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差阳错
所有疼痛和晕眩感在那一刻瞬间消失，宋小蝶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整个人浮在半空中。 此刻之前，宋小蝶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挂掉，成了那些曾经让她难以置信的鬼魂。宋小蝶看着自己被货车碾得不成人型的尸体，突然想到一个很迫切的问题：现在要怎么办？ 据说人死了之后，魂魄会被牛头马面接走，带去另一个世界。他们会在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忘却凡尘间的事，重新轮回做人。这是宋小蝶还是孩童的时候听院长说的。想到这，宋小蝶突然兴奋地拍起大腿来：“死得好！我早就想摆脱现在的身份了，正好能重新做人！说不定我下辈子还是个高富帅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小蝶把自己的下辈子人生都幻想了好几十个版本了，还是没有等到一个来接她的牛头马面。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雨滴滴嗒嗒地响着，穿过她透明的身体，打到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雨花。 宋小蝶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走，这时她有了惊奇发现——一个人影静静地平躺在远处的山脚下，一动不动的。她的好奇心顿时萌生起来。她幽幽地往山脚那边飘了过去，靠近了人影。 那是一个莫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身材修长纤细，衣着褴褛，身上伤口多得数不清，衣服上血迹斑斑的。他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怕是早已嗝屁了。 宋小蝶越靠越近，整个人往少年身上扑了上去，她好不容易转过身来，正要坐起。突然骨头里传出咔嚓一声脆响，疼痛感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宋小蝶惊呆了，明明她已经死翘翘了，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痛呢？她揉了揉眼睛，四处眺望。 宋小蝶发现自己倒在血泊中，身上遍体鳞伤，衣服上透出干巴巴的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雨一滴一滴地打在她的伤口上，让她感觉抽痛无比，她的心不安地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宋小蝶傻眼了，她撑着极度疼痛的不属于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摒住呼吸拉开裤子偷看…… 眼前一样陌生的东西让她震惊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一分钟后…… “天啊！我……我上了那个少年的身啊！”宋小蝶抱着头惊叫起来，她使劲挣脱着少年的身体，像疯子一样又蹦又跳的，可就是怎么也不好使。 这时远处缓缓飘来一双牛头马面，牛头身穿白色绸衣，马面穿着黑色织布。它们手上各持着一块长长的令牌，飘到宋小蝶那让压得稀巴烂的尸体前面。 以前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小时候才会幻想的黑白无常，现在居然活生生地呈现在宋小蝶眼前。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让牛头马面接去投胎轮回，宋小蝶就惊喜万分。 这时白衣牛头突然将手中的令牌一挥，一道霹雳从令牌中横扫出去，直接劈倒它旁边的一排壮硕的大树。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这牛头也太威武了点吧！这样一挥就能劈倒那么大的一排树！？宋小蝶揉了揉眼睛，吓得直瞪眼。 “讨厌的苍蝇，居然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吵个不停。纵使你有多大的冤情要向我禀报，也不许妨碍我公务，立即赐死。”白衣牛头说完拍了拍肩膀，一只被霹焦了的苍蝇从牛头的衣服上滑落下来…… 等……等一下，说不定苍蝇先生真的有什么冤情要禀报的啊！而且，那一排让你劈倒的大树，它们是无辜的啊！人家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啊！宋小蝶眼睁睁地看着牛头手中的令牌，身上裂开的伤口更是疼痛了几分。 牛头若无其事地把令牌收好，从宽袖里拿出一份长长的卷轴。 “恩，坐标应该是这里没错。”牛头翻看着卷轴：“死者宋小蝶，女，23岁，死于交通意外，死亡令执行完毕。” “谁说我是意外的啊，我是被谋杀！”宋小蝶听到牛头的话，抬起脚步往前走：“喂！听我解释……” “嗯，这女人生前杀害过不少人，罪加一等。”黑衣马面拿起毛笔，似乎在卷轴上记录着什么。 “喂等等，听我解释！”宋小蝶拔起腿正想奔跑过去，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跑不动。 马面一边在卷轴上记录着一边说道：“这女人生前也没积过什么大恩大德，坏事倒是干了不少。看来她是不可能进入轮回投胎了，得把她抓回去打进十八层地狱才行。” 马面的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打在宋小蝶的脸上。宋小蝶瞬间清醒了，这些牛头马面，不是要接她去投胎，而是要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宋小蝶生前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杀人放火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面对牛头马面，她感觉自己就像蚁蝼般渺小。她突然想起刚才那只可怜的苍蝇，和那排无辜的大树，瞬间惨死于牛头的令牌之下。再想想自己，说不定在牛头马面跟前连粪土也不是，很可能直接让人家霹得连渣渣都找没！宋小蝶一想到这，不由得脚跟一酸。 绝对不能让它们抓到！不然我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你这辈子不是已经完了吗……）宋小蝶噗通一下马上躺在地上。 “好了记录完毕。”牛头把卷轴放进宽袖里，四处张望道：“这女的灵魂飘哪溜达去了？” “应该走不远的，我们赶紧追！这个女人是重刑犯，必须逮回去严刑处决！” 牛头马面的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离弦的箭，正中宋小蝶靶心。宋小蝶使劲控制住自己不断打颤的牙齿，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牛头马面飞快地飘了起来，宋小蝶死死地趴在地上，装得跟死尸一样。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啊……宋小蝶心里默念着。 说罢牛头马面一转身，刹那间消失在半空中。 过了好久，宋小蝶偷偷睁开眼睛，四周没有一点动静，只有沙沙的雨声不断洗刷着地面。 好像安全了！宋小蝶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她好久都没体会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情形了。紧张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差点又挂一次…… 怎么办，难道我真的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了吗？！宋小蝶欲哭无泪。 身上的痛楚感越来越强烈，宋小蝶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