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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回 去路香尘君莫扫 大权在握(一)

    前面说到在三公主的劝说下,二皇子起兵反对太子监国,夏侯雍率勤王之师表面支持二皇子,暗地里却与东宫太子勾结,在关键战中掉转枪头,联合灭二皇子等叛党。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昭阳殿上演一出爱恨复仇剧,王雪娥与叶重天用他们认为最解气的方式,谋刺景帝。在火光中轰然倒塌的至尊宫殿,宣告景帝时代的结束。

    夏侯雍瞅准形势,拥立东宫太子新帝。

    太子承袭大统之前,得先给景帝办丧事。但是,景帝死得太不体面,太不光彩,为封锁消息,皇太子甚至下令,将挖大行皇帝尸骨的宫人全部秘密处决。

    收敛皇帝龙体、准备皇帝御棺、及帝皇丧服等等,这些环节都避免不了要揭露那个肮脏的真相,为此,东宫皇太子愁得眉头死锁。

    挖尸骨的时候,已经杀了三百号人;后面丧事还有一大堆礼仪要做,处处都离不开服侍的人,若要保密,非得杀光整座皇城里的宫女嫔妃太监还差不多。

    但要真这样做了,反而坐实谣言曝露景帝之死的真相。

    方云鹤等人想不出好招应对这难事,夏侯雍给出了个主意:殉葬。

    东宫阵营的儒士们一听,都拿“你疯了”的眼神看提议者。夏侯雍进言道:“殉葬虽然有点不人道,却能够最大限度地体现陛下您对大行皇帝的赤诚孝心。”

    皇太子觉得这个半途变节的降将非常地会说话,他听着很高兴。

    夏侯雍放低了声音,继续对东宫太子说道:这样做既能掩盖住景帝之死的真相,更重要的是清理后宫阴暗势力。这就是在拍刘皇后的马屁了。谁不知道后宫是李太后的地盘,那里面上至嫔妃下至洗马桶的老女,都是李太后的眼线。

    这么一大帮子人,不趁机除掉,势必影响新皇及新太后的统治。

    史书上可没少说后宫之人左右皇帝太后的事,因此,刘春容要想全面掌控大内,东宫太子要想摆脱李太后的阴影不受其把持不做其傀儡完全掌握皇权,那么,必须要实行大规模、高规格的殉葬之制。

    听完这番分析,东宫太子重新审视夏侯雍,这个武将真是太不简单。

    方云鹤等人想劝太子,殉葬有违天和,大规模殉葬更是不可取。但东宫太子根本听不进去,他完全赞同夏侯雍的建议。

    那些老臣们是没见过李太后的人在宫里的嚣张跋扈样,太子本人深有感触,就像池越溪恨死池老太太从小的打骂虐待,东宫太子对李太后的强烈怨憎也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如今既然有机会除掉李太后的羽翼,东宫太子是绝不会吝惜手中权利的。

    东宫太子把这件事交给御马监的海公公全权办理。该杀的就杀,该处决的就处决,该挖坑埋的就埋。总之,一定要把李太后的人马消灭得干干净净。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海公公非常兴奋激动地接下命令,这位御马监新掌首,即是海陵王的废子。此人聪明不凡生性高傲却在少年时惨遭厄运,性情变得异常扭曲阴毒。换句话说,就是特别爱虐杀人。

    东宫太子交托这任务,真是托对人了。

    别说李太后跟他有仇,就是没仇,海公公也是凭性情要杀便杀。此子平生,只愁没有足够的人给他杀,从来不嫌杀人太多地府塞不下那么多冤魂。

    这人选定了,东宫太子就叫文武百官抓紧时间筹备景帝丧事。

    大家都明白,太子等不及做上那张龙椅了。臣子们的心思也都一样,想着赶紧办完丧事好给自己封官进爵;没有站对阵营的人则在暗暗思索怎么样逃过一难。

    另一头,在新帝继位、权利交替的敏感时刻,李太后避居景福宫,念佛抄经,一派养老样。刘皇后假仁假义地请太后千岁出来主持大局,李太后婉言拒之,并说前儿个晚上啊,她梦见了死在前面的好jiejie仁孝和章皇后。

    章皇后虽然没有怪罪作为meimei的李贵妃,但是太后本人是非常愧疚,深觉对不起好jiejie,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子即先文德太子。

    说完这话,李太后伤感又伤怀地重新执起佛珠,继续念经。

    刘皇后回景泰宫后就仔细琢磨太后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李太后与刘皇后不和,那是打从刘春容坐上皇后位置那天起,就根深蒂固埋种的。两人关系如此恶劣,李太后怎么会跟刘皇后说说做女人的难处这些心里话呢?

    其中,必然是有古怪的。

    刘皇后叫人找来海公公。这是刘皇后掌握后宫主动权的主要支持力量。

    海公公对刘皇后的召唤嫌得颇为不耐烦。他在清理宫人势力的时候,发现众监嘴里叫的“叶都督”,那是害他失去男物的真正元凶,他正想顺藤摸瓜查下去,却碰到刘皇后有事找人,他暂时放下事,去见刘皇后,神色不善。

    刘皇后素知此人脾气,也没强求他得像其他人一样毕恭毕敬。

    只要海公公在表面上维持对她的尊敬,就差不多了。刘皇后很大度地免他行礼,吩咐他去查查仁孝和章皇后及先文德太子的事。

    “有个叶公公,”刘皇后对宫中秘辛略有所闻,她说道,“六扇门总捕头出身,因故进了皇宫,曾做到东厂都督位置,他是先帝爷最信任的人。你去查查他的底。”

    “叶重天?”海公公惊疑道。

    刘皇后点头,压低声音道:“特别是要弄清楚,那个皇太孙的事,是真,还是假。”

    海公公见自己的事和皇后要求的事,可算为一件事,便答应了。

    夏侯雍了解到海公公在查皇太孙的事,偷偷给他递个消息:海世子。景帝调宣同兵马到京畿,就是要夏侯雍去杀了前五皇子现在的海陵王继子司马昶。

    海公公将信将疑地找人去对情况,刚好碰上司马昶和顾家琪两人在为到南边查账兼往海岛度假的事争吵不休。海公公听消息后,问左右:“你们觉得,那阴阳怪气的绿眼子,是皇太孙吗?”

    左右疑惑摇头,道:“爷,咱还真没见过压不住女人的皇子,再漂亮的女人,两巴掌甩过去,结了。”

    “就是,像他那样在大街上撒泼简直就是三岁小孩子嘛。我儿子都知道羞耻。”

    “那个哪里是皇太孙,我看跟娘们差不多了。”

    “听说他是养在冷宫里,由老宫女带大的,脾性有娘们气不奇怪。爷,咱就大逆不道地问一句,大行皇帝去的时候,夏侯雍、方云鹤、太子的人马都不齐整,那顾家的完全可以趁机强占皇宫,让皇太孙继位。那极品小两口却在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错过如此良机,嘿,谁能相信”

    海公公边听边点头,如果司马昶真地是皇太孙,他是不可能让太子登基的。

    但是,夏侯雍也不会说假话么。

    鲁阳王世子正好来窜门,一听这话,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来。平素海公公聪明盖世,却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栽跟头。

    海公公道,愿闻其详。

    鲁阳王世子笑道,这很明显嘛,夏侯雍想借刀杀人,好把怀有他的孽种的顾家小美人弄到手心里。

    海公公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暗恼夏侯雍让自己在鲁阳王家的草包世子前头丢大脸,他阴冷冷地吩咐左右,日后凡是夏侯雍传来的消息,都扔一边去。

    鲁阳王世子见他要走,赶忙拦住。海公公看他,不知何事。鲁阳王世子嘿嘿地色、色地傻笑,海公公深笑,打个手指,鲁阳王世子连揖带谢,跟着海公公的人去了储秀宫。

    那里塞满了美貌清白的宫女,都是地方官进献给皇帝的美人。

    景帝已经有八年多时间没碰后宫女人了,美人们都熬成了春闺怨妇。如今又有风声说,所有女人都要陪葬,这些人惶恐不安,求到海公公前头,只要能够活下去免去被活埋的殉葬身份,她们愿意做任何事。

    陪男人睡觉一晚之类的,都不算什么了。

    有些尝过男人滋味却多年未再承雨露的饥渴女人,甚至大胆地主动地涌向打开房门的男人。

    鲁阳王世子被簇拥在女人堆里,就像身处天堂,迅速被剥光了衣物陷入女人堆里,抱了这个欠那个。鲁阳王世子再怎么荒、yin、无度,也满足不了几百个女人,但此人色、欲、熏天,不停地服食催、情、药物欢喜丸,不要命地日复一日地胡、搞。

    二十来天后,储秀殿后的水井里多了一具男尸,身形瘦见骨,面容黄里透青,眼下黑紫,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宫里人请示御马监主理,海公公捂着手绢,来看草包世子的死状,再看一眼储秀宫,那些躲在门缝窗棱后面看结果的宫女们惊吓地倒退,唯恐这位海公公来找她们算账。

    海公公转回头,问左右:“吃了多少?”

    随从回道,粗略估计在三十粒上下。鲁阳王世子最先是按剂量,每次仅服两粒;后来,他贪美又没顾忌,四粒八粒地吃,草包世子见大剂量吃也没出什么大事,索性十粒十五粒的一起吃。

    鲁阳王世子色欲炽烈,已经到了连停下来吃药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最后一次,他把剩下大半瓶的药全塞进嘴里,抱着女人玩了一会儿,忽然之间一命呜呼。储秀宫的女人怕事,就把人投进了井里。

    “爷,照乐大夫把脉推定,一次性服食欢喜丸只要不超过十粒,都不会立即死。”

    超出这个剂量,那就非常有害身体机能;只要不超出,那就是慢慢耗干身体的健康。随从很明确地指出危险剂量的临界值。

    海公公拿手绢拧了拧鼻端,挥挥手,道:“杀了。”

    “是。”

    一半人留下来的杀人,另一半人则跟着海公公去了另一处,藏香楼。

    这里的女人,不论是美貌,还是身段都更胜储秀宫,兼之具有才情,藏香楼的女人虽然少却都是能够独挑一宫大梁的优秀美人。

    海公公问道:“都调教好了?”

    随从们答道:“保管陛下舍不得放开她们。”

    海公公笑,甩了手帕子,去请东宫太子,说给他整了个休息的地方,暂时放松放松。

    皇太子确实烦闷,这丧事其间,做什么都受限制。自古天家就没父子感情,何况太子和景帝根本就没什么情义,太子就更不想守清规戒律了。他还想做点什么违祖制的事,以宣泄他心中的强烈不满。

    海公公的提议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