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孔明兄有时候很腼腆。
送走张飞以后，我默默在孔明身后开了腔。 “军师。” “嗯？”孔明回身望我。我一脸笑盈盈的望着他，今儿心情好极了。我冲他眨了眨眼儿，笑意更胜了。 “咳咳，你方才那是怎么了？”我用胳膊撞了撞孔明的胳膊。 孔明眼风里一道寒光掠过我，此时此刻，他那往日激光一般的眼神对我来说就好似一把快没电的手电一样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了，反倒更助长了我的嚣张气焰。 他见我这样，倒也不恼。反而面上有了笑意，“喜欢翼德将军的画？” “哦……”见他这脸变得这么快，我心里隐隐踹着些不安，“是，也不是。翼德将军的画，我也只是看过他先前给梦寒画的那一幅。倒是很好看，梦寒的神韵也捕捉的很好，就是表现得有些夸张了。但是吧，噗，我可是正宗的隆中第一美女啊，即便是嫁了人也是隆中第一美妇，都没有人给我画过画像呢。”这一番话说完，我自己已经笑个够呛。 身旁的孔明笑着说一句，“不害臊。” “才不是呢。明明就是这样的啊，那个时候隆中跟我学唱歌的大哥大姐们都是这么称呼我的。”我强调道。 “噢，说来也是呢。”孔明望了望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看得我又有了想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 “嗯，是的呢。你说，我想要拥有一幅属于自己的画像是不是不靠谱的要求呢？”我学着他的语气问道。 “这样看来，也不算是不靠谱。”孔明歪头看我，笑一笑道。……我怎么觉得，面前这个人去了一趟江东，回来就有好多地方照比从前不大一样了。这许多地方里头，有一点叫做变得比从前俏皮了…… “就是嘛。”我眨一眨眼。 “不过，谁告诉你的你没有一幅属于自己的画像？”孔明问道。 “嗯？事实啊。”我仰头看孔明，觉得他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孔明的嘴角微微弯起，那个弧度温柔的好似一江映漫芳菲的春水。他眼里的光此刻也很安静，缓缓漾着的斑驳叫我知道他心里有事。 他望我，眼里有话，嘴上却不说。他拉起我的手，往屋子里走。 “你……”我迟疑了片刻，在脑袋里排列组合了一番措辞。“你准备给我画一幅画？” 说来，按着《华阳国志》的记载，孔明是会画画的。但是，与他为伴这么久了，我还从未见过他画画嘞。真的会画么？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心情原本就不太严肃，想到这里我又自顾自的傻笑了一阵儿。 孔明拉着我一路到他的书房。进了屋子，他不说话也没有安排我做什么。我便自己找了个座，顺手拿起一旁的书札看了看。我甚少来孔明的书房，这书札是看了一半被放在这儿的，竹片上没有什么灰尘落下，应该是才看的书。 我一直以为他这些时日一直在营里忙活，甚少有空看书的，却没想到他还是忙里偷闲来会他的老情人。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伸手在竹简上摸了摸。 “砚砚。”孔明唤我。 “嗯？”我抬头，看见的竟是孔明手里拿着一幅七尺来长的人物画甚严肃的站在我的面前。这幅画中，是一个着了一身简单素衣的女子正双手微微背后，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女子只是一个侧颜，但就发式、衣着来看，大致应该就是在隆中时候的我了。 我的心在确定了这幅画画得正是我的时候，就开始不守规矩的乱跳起来。我抚了抚心脏，指着画问道，“她在做什么？” “在看星河。”孔明看了看画卷回道。 哎？……怎么这么文艺……不是我的风格嘛！ “人家什么时候看过星河了！你这不写实啊。”我努了努嘴道。 “你还记得，你我尚未正式见面之前，你曾误闯了我的八卦阵……”孔明的话，倒是叫我想起了些什么。那晚，在八卦阵里确定迷路的时候，我确实曾迷茫的望过一会儿天……好吧！孔明那晚是如何看到我的！他用的望远镜啊！若不是这样，他竟然看到我了却不亲自来将我带出阵去，还用了那么一个蹩脚的办法来引我出阵！真是可恨啊！我默默咬了咬牙根，这别扭的性格还真是符合他的形象啊，我处女座的诸葛孔明相公。 “你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我走到画卷面前，细细看去。我不太懂画，但是相较于张飞那圆滚滚、肆意挥洒的风格，孔明的画要柔和内敛一些。画风质朴，亦如他的文风。画上的女子仰头望天，她那眼神里隐隐藏着的忧郁刻画的十分传神。她背后的一双手，分别有两根手指勾在一起，不安的感觉。 看着画面上的女子，我仿佛又回到当时在诸葛草庐之外的八卦阵里迷路的那一晚。跳出了自己的身体，默默地看着那个时候的我。仿佛将那个时候自己的郁郁、不安，以及思念家人的心情重新体会了一遍。 孔明识人如斯，真是难得。这一幅画写实如斯，实乃是上乘之作。 “那日夜里。”孔明不避讳的说道。 “噢？”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值得得瑟的事情，“为什么画我？” “知道还问。”孔明说着要把画卷收拾起来。 “哎，别收拾啊。”我捉住他的手，“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你画了我的画像却从来都不告诉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道，“哦，成亲以后，又不见得你给我画画像了。” 我想了想又抱怨道，“都只是一个侧身，没有正面的么。” “这幅画也是一时感怀而作，着实拙劣。我不知道砚砚你会喜欢画像，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过。至于正面的画像……”孔明说到这儿，又停了住。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我最讨厌这个人卖关子了。”然后，劝道，“还有存货是不是，统统给爷拿出来。” “乔儿将近两年没有见过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他还记得你是谁？”孔明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悠悠然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