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何来无事？
眼见大雨即将下到第十日，辛悦对当初何大师的话选择了相信，只是这雨下的十分闹心。 夜里雷鸣电闪的，雨水嘈杂声让人睡的极度不安稳，不仅是她，年过花甲的江老爷也是如此。 于是一大清早，丫鬟带话来说，今天全府上下吃素，问问辛悦要不要也一起。 辛悦想了想，应了下来，而后朝丫鬟问道：“请问一下，是有什么事么？” 丫鬟接话，恭维的回道：“回小姐话，近日下雨，老爷夜里睡不安稳，便是决定在祠堂守灵，吃几天素。” 辛悦听了，稍有沉思，丫鬟见她不说话了，她又说道：“对了，小姐不必担心，老爷说了，小姐和几位先生们不是府里，可以不陪同吃素，小姐的饭菜，厨房会另外在做。” 辛悦听闻，笑笑的回绝了，“没事，吃素也挺好，难得江老爷有心了。” 丫鬟便不在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江老爷吃素，这事全府上下都吩咐了，也都征求了大家的意见。 莫寒他们听言，选择陪同吃素，到了熊总兵那里，他听丫鬟带话说起，便担忧的朝江府祠堂赶去。 一进门，只见江老爷跪在蒲团上，闭着双眼手持佛珠，虔诚的对着江家祖宗灵位念叨着经文。 熊总兵瞧见人如此认真，故意的咳嗽了声示意他来了，江老爷闻声手里的佛珠突然抖了下，动作停止，眼眸随即睁开。他不语，看了眼身前的灵位，赶紧又将佛珠握起，重新念了遍经文。 熊总兵见此，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等待江老爷完事。 念过一轮经文了，江老爷发现人还在，他不急不慢的起身，缓缓道：“大人来了，请坐。” 熊总兵接话，自己在身前找了椅子，迎面与江老爷坐着，他出声道：”今日闻府上下人说起，江兄近来睡不安稳，可是贵公子之事扰心？” 江老爷闻言，一时未回话，继续滚动手里的佛珠，面上神色慌张不少。 熊总兵见状不明，他蹙眉。 江老爷这才出声，安抚他道：“大人挂心了。” 熊总兵听他这般说，点头“恩。”了句。双手蹭在椅身上，凑近了些江老爷，总觉得他情绪不对，他又开口说了句：“江兄身子也不大好，如此今日先歇着吧，这经文何时念都一样的。” 江老爷听闻，随即就反驳：“不可！” 熊总兵被他这一句‘不可！’弄的稍有一惊，他神色暗了下去，道：“江兄这是……” 江老爷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开口解释。“惊扰大人了，老身这不是担忧犬子嘛，老身也到时候了，怕是熬不了多久，能给多念几遍佛就多念几遍。”说完，他下意识的抬手扶额擦拭。 熊总兵将他这不安的动作收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原来如此，那江兄也得注意身体啊。” 江老爷笑笑的应下了，“大人说的是。”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将话题扯开道：“对了，大人若吃不惯饭菜，我发话下去，让厨房给大人重新做一遍。” 熊总兵听闻，赶紧回绝了，他笑道：“江兄有心了，为了贵公子我吃几天素算得了什么。无妨，我跟着吃就好，顺道呀，我也替将军大人祈祈福，让他消了多年的心病。”说着，熊总兵双手合十的冲江家祖宗灵位作了个揖。 江老爷坐在他对面，听闻他这般说起，面色一怔，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带着佛珠发出了细碎的碰撞声。 熊总兵不知他怎么了，他询问道：“江兄怎么了？” 江老爷回神，茫然的目光看向别处，坐在椅子上显得不安心，他换了个动作，将佛珠单手拿好。 许是口渴了，但江老爷因眼神不太好，单手摸索着在茶案上，探寻自己茶杯，却不料手将茶杯从茶案上扶了下来。 而后只闻杯子跌落地面，在这静谧的祠堂，传出惊心的一声清脆。 江老爷也因这声音，猛然从椅子上站起，站起的同时，他手佛珠被椅角拌住，他使力一扯，佛珠蹦的一下断了，佛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连同破碎的瓷片一起，在地面形成狼籍…… 熊总兵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所震撼到，他忙着起身，搀扶住江老爷，担忧的冲祠堂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管家一直守在外头，听闻焦急声音起，他赶了进来，见一地的狼籍二话不多说，唤来了丫鬟进来打扫。 自己走到江老爷身旁，接过熊总兵的手，带着歉意道：“小的给大人赔不是，我家老爷眼神不太好，怕是给大人惹麻烦了。” 熊总兵因是武将，对这些全然不在意，他冲管家说道：“哪儿的话” 随即视线停留在面色苍白了的江老爷身上，他接着说道：“江兄下去歇息吧，瞧你身子也是这般……”说到这里，熊总兵轻叹了声。“唉……” 江老爷听到了，他抓住管家的手紧了紧，管家察觉，赶紧的熊总兵赔话道：“大人心善，老爷是个性子，大人瞧这里也不好待人，您还是先去大厅吧，小的我让丫鬟给你泡壶好茶，当是给您赔不是。” 熊总兵没有反驳，见这一点狼籍，他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管家见人走了，他冲江老爷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江老爷闻声，身子一软，他含糊不清冲管家说道：“罪孽啊，罪孽……”说完，眼角流出了几滴清泪。 管家看着心疼，他安抚江老爷道：“老爷多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还是回房歇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江老爷没有反驳，单手擦拭眼角，朝门槛走去，外头前来候着的家丁，见人出来了恭维的上前搀扶。 祠堂内，香火在人走后，摇曳不止，管家不曾发觉，吩咐着丫鬟将这里打扫干净，也跟着退了出去。 随即有家丁匆往这头来，不巧与管家撞了个满怀。 管家气急，忙着指责。而他话还未出口，家丁说了几句抱歉，便依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管家听完，身子恍然一怔，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