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醉酒
“她机灵的很...此时一定还在等着我...她不会有事的...”严之送过酒之后又守在了院外，笙歌也不愿进去，但随着夜色渐渐深了严之就有些焦灼的哄着笙歌进去看看，笙歌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上了竹楼，刚一进去便见轩辕宸站起身，微微踉跄着步子，嘴里喃喃自语的向外走。 “笙歌，叫严之将睿王送到清心殿，”轩辕煜见笙歌又愣在了原地，知晓她对睿王还是有些心结，于是温声吩咐道。 笙歌抬眼看了轩辕煜一眼，见他脸色也不大好，应声之后转过身就见轩辕宸步子踉跄，这样走下台阶看着都令人心惊，她连忙上前搀扶，岂料轩辕宸竟然顺势就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 吃力的走下楼后，笙歌还没来得及去喊严之，身侧的轩辕宸却突然顿下了身形猛地俯身贴近了笙歌。 笙歌吓了一跳，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顷刻间放大了数倍的那张脸离自己只有五指距离，灼热的呼吸不断拂过她的脸颊。 “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轩辕宸凝视着笙歌，深邃的眼眸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下一刻就要将笙歌吞噬，笙歌浑身僵硬，而轩辕宸似乎在外间吹过风之后略微清醒了几分，他猛地直起身子推开了笙歌：“呵，倒是有几分相像，但你终不是她...” 他向着院子外的方向走，严之也发觉了这边动静，连忙上前去迎，笙歌将皇上的吩咐交代给了严之，严之则让笙歌赶紧上去服侍着皇帝，随着二人身影远去，笙歌想起之前轩辕煜的脸色，也没有多想，顿时就反身回到了竹楼里。 此时轩辕煜正倚在竹屋里另一侧的矮榻上，他似乎并没有发觉笙歌回来，而是双眸泛着微醺默默凝视着窗外。 笙歌见他似在沉思，也想起严之说过他不常饮酒一事，于是连忙走到茶海旁倒上水开始煮茶。 屋内的酒气渐渐消散，淡淡的茶香伴随着水雾氤氲，笙歌默默估算着时间，心里也没有想多余的事情，而轩辕煜此时却突然开口说话：“笙歌，在民间，若是兄弟之间生了嫌隙，该是如何解决的？” 笙歌一怔，倒也没有多想，因为她此时正为了下药的事情犹豫不决，她的眸子悄悄看了一眼轩辕煜，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边，手中的药瓶悄悄握紧。 “回皇上，若是民间啊，兄弟二人打上一架就好了，”笙歌说着，悄悄拧开了小木栓，轩辕煜闻言略微一怔，他侧过脸看向笙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打上...一架？” 笙歌始终拿目光盯着轩辕煜，见他突然扭头，吓得她顿时又将药瓶悄悄收了回去，她看着轩辕煜默默掩饰此时的慌张点头道：“是啊！” 话音落下，笙歌便见轩辕煜像是定格了一般看着自己这方陷入沉思，此时他的脸上因酒意泛着微红，清澈如同一汪泉水你般的眼眸里渐渐透出迷惘，笙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轩辕煜，竟也一时忘了收回目光。 轩辕煜思忖了片刻，脸上逐渐被一抹说不清的笑容代替，只见他笑过之后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时竟是朝着笙歌的方向走了过来，笙歌浑身冷汗，有些摸不清他的举动。 眼睁睁的看着轩辕煜向自己走近，笙歌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然而轩辕煜却是绕过宽大的茶海走到了她的身侧，笙歌心跳如擂鼓，或许是心里有鬼，生怕自己方才的举动暴露。 然而轩辕煜却是看着她莫名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温润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无奈之意，他伸手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无奈摇头道：“笙歌，朕不是宸弟，”他说着，放下茶盏接了一句：“有些涩了。” “啊，奴婢重泡，”笙歌不明白轩辕煜没来头的那一句他不是轩辕宸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这盅茶是泡久了，于是连忙倒了个干净。 轩辕煜瞧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勾起间竟是一时不知为何突然伸出手捏住了笙歌手上的茶夹，这一切太过突然，笙歌一时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动作，自己的手也被轩辕煜握在手心里，也不知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贴的太近，有淡淡的酒气伴随着一抹茶叶的芬芳略过她的鼻尖，她浑身僵硬的任由轩辕煜执手取茶，待到放下茶夹准备取水时，笙歌才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轩辕煜似乎并没有将方才的举动放在心上，他极为熟练的取水烹茶，右手动作，左手提袖。 反倒是笙歌杵在一边，她看着他那熟练而优雅的动作，以及他嘴角始终噙着的笑意，一时竟是看的痴了。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好看，笙歌想不出太多词汇来形容，心里隐隐觉得他就像是融化的雪山之水，清澈无尘，又像是天上的一朵白云，柔软而美好。 “笙歌？”待到笙歌回过神时，只见轩辕煜端着茶盏看着自己，她慌乱的收回目光，连连暗骂了自己之后慌忙开口：“皇上恕罪，奴婢逾矩了！” “你在说什么？快些尝尝朕煮的茶，”笙歌看着轩辕煜右手递来的茶盏，修长白皙的手指站着些许水滴，她连忙双手接过，浅尝之后顿时发觉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 自己泡的茶此番比起来简直连白水都不如，分明是一样的水一样的叶，怎么差距会这样大呢？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手艺虽算不上好但也勉强可以了，如今一比较，没曾想居然是这般难喝，那之前他们怎么只字不提？ 笙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放下茶盏时都不敢抬头看他，忐忑间却不知轩辕煜正看着她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低笑，不过轩辕煜并非是笑话她，而是觉得面前这丫头有趣而已，他轻咳了一声问道：“味道如何？” 笙歌的头埋得更低，讷讷回答：“皇上泡的茶较之奴婢，奴婢的茶简直有损...龙嘴。” “呵呵呵...”轩辕煜听到最后一词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回到了桌边不可置信的看着笙歌问道：“龙、龙什么？” 笙歌不明白轩辕煜是在笑什么，脸上一红之后便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在笑自己烹茶技艺太差，随着轩辕煜的问话，她连忙回答道：“回皇上，龙嘴。” 听到笙歌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轩辕煜笑声更甚，甚至就连远在院子外的严之都听到了他的笑声，严之略微惊讶的愣了片刻，就连忙收敛了心思上了竹楼。 “皇上，”严之行了礼，恭敬道：“睿王殿下已经在清心殿歇下了，只是殿下不喜生人服侍，但外臣又不可在宫中留夜...” 自严之进来，轩辕煜的笑意才有所收敛，严之话未说完，他便挥了挥手：“让韩逸枫留下吧，一人不够便叫韩逸枫从睿王府上差几个人过来。” 严之一怔，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他想到皇帝对睿王的情意以及这规矩本就是皇家定下的，于是连忙躬身一拜，正要退下间轩辕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安排好之后你就在院外守着即可。” 严之哪听不出轩辕煜的意思，只怕是他想要与笙歌单独相处，他一边应下，一边踏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听风小筑，但身上亦是惊出了汗来，他从未见过这样开怀大笑过的轩辕煜，亦从不见轩辕煜亲近过任何女子，今日...不，从笙歌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待严之走后，屋子里便陷入了沉默，轩辕煜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笙歌明显察觉了他眉宇间淡淡的愁绪，但自己身份摆在这里，终是忍住没有询问。 “笙歌，朕不是一个好哥哥，”许久之后，他似乎有些难忍般扶额，眼脸低垂着，远山般的眉宇微微皱起：“朕一直很羡慕宫外的生活。” 笙歌震惊的看着轩辕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宫外的生活虽自由却也辛苦，他为何会羡慕宫外生活？又为何这样说自己，他与睿王之间不是感情甚笃么？ 多少人梦想着进入帝都，多少人想要挤破头想要入宫，又有多少人想要过上皇帝一般的生活，而此时自己面前坐着的，又是多少人仰望的天赐之尊，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笙歌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对方这般郁结的模样自己的心也会随之难受，她咬着唇想了许久，终是开口轻声道：“皇上，您是一个好哥哥...” 扶额垂眸的轩辕煜突然抬起了头看向笙歌，他的眼眸依旧闪烁着细碎而清澈的光辉，但又因酒意也带着些许迷蒙，笙歌望着他，声音缓慢而轻柔：“作为君王，您对睿王殿下已经十分宽厚，若是放在民间，只怕也是他人做不来的。” 声音落下许久，笙歌却见到轩辕煜眼中的光辉越来越暗淡，他终还是垂下了眼眸，嘴角划过一抹苦笑：“是么...” 笙歌发觉自己的劝慰似乎起了反作用，加之逍遥门交给自己的任务到现在还未做，她顿时有些焦灼的咬住了唇。 “笙歌，你不知道...”轩辕煜的声音突然有几分低沉和沙哑：“朕...对不起他...” 他们之间果然存在一些误会，皇上对不起睿王？笙歌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轩辕煜似乎是喝醉了，平日里的他决计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对这样的轩辕煜，笙歌没来由的心疼，这个人可是一国之君，他虽享受着无双的锦衣玉食，却也肩负着一国百姓的生计，他虽伫立在至高点俯视天下，却因此看上去孤独而清冷。 而此时，他的才华却没办法帮他解决兄弟间的误会，笙歌虽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显然能让一国之君都难以释怀的，只怕不会是小事。 笙歌默默思忖着这件事的同时，悄悄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倦意的轩辕煜。 “皇上？”她试探性的轻声呼唤，轩辕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只是低声恩了一声便也没了下文。 “茶凉了，奴婢替您重新煮一壶吧，”笙歌说着，背上已经沁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