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懵懵懂懂
万历在退出慈宁宫的时候,回首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宫殿,心里说不出的落寞,这同样是儿子待遇相差怎么那么大?这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这几年中这样的事多少次了?万历在心里苦笑了下,记不得了,真的记不得了,太多太多了,多得都想不起来了,有时候万历很想问问李太后自己到底是她生的还是陈太后生的,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不过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我催眠获得短暂的心理平衡。 回到乾清宫,万历在张诚的服侍下躺在龙榻上,人感觉很累躺着一动也不想动,可偏偏思想却越来越清晰,今天一天的所经历的事如同时光倒流般在他心中呈现,当回想到回宫后的那两次跪,屈辱是他心里的感觉,跪李太后他没什么抵触,但是当着众多宫女,宦官的面罚跪,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损伤。 接着又倒到了在郑家,想起那个会吹口哨的小女孩,那个喊着他小yin贼,又强吻了他的小女孩,万历的嘴角扬了起来,整个的心情多好了起来,于是他爬起身,趴在榻沿上对着坐在踏板上值夜的张诚问道:“伴伴,你见过会吹口哨的女孩子吗?” 万历今天去那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没有比张诚更清楚,见他问就知道万历在想什么了,但却不能让万历知道他都知道,于是便惊讶的说道:“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你记得吗?那个喊朕‘yin贼’的小女孩?就是那个拉着哥哥耳朵在大街上走的那个姓郑的小女孩……” “来人啦!救命呀!有yin贼调戏良家幼女啦!”张诚模仿着当时郑月蝉的动作和语气,连神色也学了个十足十。 万历看到张诚学得如此入木三分不禁大笑起来,还拍起手来,连连说:“对,对,对就是她哈哈……哈哈……” 张诚见万历一扫回宫以来的沮丧,心里叹了口气,见万历高兴,忙上前凑趣道:“就是她会吹口哨吗?” 万历枕着自己的左臂,脸上满是向往,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龙床上的帐纬,仿佛那里能穿透看到那个吹口哨的小女孩似的,梦呓般的说道:“伴伴,你不觉得很神奇吗?一个秀才的女儿竟然会吹口哨,你看,她就是这么吹的,这样……这样……”万历努力去回想当时那个女孩子是怎样吹的,可是鼓着腮帮子吹了半天也没有吹出来,心里不由的有些沮丧:“可惜朕不会,那真的很神奇,很好听。” 张诚拧着嘴用力吹了下:“万岁爷是这样吗?” “是呀。就是这样,伴伴你怎么也会呢?朕怎么不知道你会呢?”万历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张诚淡然的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奴婢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玩得时候就会了,进宫以后就没在吹过了。” 万历伸手拽住张诚的袖子,小声求恳道:“伴伴教朕,朕也要会吹,还要吹的比她好。” 张诚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万岁爷,这个您可学不得。” “为什么朕就学不得了呢?” “这口哨也就是乡野儿童闹着玩的,让太后他们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生出事来。”张诚边说,边帮万历捻了捻被角:“您那,是万岁爷,是天子,是我们的皇帝陛下,那能学这等粗鄙之技呢?您要学的是治国安邦的大计。” 这一番说辞直叫万历反驳不得,满腔的热情有如xiele气的啤酒般迅速的瘪了下去,楞了号一会,才一脸沮丧地说:“这人人多说当皇帝好,可朕真没感觉出那里好来,这当了皇帝不是这个不许就是那个不行,朕真的很羡慕潞王,有时候真想和他换换……”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张诚压着嗓子一声轻喝:“小祖宗,我的活祖宗,这话可是能随便说得的?” “朕知道,朕以后不说也就是了。”万历见自己伴伴急的满头大汗,也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不免有点心灰意冷。 张诚见万历皇帝心意阑珊,也不落忍,便转开话题:“万岁爷,那郑家小娘子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张诚一提这个,万历也顾不得心灰意冷了,想起那郑家小娘子堵自己嘴的那刹那,脸刷得红了,神色变的扭捏起来,期期艾艾偏又十分坚决的开口问道:“伴伴,你让女孩子亲过吗?” 张诚见万历神色如此诡异,问得又是此等问题,心里不免突了一下,心想今天不会是出什么大篓子了吧,可又一想,这也不可能,先别说郑家小娘子现还年幼,身形眉目俱未长开,断不可能行那狐媚之事,更有万岁爷乃自己抱着长大的,这几年更是贴身伺候,也没见过他对女色有过喜好…… 张诚心中思量,可不敢不回话,但怎么回他还是很注意措词的,于是语速放得很慢,神情也变的落寞淡淡地说道:“万岁爷,奴婢十一岁入的宫……进宫已经是四十多年了,那会有女孩子亲奴婢这等不全之人。” 万历见自己揭开了张伴伴的心事,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便拍了拍张诚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有?不要紧,朕明天就在宫里给你找个可心的宫女。” “算啦,谢谢万岁爷好意,这宫女还是算了吧。”张诚还是提不起兴致来。 万历以为张诚怕李太后知道了麻烦便道:“这宫里不是有很多人和宫女对食吗?你是朕的伴伴,朕给你找个太后也不能说什么的。” 张诚叹了口气,几十年的内宫生涯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转过,现在就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心中的烦闷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一股脑的向万历倒了开来:“不是太后的原因,这对食,菜户的,在宫里多了去了,奴婢要是想找,就依着奴婢在您身边的身份,早就找了,何必等到现在?可自个琢磨着这不就是糟蹋人吗?这宫女也是人呀,能在这宫里生存本就不易,自己再去作践糟蹋那还是人嘛?所以呀这对食是不去想的。” 万历不解的问道:“对食怎么会是作践糟蹋人呢?”
张诚的老脸一红,这事怎么跟未经人事的小皇帝说呢?还真不怎么好说,于是语焉含糊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奴婢自幼进宫,早以无法传宗接代……再说奴婢多五十多岁了还有几年活头?” “嗷……”万历似懂非懂,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张诚偷偷在额头上抹了把汗,心道总算把这小祖宗糊弄过去了,这皇上未大婚,人伦之事自有李太后安排传授,自己要是混说了一些个什么,这不死估计也要掉层皮,他正庆幸,谁知道这时候万历又开口了,这次直接让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 “伴伴,这年纪有点大朕能理解,可这传宗接代和对不对食有联系吗?”万历还是很疑惑,这张先生上课没讲过,申师傅也没说过呀,自己怎么也没看出这两个那里有联系来着。” 张诚这个时候心里对李太后,张居正,冯保不住的埋怨,你们就算是为了防止小皇帝学他老子也不能管成这样(万历老爸隆庆传说是嗑那啥助兴的药过度才挂的,不过是不是真的是那样子,还需要等考古人员挖了他老爸的坟,然后才能有结论,咱这是小说就当是吧嘿嘿),不但乾清宫服侍的全是宦官,就连这人伦大事也多是严禁在小皇帝面前提起,矫枉过正啊,矫枉过正,这,这现在叫他如何回答是好? 万历看张诚为难的样子,可能也是觉得这问题有点不妥,便笑了笑说道:“伴伴,算了朕不问了,既然你不愿意对食也就罢了。”这时候万历才想起自己原本想问得事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偏离到对食上去了。 其实今天在郑家发生的事,他只想要有个人来倾听他的述,而并不是真想要什么解答,对他来说这事很奇特,是的万历只找到这个词来形容,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整件事他想找人分享,又害怕给人嘲笑,这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一直陪在他左右的张诚最为合适,可刚才刚开始想说偏扯到不知道那里去了,而当想起正题的时候,他却没了述说的欲望,便挥了挥手,示意张诚放下帐幔。 万历仰面躺在龙床上,想起那一吻,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还留有她的印记,那瞪得大大的眼睛,还有……还有……鲜艳欲滴的嘴唇!这心中似乎有团火冒了出来,可却不知该向何处奔去,这心头乱糟糟,火燎燎,不里不住得胡思乱想,给女人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吗?那亲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和女人亲嘴是不是就是张伴伴说的传宗接代?那郑家小娘子不就是要怀孕了?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又会长什么样子呢?像朕?还是像郑家小娘子呢? 万历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了,张诚也在他睡后不久退出了乾清宫,回自己的屋子也顾不得洗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今天这一天真是心力交瘁,万岁爷开始大了差不好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