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似曾相识的杯子
赵景然推着江玥去了医院，可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拒绝江玥，说江玥已经治好了，而且医院的病床有限，要留给需要的人。江玥阻止了赵景然上去和他们申辩的举动，就算是明知道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情况被聂司令那么一说，也的确是康复了，康复了的人凭什么住院，这不是打聂司令的脸吗？ 在内基地，赵景然和张伟算得上熟悉，可是这个人，不说也罢，他们还欠人家几十个工分呢，也实在没脸去请求帮助。 突然发现，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地，家，没有亲人的家也只是房子，更何况那座房子已经不能说了。 就在二人茫然的站在街道上不知去向何方时，刚才站在聂司令身边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男人行了个军礼，“司令邀请你们过去。” 赵景然低头看着被裹成木乃伊一样的江玥，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利用的了，这个聂司令又让他们去做什么？ 感受到赵景然的目光，江玥抬起手碰了下赵景然把着轮椅扶手的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同时赵景然的脑中传来了江玥的声音，江玥说：“跟他走吧！” 江玥想为赵景然争取更多的利益，聂司令不能用完就丢，必须付出些什么才行。江玥靠在轮椅上这样想着，身上的疼痛折磨着她，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灵魂有着回归的感觉，可她宁愿不要这种感觉，因为太难受了，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万蚁在啃食，江玥没有吭声，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呆呆的，也许是精神没有集中的缘故，身上的疼痛竟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赵景然看着江玥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从见面到现在，江玥没有说过一句，她身体上的感受。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江玥被包扎得圆滚滚的白色脑袋，她头正歪着靠在轮椅上，一丝细微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这样的江玥不是赵景然记忆中的那个，好像印象中依赖着mama的女孩已经长大，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赵景然对此竟然毫无感觉。的确，他们现在的年纪放在古代都可以当好几个孩子的爸爸mama了，可是在第一次见到江玥时，赵景然就当她是个依赖大人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再痛也没有听到一声呻吟。 聂司令所在的地方既是他的住宅，又是他的办公处，和他一起住的是他七十多岁的外婆，聂司令三十六岁，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传说中，他喜欢同性，可是也没有见到他和那个人亲密过，这个男人就是个秘。如果前期就在华中基地待着的话，就会知道聂司令不是国家任命的，而是末世后两天内自己上任的，他取代的原军区总指挥聂如海上将是他的父亲。 聂如海上将已经在基地的****中死亡了，当然也有人说上将是被他儿子软禁的，众说纷纭，但这些讨论只是在某些人中流传，像江玥和赵景然这种外来户，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的。 聂司令上台后，大刀阔斧的对基地进行改革，聂司令原来是基地特别行动队的总队长，掌握的武力能够完全的控制基地，也没有敢对此不服。还好，聂司令也就接受从别的城市逃出来的人，包括官员，并且积极的派人出去，希望能与国家联络上。 这种还是国家为尊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生活在基地的幸存者都要仰仗聂司令才能够生存，老百姓不管上面当家作主的是谁，只要那个人能够给予他们安全和生存就行。 聂司令的房子是幢独栋的小别墅，规规矩矩的设计，甚至有些刻板的教条，位于A区的最中心，两层楼，坐北朝南，还带着个小花园，花园里的花草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地面。 领着江玥他们的男人走上去敲了敲门，三声长两声短，节奏规整，当最后一下落下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个憨厚的中年妇女，穿着海蓝色的围裙，“小王啊，司令在二楼书房等着你呢，快进来吧！” “好的，李婶。”然后指着后面的江玥和赵景然说：“这是司令要见的人。” 李婶顿了一下，“哎呀，可怜见的，这姑娘怎么伤成这样，可千万不要让老太太看见，不然她又要难受了。” 江玥被包成这样，李婶也能知道她是个女的，不知道是说她好眼力，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事，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房子门前有着两节台阶，江玥是被赵景然和小王合力抬进去的。然后小王一刻不停的让赵景然和他一起抬着江玥往楼上走，小王在上面，赵景然在下面，江玥面向着赵景然。 赵景然微微一笑，安抚着江玥，让江玥不要紧张，人身处在不稳定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会紧绷着身子，害怕自己会掉下来。 江玥回以微笑，面皮的运动扯到了受伤的脸，让这个笑僵硬在了脸上，江玥以后最适合的脸部表情大概就是木着一张脸了，再说了，现在江玥就算是笑成一朵花也没有人看见，纱布隔开了一切。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楼的地板在眼前逐渐消失，聂司令的房子外面朴素简单，里面也一样的简单朴素，地是水泥地，墙也只是简单粉刷的白墙，简单的日光灯和一些简单的家具，除了墙上的照片外，什么装饰都没有。 江玥他们上的是二楼，上楼时可以看到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全家合影，也有聂司令个人独照，这些都是聂司令的老外婆的爱好，她喜欢看着照片回忆过往。这爱好赵景然的奶奶也有，人上了年纪就会回忆过去，像是要把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深深的刻在心里。 江玥看着聂司令从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娃娃变成了阳光小青年到成熟中年，照片里的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眼中透着严肃和淡淡的忧伤。忧伤，这个词用在聂司令身上，江玥觉得不合适，可是她能明确的从照片中长大成人的聂司令眼中看到，这和那个如松柏苍劲的男人是多么不协调啊！ 江玥的家中照片很少，基本上就是证件照，由于脸上的胎记，江玥惧怕留下影像，现在想想，江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刻板倔强，不是一块胎记吗，有了它又不会死人，总比现在不死不活的强！ 在江玥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被带进了聂司令的书房，书房的门时敞着的，那个无论走到那里都能成为焦点的男人靠在窗户上，留给江玥他们的是个的背影，有些寂寞忧伤。 小王好像熟悉了这样的聂司令，在门上敲了两下，“司令我把人带来了。” 聂司令转过身，手上拿着个胖乎乎的浅绿色陶瓷的杯子，“小王你出去吧，让李婶送两杯水上来。”然后示意赵景然找个地方坐。 现在白水比任何饮料都要来得金贵。 赵景然盯着聂司令手上的陶瓷杯，不是他无礼或是渴望喝水渴望得发疯，而是这个杯子实在是太眼熟了，熟悉到赵景然可以让江玥从空间里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 感觉到赵景然的不对劲，江玥用胳臂碰了碰在杵在一边的他。被江玥一推，赵景然慌忙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推着江玥走到一边的藤椅上，然后绕过江玥坐到藤椅上，坐好后，还不忘把江玥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赵景然刚坐下，李婶就端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上有一杯水和一杯插着一根吸管的热牛奶。 “这是老太太给小姑娘准备的牛奶。”解释了牛奶后，李婶就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赵景然一口气喝光了水，水是温水。然后端着牛奶杯让江玥慢慢的喝，赵景然不知道江玥现在的状况可以吃些什么，但要补充营养是肯定的，既然人家送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人家的一番好意。 他们俩整个人都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杀要剐也是人家一句话的事，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江玥含着吸管慢慢的喝着，纯白的牛奶上有着一层凝结的奶皮，看起来不烫，其实能够烫掉舌头，但是她依然喝着，满口醇醇的奶香，这份guntang让她从记忆中提取到相关的记忆，在高考时，mama总会在她熬夜的时候送上一杯牛奶，也是这样的香，这样的烫。 江玥慢慢的喝着牛奶，赵景然也就这样看着木乃伊一样的江玥喝牛奶，周围安静平淡。 “咳咳。”聂司令轻轻的咳了两下，这才让江玥和赵景然意识到他们是被聂司令请进来的，不是过来小情调的。 江玥一只手碰了碰赵景然，另一只手托住杯子。 “你要自己来。”赵景然问。 江玥点点头，很坚持。 于是赵景然放了手，但手并没有收回，而是悬在杯子的下面。江玥知道这是赵景然的好意，她现在浑身疼痛，举着被子无疑是种自我折磨，如果被子突然掉下来，牛奶洒在身上，她的伤口会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江玥稳稳的双手拿着杯子，这种感觉很好，透过纱布她能够感觉到被子的热度，证明自己除了疼痛还能够感觉到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