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速之客
一大早,翁珍儿就将黄萧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拖了出来,没办法,今天是和谈的大日子,大阿哥可不能像平时那样穿得马马虎虎,这叫大国风范,马虎不得。 黄萧也知道法国人最讲究礼节,最经常放在嘴边的词语就是高贵,这样一想之后,怎么也不肯让翁珍儿打扮自己。法国人那一套说得好听是讲礼貌,真丝领结燕尾服、高帽马靴小马甲,说得难听是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中国人常说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不如就趁此机会给他们上上课,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绝不像他们那样注重表象。 “珍儿,我又不是去相亲,干嘛打扮得油头粉面。”黄萧跳到桌子上站着,趁机偷了个香,接着说道,“珍儿,你把我打扮得太俊,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翁珍儿啐道:“小孩子家家的,净说些胡话。你就是再俊,也不会有人抢的,何况抢走了更好,没见过比你更磨人的小家伙。”翁珍儿说得言不由衷,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已经把黄萧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了,只是看着小家伙脸上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受不了,所以才这么说。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珍儿时离不开我的,呵呵。”黄萧继续大言不惭,他此时也很紧张,只是越紧张就越应该找点乐子调节调节情绪,毕竟紧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阿哥,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孙毓汶走了进来,一身崭新的官服,上头一点褶子都没有,一根辫子梳得油光水滑,没有一根乱发。黄萧努了努嘴,翁珍儿会意,也觉得孙毓汶这样打扮确实是“油头粉面”,很可笑。倒像是穷苦人家过年过节走亲戚的景象。两人相视而笑,黄萧更是不加掩饰,哈哈大笑,把个孙毓汶弄得莫名其妙,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见黄萧还是一副平常的居家打扮,略略皱了皱眉,开口道:“大阿哥,您是不是还要更衣。” 黄萧忍住笑,绷着脸道:“更衣就不要了,嘘嘘还是要嘘嘘的,嘎嘎。” 黄萧、孙毓汶、曾纪泽三人都骑马,马是昨天晚上临时找来的。因为兵荒马乱,而马是逃难最好的工具,天津城里几乎买不到马,这还是百姓听说这是给议和大臣买马,所以才忍痛割爱。这三匹马确实是好马,最起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确实是马,而不是驴或者是骡子,虽然毛色驳杂了点,但四肢健全没有残疾。 身后虎啸营800儿郎步伐整齐,僧格林沁也一身普通兵丁的服装,紧随三人身后。此时僧格林沁暗暗心惊,震惊于虎啸营的纪律严明、装备精良,比自己引以为傲的蒙古骑兵还要出色的多,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孙毓汶所说的神秘人物竟然是大阿哥,当今皇上唯一的血脉,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待? 因扎营的地方离海岸并不太远,所以很快就到达了港口,远远的,就看到新任的直隶总督恒福早等在那里,因为原直隶总督史荣椿殉国,不学无术的恒福得以据此高位,实在也是因为朝中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恒福将众人送上船,心里犯开了嘀咕,前些日子恭王有信来,其中详细叙述了一个孩子的相貌,一直毫无所获。今天看孙毓汶身边的那个孩子,倒和恭王信中所说颇为一致,难道这个孩子就是恭王要找寻的? 船行数海里,就看到法国的军舰浮在海面上,对比之下,自己这边的木船显得格外寒怆,根本就没有办法同法国钢铁制造的军舰相提并论。两船靠在一起,搭上浮板,黄萧、孙毓汶、曾纪泽、僧格林沁依次登上法国军舰,每个人心里都五味陈杂,巨大的差距如此直观地摆在眼前,对他们的刺激很大。 葛罗已经站在甲板上,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绅士打扮的人,面色苍白,让人联想到吸血鬼,此时正脸色阴郁、目光怨毒的看着黄萧一行人。 黄萧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憎恨的眼神,就算是被活捉的英军统帅额尔金也不曾如此,按理说对法国人并没有做过什么,怎么此人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葛罗一见黄萧,马上忆起上次不愉快的经验,脸上的神色也就有些不自然。 “小朋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希望这次和谈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黄萧含笑而立,并不看一脸虚假之色的葛罗,而是看着另外一个人,说道:“不知这位先生是什么人?” 葛罗略显尴尬,但还是回答道:“这位是大英帝国的使臣巴夏礼先生。” 黄萧脸色一沉,冷冷道:“果然名不虚传,想必意大利的吸血鬼见到这位巴夏礼先生也会甘拜下风,只是不知道巴夏礼先生怕不怕大蒜。” 巴夏礼三角眼里凶光毕露,在英国他呼风唤雨,即便是维多利亚女王也对他礼让有加,何曾让人这么抢白过,而且黄萧只是一个黄口童子,这更让他火冒三丈。 遂冷笑道:“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们大英帝国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的女王陛下不介意重新派遣军队,反正轰开你们的大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巴夏礼先生果然吃里爬外,知道我大清现在国库紧张,正发愁没有免费劳工,如果有更多的英国人想要到中国从事体力劳动,正是求之不得。”黄萧手往旁边一伸,道,“孙大人,把盒子给我,恰好有些稀奇玩意想要让这位很尊贵的巴夏礼先生赏玩。” 巴夏礼从黄萧手中拿过盒子,明知道内藏机关,但对方如此挑衅,自己不看岂不是在这些粗蠢的中国人面前示弱?这盒子如此小巧,谅里面也放不下什么有用的东西,遂一把将盒子摔在地下,外强中干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弄得什么玄虚,要看就大家一起看!” 话还没有说完,巴夏礼猛然瞥见葛罗脸上充血,一张脸通红,要笑不笑,肩膀还在极力忍住抖动。而那些卑贱的中国人,一个个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充满了嘲讽和讥笑。巴夏礼顺着众人的视线一看,摔在甲板上的盒子已经四分五裂,里面的照片四散飘飞,一张张都是赤身裸体搂搂抱抱的男人,巴夏礼一惊,赶紧抓住一张照片,一看之下,脸色又红又白,一边一连串的诅咒出声,一边手忙脚乱想将照片收拾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黄萧冷眼旁观,冷哼一声,说道:“”尊敬的“的巴夏礼先生,据说挑起这次战争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你那高贵的膝盖,既然你不肯在我们的皇帝面前下跪,此时又为何在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面前单膝下跪。恕我无知,竟然从没听说过在英国同性之间的爱情已经这么普遍,很可惜你没有准备娇艳的玫瑰花,否则我们当中也许会有人考虑”嫁“给你。”如果巴夏礼留在这里,对中法之间的和谈大有阻碍,所以还是想想办法把他赶走比较好。
“你,你,……”巴夏礼气急攻心,大怒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禀告维多利亚女王,你们竟敢如此对待大英帝国的子民,你们,你们……” 黄萧潇洒一摆手道:“没有人肯嫁给你,也不必如此伤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过,说实话,就你这副尊容恐怕连你念念不忘的女王也看不上眼吧?” 巴夏礼忍无可忍,顾不得继续捡照片,冲上来就想要打黄萧的耳光。身后僧格林沁眼疾手快,一把扭住巴夏礼小鸡腿似的胳膊,像一尊巍然不动的铁塔般笼罩住巴夏礼的身子。 在中国监狱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马上回到了巴夏礼的脑海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的脸色坏得不能再坏,不敢继续卖弄威风,巴夏礼甩开僧格林沁钢铁一样的手臂,色厉内荏道:“好小子,你等着。“说完还想继续捡地上的照片。 “一张照片一百两银子,如果巴夏礼先生有兴趣,还可以便宜一些,当然如果巴夏礼先生囊中羞涩,一张照片换巴夏礼先生一个响头也勉强可以。“黄萧意兴阑珊道,“如果巴夏礼先生既不想掏钱也不愿意磕头,那也好办,我们大清也不介意以此作为第一套邮票的蓝本图样,很够别出心裁呢,也好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英国是多么热情的一个民族?” 巴夏礼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掏出了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管瞄准了黄萧。孙毓汶、僧格林沁、曾纪泽全都挡在黄萧面前,丝毫不顾自身安危。黄萧心下感动,但此时不是表达感情的时候,仍旧冷静道:“巴夏礼,这里可不是英国的军舰,有葛罗先生在此,恐怕还轮不到你耍威风!”说完,黄萧目视葛罗,让他立刻表明立场。 虽然已经领教过黄萧的手段,但此时的葛罗又一次目瞪口呆,一向以冷静阴损著称的巴夏礼,竟然被这个小鬼三言两语挑衅的失去常性,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看来想要两面讨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与中国合作立刻就可以获得英国在中国的既得利益,而如果同英国合作,最肥的一块rou永远是英国佬的,个中得失不言而喻,所以,葛罗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巴夏礼先生,我会让人送您回到您的船上,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就不能亲自送你下船了。”说完,优雅道,“亲爱的中国客人,请到舱里喝一杯咖啡,我们好好谈一下中法美好的未来。” 巴夏礼又妒又恨,眼睁睁见黄萧将盒子收回去,手中的枪无力地掉到甲板上,无论如何也不敢开枪,天知道,他的枪只是装饰品,用来壮胆的,因为害怕走或伤到自己,里面根本就没有火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