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很难明白的亲情
“但我毕竟不合适吧，你可以让尤妮斯带领村里人，你不是很看重她吗。” 牧南还想说下去，但停下来了。 老人突然握住了牧南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眼神中满是一个老人的哀求，“尤妮斯她也不行，初生的马儿是无法跑多久的，尤妮斯想要奔跑，还得多几年成长的时间。”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有着厚厚的硬茧子，但仔细看，牧南才发现，他其实已经很老了，只是面容不显老。但手的皮肤早就开始松弛，在袖袍下还能看到老人斑，无一不显示眼前这人已经一名时光所剩无几的老人。 而他的温度，他的渴求，通过他的手，紧紧传递到牧南心中：“帮帮我们，一定要照顾好这群孩子。” 在他看来，村里的人，都是他的孩子。 他就要死了…… 牧南突然明白，虽然他之前爽朗的大笑声，但是他真的就要死了，临死之前，他希望能找到一个托付的人。 这是什么？ 责任？ 或许有之。 但当一个人即将死去，是仅仅责任就能将他拴住的吗？ 或许，这就是亲情？ 牧南很难明白这种感觉，他所处的******，家庭这个概念早已经消失，统一是由国家政府来抚养，亲情是什么？家庭是什么？ 他完全无法理解，只能从一些旧纪元电影、小说中揣测一二。 但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即使自己就要死了，也要忘记死亡，全心全意为重要的人作打算，而不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牧南居然无法拒绝，他的手有点颤抖。 但随后，他反手紧紧握着老人的手，他做出一个决定，权当是体验人生。 “我会把他们一个不落，安全的送往精灵腹地。” 牧南沉重的点点头，一旦接受，绝无返回，男人的承诺！ 最后牧南有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相信我。“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你值得我的托付。”他眼眸中露出狡黠的神色，这是一种独属于老人的狡猾又顽皮的神色，“而且你能信守承诺，千里迢迢，不惜生命前来报信，这让我相信你。” 他信任他。 “小伙子，你愿意传承我的意志吗？” 他又突然问道。 传承我的意志，牧南一怔，随后反应，他这是要给传承德鲁伊职业。 不过随后他摇摇头，“算了，我对德鲁伊没兴趣。” 这种跨域的转职，让他很是慎重，有些职业可以互相兼容，但有些职业却没法，他对德鲁伊这个职业印象还是不错。 野性、平衡、守护者、恢复四种支线德鲁伊，不论如何都比他现在职业剑斗士要强。 但剑斗士毕竟是武域的战职，可以兼容别的武域战职，但如果去转职德鲁伊，就变成法域，很难兼职武域。 牧南觉得当一个战士挺好的，不必非得去当法爷，德鲁伊，战士也可以靠一双铁拳战天地的！ 而他也有心仪的职业，就是他前世转职的那个职业。 所以，他还是拒绝了。 “那倒算了。”老人笑笑，又对回过神来的尤妮斯道:“尤妮斯，那你来接受我的力量吧。” “村庄要撤离，你拥有我的德鲁伊力量，就是村庄唯一的德鲁伊，你要好好辅助奥瑞帕。” 尤妮斯眼神带着一丝狐疑，面前的精灵真能受如此重托，但还是点点头，很听杰拉德爷爷的话。 “去把其他人叫过来吧。”最后一切都安排妥当，心满意足的老半人马，最后要做的，就是铺平最后一快道路。 不一会，人群聚集。 “我们要离开家乡，前往精灵腹地。”老人神色很沉重，人马是恋土的种族，他们习惯于待在古老的森林与林地中，年轻时候会出去疯狂，但到老会安静待在家乡。 让他们做出背井离乡的迁移，顿时引起了人马们的争吵。 “我们的果酒今年刚开始酿造，还有牧场的牧群，都是刚刚开始下崽。” “为什么要离开家乡。” 他们共同声音，质疑只有一点，为什么要离开。 “必须撤离。”老人的话斩钉截铁，“待在着，只是等死。” 老半人马对这些村民重复了战线被突破的情况，如今面临的苦难，过了片刻，这群半人马才心中苦涩接受自己的命运。 “并且，你们要接受奥瑞帕带领你们。”这点倒也不是很费劲，精灵是人马的永恒盟友，精灵常常雇佣半人马作为雇佣兵，而且以老人的威信，详细说明理由，人马们都接受了。 如果换成别的种族，可能就会稍微麻烦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老人就可以永恒的沉睡了，他再度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再看了一眼面前的村落。 他眼神有点恍惚，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曾经参与过建造的，现在要离开，真是有点不舍啊…… 体内的神术爆发出来，彻底泯灭他的生机。 ……… ……… 牧南看着村落里的人马们忙活起来，人马不像其他种族，他们并不将死亡看作是生命的悲剧性结束，而是将死亡作为通向另一个世界或另一种意识的过渡阶段，这并不是一种类似于转世轮回，回归神国之类的观念，而更类似于他们的森林老家中季节的变换。 就是如此，这就是人马的观念。 而接受老人的托付，人马的葬礼牧南也有资格参加，他看到尤妮斯眼中红红的，不由心生怜意，“哭出来吧，哭出来能好受点。” 但她摇摇头，倔强的将眼泪咽回去：“不能哭泣，否则杰拉德爷爷会停留在这里的。” 他恍然大悟，他想起了，由于所有人马都相信一旦逝者听到生者的哭泣，他的灵魂会停留在物质界并试图抚慰所爱的人，而不会离开。 所以人马葬礼上并没恸哭声， 但任是如此，即使是人马的自然观念，他们还是带着悲伤，心情压抑。 接下来，就像人马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样，丧葬仪式也非常简单，杰拉德，老半人马的遗体穿过圣坛的拱门，葬在周边半人马村落的一棵树苗下面。 人马在尘世间的遗留，就可以滋养曾经维持他生命的森林，从而完成生命的循环并让林地保持平衡。 等忙完后，已是傍晚。 在村不远的溪水边，牧南用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觉得清爽了许多。 “换上衣服吧。” 轻轻的声音，就像林间小鹿，突然蹦跳而来，递给他的是一件短袖麻布衣，牧南一看，笑了，这不都是新手玩家出生穿的吗，他倒是又体验一次。 “可能会有点大。” 精灵的身材较为瘦小，不过倒是也能勉强穿得上人马的衣服。 牧南脱下脏兮兮的布甲，尤妮亚看到后突然脸红红的，“你，你要在这换吗？” 牧南很稀奇，他打趣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人马不都喜欢裸露上身吗。” 她争辩：“你胡说八道，谁说我们半人马都喜欢裸露，我们都穿衣服，穿衣服的！” 她有点恼怒的指着牧南手中的衣服，意思再明确不过。 牧南看到一怔，然后哈哈大笑，笑意传遍云天。 “很安静啊。” 穿上衣服牧南躺在草地之上，尤妮斯也跪坐一旁，牧南望着星空，星夜之下，他不由自主的说着。 真的很安静，很舒心的感觉，不同来到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的战斗，此刻的休息，宁静的他几乎就要乘着夜风睡着了。 尤妮斯在旁轻声回应：“因为那些男性都不在啊。” “村里全部能战斗的男性都跟随精灵们出战，要是在平时，即使在晚上，也很是喧闹，男性都嗜酒如狂，就像辛普森大婶他们一家，这个时候要是他丈夫辛普森大叔和他儿子还在，他们肯定已经拼起酒来，辛普森大婶也会对我抱怨。” 她转头，泪光充满她的眼眸，“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回不来了。” 牧南沉吟一番，看来他要是说的不好，眼前少女又会难过起来，老人刚去世，这个时候人的心理最脆弱，哈，他看来要当一次心理医生。 他重新搭建下语言，试着说道：“看到那天上的星座吗。” 他指着天上繁星，“最亮的那个星座就是我们精灵主神，他是从古老蛮荒年代遗存下来的古神，在我们精灵十三长诗中，记载着他是我们精灵的创造者。他的天上王座被我们称为精灵圣殿，每一个精灵死去后，他的灵魂就会回归精灵圣殿，他最明亮的时候是在九月，即使在白天太阳的光芒也无法遮蔽。这颗星座对我们精灵而言是最为重要的。” “但对于另一些人而言，最右侧的那个稍微小点的星座是最重要。” 尤妮斯顺着牧南手指往上看去，那是十三棵小星星构建的箭头似的星座，在夜空中，一眨一眨的。 “看到了吧，那是引路之神。他是一切道路的的指引者，他会在战争结束后，带领那些迷失回家道路的人回到家中。” 牧南最后这样迷迷糊糊说道，不知不觉，他有点困了，最后微微嘟囔一句，他就在夜风下，睡着了。 “不论多艰难、不论多久，他们都会回来的，只要他们心中还有家。” 看着牧南陷入沉睡，尤妮斯喃喃自语：“他们都会回来的，只要他们心中还有家。” 她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但这种长大让她有一种惆怅与失落，她曾经很希望自己能长大，但现在长大后，要自己独立承担责任，她发觉是那样的痛苦。 但是，不光为了自己。 为了杰拉德爷爷，为了族人，她也要勇敢的面对以后日子。