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跟我走吧
看那个背影，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有些瘦，个子只有一米七的模样，在男孩子中实在是不算高。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装，或许是穿得久了，领子衣角处都有些磨损。因为要煮面，他的袖子松松的卷了几圈，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然而这般瘦弱的身体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擀面、切菜、下面、搅拌，手上的动作无一不稳。 秦兮进了厨房，他不知是没有发觉，还是发觉了却不想理会，并没有回头看秦兮一眼或是跟秦兮说上一句话。 过了一会，他将锅里的面盛了起来，又加上各种汤料，搁在了一旁，这才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少年。一个眉清目秀、气质如兰的少年。 这样的一个少年，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厨子，还是小巷中一个小小面摊里煮面的厨子。 少年看见秦兮，似乎有些惊讶，却并不局促。他微微偏了偏头，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清爽，带了点四川口音。 “你做的面，很好吃。”秦兮对他说。 少年有些腼腆地笑了下，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似乎也在笑。 秦兮接着说：“跟我走吧！这里并不是你的归宿。” 少年微微愣了一下，眼睛专注地看着秦兮，却并不令人感觉被冒犯。 秦兮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任他看。 不知僵持了多久，安小葵和老板娘都过来了。老板娘看到秦兮在厨房里，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发作，只是端起搁在一旁的那两碗面，没好气地对少年说道：“两碗牛杂面，快点！” 少年站在原地没动，老板娘眉一竖，就要开骂，却听见少年对她说：“我要走了。” “你……你说什么？”老板娘一口气没顺上来，有点结巴地问少年。 “我要走了，不再留在这里煮面了。”少年字句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说完，就走进了与厨房想通的那个小房间里。 “老公！老公！快过来！”老板娘冲到门口，招呼那个留在面摊上守摊子的男人过来。 安小葵走过来拉了拉秦兮：“兮兮。” 秦兮回她一个微笑：“没事。” 等面摊老板走到厨房的时候，少年已经从小房间里出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木制的小箱子，另一只手上拿了张银行卡。 面摊老板是一个看着很老实的中年男人。他先是狐疑地看了秦兮和安小葵几眼，接着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少年身上：“小赵，你老板娘说你不想做了？” 少年点头。 面摊老板皱着眉：“是不是嫌钱少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加工资，还可以另外给你包个红包。”现在面摊的生意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小赵的手艺，小赵要是走了，他这面摊的生意恐怕够呛。 少年摇头，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了面摊老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年前，要不是你们给了我一碗面吃，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为你们做了两年的面……你们给我的工资，我一分钱没花，都存在了卡里……” 面摊老板接过银行卡，有些发愣。直到老板娘扯了扯他，他才反应过来，把银行卡强行塞回少年的手中：“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的工资自己拿着，我不会要的！” 接着，他回头看了看秦兮和安小葵，问少年：“你要跟这两个小丫头走？你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你不要被她们骗了！” 面对面摊老板的汹汹来势，安小葵缩在了秦兮的身后。秦兮不闪不躲地直视着面摊老板，嘴角微微翘起，隐隐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见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银行卡，少年随手将卡放在了柜子上，对他们说了声“我走了”，向秦兮走来。 秦兮拉着安小葵退了两步，转身走在了前面。 清幽的小巷内，三个身影孤零零地行走着。 安小葵回头看了看跟在她们后面的少年，用力拉了拉秦兮的手：“兮兮，你真的要带他回家啊？这样不太好吧！你堂姐会不会骂你啊？” 少年听到安小葵的话，停下了脚步：“如果有麻烦的话，我可以先回老板那里。”在少年心里，所谓的面子神马的全都是浮云。 秦兮回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选择了追随我的脚步，我就绝不容忍中途退场，想要离开，只有一条路——死。” 安小葵被秦兮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吓到了，她拉着秦兮的手，勉强扯起笑容：“兮兮，你小说看多了吧？”话语，在看到秦兮冰冷的双眸时戛然而止。她忍不住颤了一下，咬咬唇，断断续续地说道：“兮兮，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不会对不起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秦兮轻轻拉住安小葵的手，轻声说道：“只要你不负我，我便不会负你。”随即抬眸，看向微微皱了眉头的少年。 少年看着秦兮，轻轻说道：“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有一天你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能相容，我会离开，哪怕，离开的道路将通向死亡。”少年说着，脸上露出一种一往无前的神情，壮烈且美丽。 “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秦兮转身往前面行去，“我们走吧。” 三人回到闹市区，在商厦门口拦了出租车。 秦兮先送安小葵回了家，才和少年回了秦情堂姐的别墅。 秦情已经起来了，正在会客室里看电视。看到秦兮回来了，刚要开口问她去哪里玩了，就见她领了一个穿着破旧唐装布鞋的少年进来，不禁皱了眉。 秦兮领着少年来到秦情的面前：“姐，这是我请来给我们做饭的人，他可以住在这吧？” 秦情冷了脸，目光挑剔地看着少年：“你都把人领进来了，我能说什么？” 秦兮神色不动，少年也似完全没有看见秦情无礼的目光。 秦情见两人的这副模样，杏眼一瞪，俏脸更冷了，明明有话就哽在了喉咙里，却被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