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瞎猫撞着死耗子
及春这会儿正怀抱着一个大包裹往逸云宫的角门赶去,她可得赶在贵妃前往乞巧楼之前到丽泽宫,把东西交给贵妃的近身婢子桃宜、莲生她们,顺便也好跟着一块儿往乞巧楼凑凑热闹,讨点儿彩头。 可是,就在她距离角门还有好一段路时,就听身后有人大喊:“站住!”那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除了成天找她麻烦的棠曦,还会有谁! 及春只觉得一肚子晦气,怎么偏偏这时候棠曦半途杀了出来。她暗想,这回见了桃宜她们,可要好好的说道一番,让她们帮着在贵妃面前进言,也给这该死的棠曦一点儿颜色瞧瞧!只是虽是这么打算,但其实及春也知道付诸实施的可能性不大;那些贵妃身边的红人,就算她备上的礼再厚,也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及春暗下决心,这会儿且让她们嚣张,等把贵妃交代的差事都办好了,到时候在贵妃面前得了体面,风光了,看还有哪个婢子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及春一边想着,一边当做没听到棠曦的叫喊,脚上加快步子,小跑了起来。只要出了角门,棠曦也就不可能再缠上她了。 可是,那棠曦也不慢,没缠过的天足几步便追上来,一把拽住了及春的胳膊,要抢下她手里的包袱。 及春顿时也恼了,但她更急着赶往丽泽宫,抱紧了包裹在怀里,大骂:“你疯啦?平白无事的,你这是干什么!”同时,她也拼了全力的往角门迈步。 棠曦冷笑着:“人赃并获!看你还往哪儿逃!”她死死的拽住及春包袱的一角,把整个人的分量全都挂在了上头,硬是拖的让及春迈不动步子。 被凌非派来的白露,顺着声音赶过来,恰巧看的就是这么一幕。 那及春怀里的包袱虽然扎的结实,又裹上了好几层包袱皮,可是两人这么折腾起来,再牢固也是布包的,于是,就在白露眼前,“嘶啦”的裂帛声响起,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落到了地上。及春虽奋力的想用手中残存的包袱皮碎块把掉落在地的物件围拢包起,可是无论是棠曦还是白露、连顺,都已瞧的清清楚楚了——看起来大都是rou脯、鱼干、熏rou、风鸡等便于保存的食材干货。 棠曦站的最近,看的最是分明,立马嚷嚷起来:“好啊!竟然还有三七、首乌、川贝、灵芝、当归这些药材,这不都是张嬷嬷平时用来给娘娘煲药膳的嘛!这是……燕菜!你连燕菜都敢偷了去!” 及春连忙否认道:“你!你胡说!这……这不是偷的!这都是贵妃娘娘赏赐给我的!你这小娼妇,光天白日的就发孟浪!这下好了,都糟蹋了,你赔我啊!赔我啊!”及春见东西已被人瞧见,索性也不再隐忍,更是对棠曦恨之入骨,扑上去就要与棠曦掐架。 棠曦可正得意着,哪还需要用蛮力发泄出气,她几步就躲闪到了白露身后,回头冲着追来的及春骂道:“呸!就你张臭嘴,除了喷粪还能吐出点啥!证物在此,哪一样东西不是膳房库房里备着的存货,你还敢说不是偷的?!” “逸云宫里的物什也都是内省按例配给的,非一家独有,和贵妃娘娘的丽泽宫里也是一样的!我从贵妃娘娘那边得的这些赏赐,自然瞧起来相似,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及春仗着有贵妃这座靠山,便咬紧不放。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都是相似的东西,你凭什么证明这些是贵妃娘娘赏赐,而不是偷来的?”棠曦毫不示弱。 及春怒极,她本是携了这些食材想交给桃宜、莲生等人,让她们帮忙送出宫去交给家人;毕竟宫里往外送东西并非易事,只因为她给贵妃办事,贵妃才开恩命桃宜等婢女利用手中的关系人脉,平日里帮着她递些物品出宫;只是机会也极少,她总要累积好久才会去请桃宜等帮忙。这一回,原本还有布匹金银等要一并交给桃宜,可是食材这一包已经太过显眼了,她只得分批带过去。她也庆幸着,好在被棠曦撞到的只是这包,要是其它,更难辩驳了。 但这毕竟也是她许久的心血积攒,又怎能不怒极,棠曦还在一个劲的死缠着她不放,她恼怒的骂道:“小娼妇,你还有理了?贵妃娘娘就在丽泽宫,你大可去向她核实!再说了,就算是从膳房库房取的,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都还在膳房里私下做吃食嘛,论起来,你们也是偷子了!” 及春一口一个“小娼妇”的骂着,同时也不管白露夹在中间,扬起手就追打着棠曦,就算殃及白露也不在乎。她心中的这口恶气,再不发泄出来,只怕真要被活活给气死了! 棠曦则边躲闪边阴阳怪气的嚷嚷:“你这个偷儿可是自己也承认了!偷儿!偷儿!偷儿!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德性,还一口一个贵妃,也不嫌臊的慌!” 对于她俩的撒泼,白露只觉头疼,却也毫无办法,呵斥的嗓子都冒烟了,她两人根本是置若罔闻,只管追逃叫骂。稍一疏忽,白露都挨上了及春的几下,又被棠曦拉拉扯扯的,很是狼狈。 还是连顺对这样的场面见识的多了,也不白费力气上去拉架,干脆一路小跑的往四方阁赶回,去请救兵了。 …… 凌非并不知及春的打算,听了再次赶来通报的连顺的讲述,心下诧异,对及春的行为很是不解,囤积那些个吃食要带出逸云宫去,为的又是哪般?莫非及春还在宫里供养着什么不成?凌非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对几乎毫无所知的及春更是忌惮了。不过她并没有想到及春会托人把食材带出宫去,毕竟按常理,送出宫的大都是些值钱的玩意或是金银,谁会费这劳什子弄工夫带那么多又笨重又不方便夹带的食材出去,就算有些药材,也不是特别金贵的。
越想凌非越觉得古怪,既然连白露都镇不住她俩,张氏又不得闲,她便决定亲自去看上一眼,看看及春究竟想做什么,亦或食材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不成? 当她带着银烛、连顺以及又叫上的三个使粗婢子,姗姗来迟时,就看到及春与棠曦已经滚在地上厮打了,两人都挂了不少的彩,就连一旁呵斥劝架的白露也是神情狼狈,衣冠不整。 凌非赶忙让带来的人都一起上前把她两给分开;虽说暂时是分开了,但暴跳如雷的及春依旧不住的挣扎要往棠曦那边扑。 还是银烛喊了句:“大胆东西,娘娘在此,还不停手!”及春才终于注意到凌非的到来,停止了挣扎,收起了脏话,只用自己听的见的声音,恶毒的继续咒骂着棠曦。 从地上站起身来的棠曦,却与往常不同,更与及春成了两个极端,她面上几乎不见火气,反而是笑盈盈的,神色里的得意劲儿表露无疑。 她抚了抚散乱的头发,掸了掸衣衫,跪在地上对着凌非施了一礼道:“及春偷窃逸云宫的食材、药材,被奴婢抓了正着,人赃并获;她做贼心虚,无视宫规,对奴婢打骂。请娘娘明察!” 及春也知道眼下动手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她甩开抓着她的人,也跪倒在地,有恃无恐的说道:“奴婢在贵妃娘娘身边多年,平日里积攒了一些贵妃娘娘的赏赐,也不是金贵的玩意,却被这棠曦诬陷偷盗。若娘娘不信奴婢,奴婢可与棠曦去贵妃娘娘面前对峙!” 棠曦也不吃她这一套:“笑话!某人前些时日,不是还说,贵妃娘娘那边赏下的都是几两重的银元宝嘛!怎么,这会子贵妃娘娘连鱼干都拿来打赏了?你这假话编的,也不怕被贵妃娘娘听了,恼羞成怒,直接把你给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