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绿柳
元游道人走后，慕枫小心翼翼地将师妹放回竹床上，和衣躺了下去。想象着紫竹峰是什么样子，不久，这几日的疲惫一同涌了上来，沉沉睡去。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孩子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绿柳忽然睁开眼，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很暗。她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的。想要转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该死的！绿柳忍不住在心底骂道。 她记得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地毫无预兆，纵使她已经有所准备，也没能扛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直直地躺在这个房间里。太匪夷所思了，这么小的房间怎么可能容得下她那庞大的身躯！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她动不了了？而且体内好像有什么在轻轻地跳动。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蠕动，她便产生了一种想要进食的感觉，可是她感觉不到她的柳枝和根系，无法从空气中吸收灵气。这种未知的一切让她想要怒吼，于是她真的吼了出来。只是那哇哇地哭声是她发出来的吗？旁边突然坐起了一个小男孩。那是人！她吃惊极了，为什么会有人！后来的一切她只能默默地接受和吸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没有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而是莫名其妙的化成了人，还是一个不会说话、不能行动的婴儿！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现在只想将体内过多的水分排泄出去。哦，不是水分，是尿，人真是麻烦，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妖兽还是天地灵物最终都要化身为人。怎么又想这些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绿柳努力转了转身，竟然成功了，看来那瓶被小男孩称为奶水的东西果然有用。她现在正对着熟睡的小男孩，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衣服上。天！ 安静的房间中，绿柳仿佛听到了地底深处匆匆流淌的溪水，哗哗地响着。可惜这次不是洁净的地下水，而是她化身为人后的第一泡尿！ 屁股和大腿下面黏糊糊的，绿柳觉得非常不舒服。于是她又努力了一次，转了回去，然后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 元游道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个徒儿的房中。今天要送他们去紫竹峰，他一直在房中等着慕枫来见他，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动静。神识一探，两个人竟然都在睡觉。绿柳也就罢了，怎么这个他以为很懂事的大弟子也还在睡呢。 正当他想叫醒慕枫时，视线落在一处后就再也动不了了。慕枫白色的外衫上，有一圈淡淡的黄色印记，像是一片模糊的地图。是不是他看错了？元游道人不甘心地上下左右均仔细地看了一遍，甚至用神识将竹床搜索了一番，最终不得不承认，昨天他还引以为傲的大徒弟，居然尿床了！ 看着慕枫那张乖巧的小脸，元游道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右手一挥，慕枫就醒了过来。 看见师父站在窗前，慕枫立即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乖乖地朝元游道人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父。” 元游道人眉头一皱，道：“你昨日喝了多少羊奶？” 慕枫感到莫名其妙，他只是给师妹挤了一瓶，自己并没有喝啊。难道师父以为他偷喝了吗？连忙道：“师父明鉴，弟子并无偷喝师妹的羊奶。” 元游道人听完更是郁闷了，指着慕枫身上的“地图”问：“那这个是什么？” 慕枫顺着师父的手指一看，顿时满脸通红！从他记事起便没有尿床过，今天竟然在师父面前出了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元游道人见此，知道小徒弟害羞了，便不再多问，道：“快点换身衣服吧，我到洞外等你们。”说完就走了出去。 慕枫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难为情过，连忙换了一身衣服。看见师妹已经从他的外衫中滚了出来，就拿起外衫打算重新将她裹起来。不想低头便看见一张几乎一摸一样的“地图”出现在外衫上！看着小师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张着的小嘴，慕枫心中泪流满面。 抱着师妹走到外面，来时乘坐的荷叶状飞行法宝已经悬浮在空中，身影一晃，他已经站在了荷叶上，随着师父向远方飞去。 片刻之后，他们停在了一处庭院之前。马上就有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迎了出来，对着元游道人深深行了一礼：“王文远参见元游道人。” 元游道人点了点头，指着慕枫道：“这是我的大弟子慕枫，这个娃娃是我的小弟子绿柳，你先安排他们去东堂学习吧，等考核结束我自会接他们回青孤峰。” 王文远立即点头，然后目送元游道人离开。 天玄宗的闻道堂是教习幼儿读书认字、指点修练的地方，分为东堂和西堂，位于紫竹峰山腰东西两端，相距甚远，东堂负责教授幼童，西堂负责指点弟子修练。 门派每隔十年就会到附近村镇招收弟子，都只是检查五岁以上和十三岁以下的孩子是否具备灵根，五岁以上是体谅父母不舍与幼儿早早分离，而俗世早婚，十四、五岁就成亲的现象非常普遍。 这些幼童的境况参差不齐，入门后宗门会先考核他们的读书情况，然后分成不同程度授课，授课从最基础的阶段到最后完成为止共持续四年，也就是说如果入门幼童从基础开始学习，需要四年时间完成所有授课任务；若入门考核后直接分配学习第二年课程，则只需要三年，依次类推。 每年年底均会再安排一次考核，没有通过者则送回俗世，因为未能通过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天资蠢笨，二是后天惫懒，无论哪种情况均不适合修仙一途；考核通过者则进入下一阶段学习，直至最后所有考核均通过后开始选择功法修练。 若某个弟子认为其无需一年就可以通过考核，可以提出申请提前进行考核，但是未通过者会被惩罚闭门思过一年，除非极其自信者不会做此选择。另外宗门选择双修的弟子若成亲生子，幼子也会在这里学习。而且东堂统一授课，不分灵根级别。 通过所有考核后，这些已经长成少年的弟子会根据灵根条件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四灵根弟子为外门弟子，筑基后可晋为内门弟子，但是由于四灵根修练缓慢，很多外门弟子究其一生也未必能成功筑基，所以外门弟子人数最多；三灵根弟子为内门弟子，结成金丹后可成为元婴期长老真传弟子；双灵根弟子则直接成为真传弟子，由元婴期长老亲自或指派峰下其他真传弟子教导，而单灵根修士百年难得一遇，一旦宗门招收到单灵根弟子，诸峰长老会亲自前来收徒。 宗门会安排通过考核后的弟子近藏书阁选择功法和法决，然后给每个弟子分配一块介绍门规的玉简、一套带有宗门标记的统一服饰、一个储物空间约为一丈见方的储物袋和一件下品灵器飞剑。 此外，对于练气期弟子，外门弟子住在紫竹峰下半峰，每月凭腰牌可领取一瓶凝气丹和十块下品灵石，去西堂听道一次；内门弟子住在上半峰，每月凭腰牌可领取三瓶凝气丹和三十块下品灵石，去西堂听道三次；真传弟子住在各长老主峰，每月凭腰牌可领取五瓶凝气丹和五十块下品灵石，但是真传弟子随时可能从师父处获得灵石、灵丹或法宝。 山腰东堂和西堂中间为任务堂，是弟子领取门派奖励和门派任务的地方。光凭门派发放的奖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诸弟子可通过领取任务获得奖励。这也是练气期高阶和筑基期以上弟子主要的收入来源。 王文远祭起一把飞剑将慕枫带到了东堂的一个小院子里，拿出一块木简道：“你们二人就先住在这里吧，以后可以凭借这枚木简进出。”然后就看了一眼绿柳，“稍后我会安排一名女杂役过来，她会负责你们以后的日常起居，我也会吩咐她明日带你去东堂上课的。我是你们的王师叔，专门负责东堂事务，将来有事也可以来找我。”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