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七上八下
笙歌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也猜测着此时的睿王恨不得拿眼神将自己千刀万剐，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强行克制着身上的颤抖，恭顺的低着头站在一侧，事情果然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轻易放过自己，不过只要她不出差错，他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笙歌垂眸，一遍又一遍的安抚自己不安的心绪，好在轩辕宸没过多久便收回了目光，而她只觉得方才的片刻时光好似过了许久，折磨的她精疲力尽。 “瞧瞧你将她吓成了什么样子，这桌子都跟着抖了，”轩辕煜失笑摇头，见轩辕宸总算是收回了威压的目光，自己也默默替身侧女子松了口气：“罢了，这里有萧离就够了，让她们二人退下吧！” 得到皇帝解围，笙歌如获大赦，脸上也悄然露出松懈的笑意，她与燕喜相视一眼之后纷纷退到一侧行了礼，转身之际她的脸上笑容更甚。 日后去哪儿都要避开他，况且他极少入宫，过了今日，加上以后自己的留心，只怕他再也没有办法找自己的麻烦了！ 笙歌心里一阵万幸的窃喜，步子也较之方才轻快了许多，燕喜更是暗暗为她高兴，二人强压着心头的想要释放出的笑声，越向外走步子也跨的越大。 终于可以远离那个毒蛇般的男人了！ “站住！”眼见就要离开院落，身后却传来了笙歌最不愿听到的声音，是轩辕宸的声音。 笙歌与燕喜二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讷讷转身之际，笙歌不解的看向轩辕宸，却见那满面笑靥的面容里丝毫见不到方才的冰冷。 “臣素来习惯女子服侍，还请陛下应允，”轩辕宸神色恭敬礼数周全，但此番情景落在轩辕煜的眼里却好似一把利刃戳入了他的心口。 他与轩辕宸私下从来都以你我相称，自小便也有过承诺私下里绝不会用那些君臣之礼对待对方，而今这般，其实也是从三年前开始，虽然好的时候，二人依旧如常，但偶尔之中轩辕宸会像方才那样生疏客套。 轩辕煜在三年里也摸清了他的性子，他这样说话，分明是计较着那件事，他的心底还是因此恨着自己的。 “罢了，笙歌，你先留下吧，”轩辕煜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笙歌见皇帝已经开口，自己只怕是走不开了，她侧过脸向满目担忧的燕喜投去安抚的神色，之后便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轩辕宸。 好在这顿晚膳没有持续太久，轩辕宸之后也未故意使坏，待到膳房宫女收拾完毕之后，笙歌看着还在喝茶的二人，心里隐隐有些焦急，因为再待下去，她空着的肚子只怕会开始擂鼓抱怨了。 不过好在没有过多久，从院外走入一名女官奉太妃之命前来请皇帝与睿王，笙歌脸上再度浮起暗喜之色，萧离在一旁看着，瞬间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竟也觉得有几分好笑似得跟着无声浅笑。 “今日是皇上生辰，想必母妃有所安排，臣弟便不去了，且方才多饮了许多，若是酒意上涌触怒了母妃可就不好了，”轩辕宸带着几分歉意躬身婉拒，轩辕煜默默一叹也不强求，一席人便恭送着皇帝出了碧波院目送其上了帝辇。 “卑职先送殿下出宫吧，”萧离没有跟着帝辇，转过身恭敬的对着轩辕宸说着，轩辕宸的目光从帝辇之上收回，轻轻扫了一眼毕恭毕敬的萧离之后突然轻笑了一声：“本王方才多饮了几杯，此时有些头疼，想要寻个清静之地散散酒气。” 萧离一愣，恭敬道：“如此，卑职便要前去仁寿宫了，”说着，他躬身一拜接着转身对笙歌吩咐道：“你也回去吧。” 笙歌觉得此时萧离的声音话语好似，脸上浮起感激的浅笑后，她便也朝着睿王行礼再向萧离行礼之后转身便走，还未走出几步，那个令她浑身发冷的声音却再度从身后传了过来：“等等，你过来伺候本王。” 笙歌愕然转身，萧离也是一怔，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但他也知晓自己无法阻止，心中默叹之后只得默默转身离开，笙歌身子僵在原地，如遭雷劈一般的神情尽数落在了轩辕宸的眼里。 “怎么，瞧你的样子，是不愿服侍本王了？”轩辕宸的神色终于在其他人离开之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邪气的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笙歌浑身一抖，连忙低下头道：“奴婢不敢。” “呵，”轩辕宸冷笑一声，身形却是原路向着碧波院内而去，笙歌知晓自己只怕在劫难逃，咬着唇跟在他的身后，韩逸枫走在笙歌身侧原本想安抚几句，但知晓轩辕宸的耳力敏锐，看了她几眼之后还是陷入沉默。 忐忑之下，也不知经过了哪些地方，身侧偶有宫女路过纷纷退到一旁行礼，她们虽神色带着几分探究和惊异却也不敢多做言论，待睿王离开后才纷纷私下谈论起笙歌，有的妒忌有的则叹息。 直到碧波湖畔时，身前的睿王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逸枫，你守在这里。” 韩逸枫不敢多问，躬身一拜道：“是。” 笙歌求救似得回头看了一眼韩逸枫，而收到的也只有安慰的眼神，再看轩辕宸，只见他已经踏上曲桥，向着湖心碧波亭而去，她深知自己无法再耽搁只得收敛神色赶忙跟了过去。 夜里的风带着几分微凉，风里是湖面上抽出嫩芽的睡莲带来的清香，而泛起层层涟漪的湖面上映着夜空的星辰则让此间一切都变的温柔起来。 然而笙歌却暗自在心中感叹，如此良辰美景之下若是身前这个人不在就好了。 “你似乎很讨厌本王，”坐在凉亭内的轩辕宸双手拢入墨色的袍子里，他倚着柱子，目光落在那面被封掀起层层涟漪的湖面之上。 笙歌很想点头说是，然而她惜命的很，只是默默埋着头低声答道：“奴婢不敢。” “呵，”轩辕宸嗤笑一声，突然扭过头看向笙歌：“本王倒是觉得你应该对本王感恩戴德才是。” 感恩戴德？ 笙歌既惊讶又觉得好笑般的抬眸看向轩辕宸，恰巧触到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直直盯着自己时她立即反应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瞬息的功夫轩辕宸还是看清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也因此他的脸色微微一寒，但嘴角反而牵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若不是本王，你此番还躲藏在青楼之中做着低贱的活计，又哪能有此时的安逸呢？” 笙歌嘴角抽搐，心底也是服了对方颠倒是非的本事，发觉那道慑人的目光依旧在自己身上时，她只得违心的见礼说道：“奴婢多谢王爷。” 这句感谢的话几乎听不出半分感恩的情绪，甚至能让人明显察觉到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话音落下间，轩辕宸反而不怒反笑，猛地起身之际欺身贴近了她：“你该如何答谢本王给了你这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呢？” 笙歌吓了一跳，打心底的抗拒感令她不自觉的后退数步，也从轩辕宸的话语中听到了几分熟悉感，这句话他似乎之前也有说过。 “奴婢安守本分，从未有过其他妄想！”笙歌开口辩解，却见身前男子不断靠近自己：“请王爷自重！” 轩辕宸身子一顿，笙歌见眼前之人总算停止了动作，当下也松了口气，只是还未过片刻，她便发觉下巴一痛，抬眸只见竟是轩辕宸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自重？你倒是一副贞洁自重的模样，不过本王从未信过你，”笙歌心中惊骇，发觉捏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所传来的触感十分异常，尖锐坚硬的触感让她立即就发觉自己的下巴只怕已经见了伤，垂眸之间，她也立即看到了对方长期拢入袍子里的那只左手。 此时他正用那只手遏制着自己的下巴，而他的手上居然带着一副金丝软甲的手套，此时看去显得万分怪异。 “说，你处心积虑混入皇宫到底想做什么？！”轩辕宸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辉，声音低沉且带着可怕的怒火：“想要做皇帝的女人，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嗡！ 笙歌闻言，脑中顿时一阵轰鸣，她惊恐万分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分明什么也没有做竟遭到了怀疑，难道自己打从入宫开始就已经被怀疑了么？ 怎么办，要不要将逍遥门的事情供出来，趁着自己还未做出些什么事情，或许因此还能替朝廷揪出江湖安插的暗桩，自己也能求求情而因此赦免？ 笙歌的脑中千万思绪不断纠缠，脸色也愈发苍白，轩辕宸看在眼里，发觉了她的动摇之意，邪肆的眼眸之中逐渐升起杀意。 “本王早就发现你看待皇上的眼光不同，你若老实交代，本王或许能给你指条明路！”轩辕宸故意引诱，但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她若将逍遥门的事情托盘而出，他立即就杀了她。 他必须在将这个棋子送入皇宫之后确定她的可用之处，否则在知晓暗桩一事之下，她若并非信守承偌之人，他绝不会留。 他苦心经营三年之久，任何细节之上都不可出一丝差错。 “奴婢...”笙歌的确动摇了，她怔忪的看着眼前的墨袍男子，讷讷开口：“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