部换上只含有这句话的广告，只不过组成方式翻新了很多，开始我们以为他们受到来自商业部的压力，但据可靠情报，商业部并没有相关举动。”成雨小心翼翼的接待着这位总公司特别观察员。 “有意思的对手，灵活的掌握了年轻人的叛逆情绪……”特别观察员微笑着看着窗外五颜六色的广告，“还有那最初奇妙的交罚金播广告的策略，真是意想不到的妙招！” “这个……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阁下，我们衷心期待总公司给予的宝贵意见！”成雨七上八下的嘀咕，这位观察员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给对手助威的，怎么谈了半天都是夸奖对手的话呀，可是，成雨不敢有丝毫懈怠，副总裁被调到文明层次D级的蛮荒星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公司上下，总公司现在派任何人来都关系着分公司将来是否存在的命运，更主要的是，这个特别观察员的身份不简单。 “我？没意见！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就在一边看着！”特别观察员微笑着看着成雨，脸上不露出一丝想法。 成雨脸上渗出豆大汗珠。 ****** “沙谷，最近奥兰多的武技有没有什么进展？”雨山放下一颗棋子，突然发问。 “放心，我很用心的教着呢！”沙谷抿了一小口茶，微笑着说，回应了一步棋。 “嗯，那就好。”雨山也是顺口问问，再次将注意力转回了棋盘。 **** “奥兰多，你在干什么？”佛雷奇怪的看着奥兰多正一板一眼的翻晒豆子。 “沙谷老师说要锻炼我眼力，让我把豆子里的虫子都找出来。”奥兰多认真的找着虫子。 “哦！”佛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离开了。 “傻小子，你还真信了沙谷那老小子的话呀！我们武馆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锻炼眼力的方法。”鬼大叔躺在奥兰多对面的草地上，好奇的问。 “没关系啊，什么都要有创新嘛！这个方法不错嘛！我过去就经常帮mama晒豆子！”奥兰多仍然不在意。 “唔～这么说来也有道理……”鬼大叔眼睛转了转，摸了摸脑袋，“其实我倒想到一个快些把豆子里的虫挑出来的方法！” “咦？”奥兰多感兴趣的抬起头，看着鬼大叔。 “喏！你可以用我教你的呼吸方法，将你的呼吸调节至最慢，然后将注意力贯注到眼睛上，试着将眼前每一颗豆子都看在眼中，试着区别每一颗豆子与其他豆子的区别……。”鬼大叔笑着看着他，捉狭的眨眨眼睛。 “那怎么可能！”奥兰多瞪了他一眼。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鬼大叔说完便消失了。 “唔，姑且试试吧！反正总是这么找也挺无聊的！”奥兰多有些郁闷的想了想，还是试着采用了鬼大叔的方法。 可能是因为他那绘画的天赋吧，奥兰多很快就陷入了极度集中的境地，在他眼里，每一颗豆子的特点都成倍放大，同时他敏锐的感觉到那豆子中不合群的个体——虫子，起先只是偶尔的捕捉到虫子在豆子中的运动，当他完全融入豆子的天地时，他似乎在逐渐把握正筐豆子中那不和谐的运动，奥兰多没有伸手捡出虫子，而是着迷似的陷入了感觉虫子运动频率的奇妙体验之中，一时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远处的鬼大叔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 “奶奶，今天晚上吃豆子吗？”佛雷经过厨房时随口问一句。 “嗯，沙谷长老最喜欢吃豆子炒rou了，只是平时捡起虫子比较麻烦，他不让我辛苦，今天他说等会儿他会把分捡好的豆子给我，所以我一大早上就买rou去了！”风织慈祥的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佛雷随手拿起一个水果，边吃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